我想,我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初瑶池仙子会告诉紫月此生觉不可动情,为何当初,修禅上神宁可忘了那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子,因为情之一字,是致命之毒,无药可解。
今日我便要死了,既然我回不去了,那我总归,是要让表姐和表哥回去的。魔君曾同我说过,打开时空之门需以命祭天,索性我也没什么可活的了,不如就送他们回家吧。
我取下腰间的玉萧,深深看了萧秋华一眼,随后抬头看向了天,满怀虔诚的吹响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曲调,让后,风云变色。
耳边是众将士口中的灭了妖魔,随后在萧秋华绝望的呼喊中,我看见万箭齐发。无奈之余,我只得运用内力做成防护,可余光却又瞥见了一抹纯白,却是丁徵羽。
在她定身抬头看向城墙之时,我看到她在摇头。我懂她的意思,可我既然下定的决心,便不会再变。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空中忽然便有一道巨光射了下来,随后散开来去,手中的玉箫浮在了空中泛着金色的光茫,我又看了萧秋华一眼,随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我看到他骑马朝我飞奔而开,随后跃身朝我飞来,可他终究还是晚了,我何他擦身而过,我看到我的衣袖从他手终穿过。
我还是笑了,轻轻开口,直道了两个字:珍重。
失去意识的那瞬间,我嗅到了一阵梨花的清香,待许久之后我再睁开眼,已是一缕幽魂,身边站着的,是修禅上神,我和他浮在上空,看着萧秋华紧紧抱着我的尸首。不,那是纳兰韵音的身体,并不是真真的我。
丁徵羽跪到在了地上,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可我心里,居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修禅的话语里满是无奈,可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无奈的是我和前世一样,选择了自尽,他无奈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答应过魔君,待我死之后,我的魂魄就归他,他应该快来了。”我看着修禅,忽然就笑了,“如今我开了时空之门,因我误入这个时空的人应该已经回去了吧。时空之门已经开启,只要找到不同时空的我,聚齐你的一魂一魄,你就能活下去了吧。”
“你都知道了。”
“是,可我始终都不是她,修禅,你还想,再见见她吗?”我对上了他的眸子,“她虽然魂飞魄散,你勉强用自己的一魂一魄聚拢她的魂魄,还送她入轮回,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总还是会找到她吗?可既然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弄一个若隐秋华在这世间,生生断了你同她的缘分?”
“若隐秋华非我所造。”修禅看向脚下的萧秋华,看着紧紧拥着我的尸骨泣不成声的他,语气平平,不分喜怒,“你的确是她的转世,也是我所为,可秋华他确实是意外,他同你的缘分,早在他出生之时便定下了。”
“他出生之时,东岳便找过我,说天命册有异动,和你注定会有纠缠。当初你为了他受了天雷入了轮回时,我便知道了。”
泰山府君泰山神,东岳大帝。东岳大帝掌管世间一切生死,神仙的生死在他的天命册上也有记载。天命册记载天命,东岳虽然掌管着天命册,却是没有资格更改天命册上的内容的,除非当事人能自己逆天改命。
“天命册……天命册上是如何记载的?”
“纳兰韵音灰飞烟灭,天神归位,再不相干。”
天神归位,再不相干。
也就是说,我同萧秋华的缘分,算是尽了吗?从前我不信天命,以为自己能改天逆命,却还是不得不败在天命之下,让我不得不信天命,真是可笑。
“那……那萧秋华呢?这一世,他会如何?”
“你自己许的愿,莫不是忘了?”修禅就那样看着我,明明是往常一样的语气平平,却让我心中一寒。
是啊,我自己向天神许的愿,我怎么就忘了呢?妻贤子孝,永享天伦,这是我自己许下的愿望,可……
“不!秦若非他良人,秦若必需死,她非池中之物,她若活着,天下必将打乱。”
“这点你且安心,秦若寿数将尽。”修禅似是叹了口气,“你阳寿未尽,快回去吧,用剩下的时间,把尘世的事了一了,待你寿终之日,我还会再来的。”
说着,修禅挥了挥衣袖,我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顿时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却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蝶香的身影映入眸中,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眼熟的很。
“蝶香,这是哪儿?”
“主子,这是皇城,陛下他,把你带回来了。”
“你说什么?”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王爷他们呢?”
“这……陛下不让说……”蝶香有些反常,“陛下下了旨,若我告诉了你王爷的下落,这个院里所有的下人都会死。”
“那侧妃和玄儿呢?”我愣了愣,“小蝶和菱儿她们有没有受我牵连?”
“侧妃和小世子住在别院,小姐和姑爷他们也被陛下接到了皇城。”
“我知道了。”
细细算来,我还有两年的时间,两年时间交待后事,却是非常充裕了。许是萧秋华怕我恨他,除了不许我出院子,别的他倒是都随我,时不时便会让秦裳和小蝶她们来看我。
不知不觉,已经步如了深秋,我畏寒,出不了屋,便躺在窗边看着窗外。今日我穿戴完毕,便打开窗户躺在了贵妃椅上。风吹了静来,刺骨的冷,我不由拢了拢衣服,喊蝶香帮我拿了汤婆子,又让她在我周围烧了几盆炭,屋里顿时暖和不少。
窗外有棵梅树,因为这天气的缘故,开了不少花苞,也许再过几日,便到了花开的时候了。用过糕点,我忽然想起了现在正是吃橘子的时候,一时嘴馋,便喊蝶香又帮我端了一碟柑橘过来。
北方是没有柑橘的,这橘子是南方进贡来的,几日前我曾提过想起柑橘,许是蝶香告诉了萧秋华,不过几日,我这院里便送来了几框柑橘,我一人吃不完,喊蝶香给秦裳和小蝶她们一人送了些,自己也留了些,今日总算是吃到了。
看着那碟柑橘,我忽的便想起了当年我念的那首诗,“一年好景君需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我剥了个橘子吃了几口,随即又把它放在了一边,脑内想起了小玄儿,随即又想起了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心口顿时一怔。
“蝶香。”
“主子。”
“陛下的长公主……叫什么……”
“回主子,长公主名为思语,思念的思,语言的语。”
“思语……原来她叫思语……我若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有四岁了吧。”
“是,小了小世子几个月。”
“我想见见长公主。”
那双葡萄般的眼睛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初见思语时,她尚在襁褓之中,我一直好奇她长得如何模样。萧秋华生得俊美无比,堪比女子,秦若长得也是貌美无比,他们两人的女儿,无论像谁,终究也是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