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停稳了,车门被打开。接着,柯尼卡的手被阮香兰牵起。
“今天,想请柯小姐来家里吃顿便饭,当做上次在医院对初一照顾的一点小小的谢意。”
她的手很轻很软,温暖舒服。却让柯尼卡下意识的想起杨初一,他的手也是这样暖暖的舒服。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股莫名的难过充斥着她的心田,无法控制的在心中四处蔓延,难过到让她甚至无法挤出一个笑容。
这样的心情,让她无心欣赏北名苑这座传闻中神秘的大宅。
屋子里有很多人,阮香兰一一介绍,她的心却愈发往下沉,杨初一的家人几乎到齐了,就连洪嫂都在。
杨初一的爷爷,她也曾在央视的新闻中见过几次。杨初一的父亲,本省的父母官大人,看电视、报纸自是少不了他的身影。杨初一的叔叔没有从政,她常年跟在唐建军后面,倒是见过几次。杨初一的婶娘,据说在省教育部任职。
一屋子人看柯尼卡的目光里自然带着一些打量,这些日子,杨初一收了性子,做了许多事情,听说,都是为面前这个女人,他们怎会没有好奇?
只是,接下来的气氛就比较轻松。没有人提起任何严肃的话题,像是普通的家庭里,有老人有长辈,七嘴八舌的说着种种见闻,逗着柯尼卡,就像是在逗自己的孩子。一点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和局促。
说是吃顿便饭,这个阵仗根本没有便饭的势头。就在柯尼卡坐立难安时,汪芷筠轻笑:“爸,嫂子,猴崽子们果然回来了。”
柯尼卡从来没觉得杨初一如此帅气过,剑眉朗目,专注的看着她,然后径直朝她走来。看似随意的在她身边坐下,手随意而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
“不带这样啊,她面子薄,你们趁我不知道把她带家来,吓坏了怎么办。”
众人都和善的笑开了,杨家难得人都聚齐了,老老少少的都在。现在,又多了个柯尼卡,在他们眼里,这个柯小姐与初一的事十之八九是稳定了的。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杨胜脸上漾满了笑,洪嫂也是忙前忙后,竟是越忙越开心。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照这情况,咱们家好事近了吧。
柯尼卡一愣,下意识的要否定。杨初一握着她的手突然紧了紧,这让她不忍心当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他至亲的面,拂了他的面子。可这种事情,以后要怎么收场啊?
正在她犹豫间,阮香兰已经转向杨初一:“初一,我很喜欢柯小姐,你要是不把她娶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柯尼卡一惊,下意识的要站起身,却见杨初一对她噙着浅浅的笑,目光中尽是温柔:“妈,你放心,我也舍不得让她跑了。”
他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听了杨初一如同告白的语句,目光暧昧,让她的脸噌噌的烧红起来。她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待饭局结束后,杨胜语气亲切,也是在笑,就像是在对自家晚辈闲聊:“柯小姐,在这里吃得习不习惯?”
杨初一微微一笑:“我的家,不就是她的家嘛,爷爷,哪有习惯一说?”
眼见柯尼卡顿时红了脸,杨胜笑意更浓了些,点点头:“习惯就好。以后柯小姐要常来。”
杨初一又答道:“爷爷放心,我会经常带她回来。”
一大家子人又玩闹了会儿,杨初一看柯尼卡脸上有了些倦意,握着她的手站起来:“我先送她回去,以后有时间,我再带她回来。”
阮香兰走过来替柯尼卡翻了翻衣领,柔声道:“下次过来可不许这么生疏。”
柯尼卡的脸又烫了起来,被杨初一握着的手也沁出了汗。
杨初一去车库取车。柯尼卡便站在门口等他。
他坐在驾驶座上,不远的距离,朝她开车过去。看她在大门边站着,微微低着头。她那么瘦,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有光泽。
若是这会儿她的脖颈被那条铂金玉坠链拢着,该是更好看才是。他突然不想靠过去,就想这么远远的看着她。
看着她,等待着自己。仅仅是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幸福。
他早知道老妈可能会去找她,却不知来的这样快。知道消息时,忙撺掇着初二、初三与他一起回来。有他们帮忙挡着,分散些注意力,她也不至于太过害怕或为难。
刚刚,她与他坐在一起,与爷爷、父亲闲聊,吃饭。那场景美好的,似乎,她就是他的小妻子。
他正胡乱想着,柯尼卡已经看到了他的车子,冲着他浅浅一笑。她的脸似乎也没多少出奇的地方,他这样看着,却突然觉得,无论如何都看不厌。
柯尼卡打开车门,坐好。
“杨初一,现在怎么办呐,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以后你怎么跟大家解释啊。”她说的急切,甚至有迫不及待的想要脱身的感觉。
杨初一平稳的开车,手却握紧了方向盘,声音冷冷淡淡:“就这么急着想要跟我撇清关系?”
其实这些日子,因为不提及感情上的事,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已是轻松、随意许多。她觉得有些奇怪,悄悄看他。他的脸阴沉的厉害,将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对着他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心中有许多话,许多理由要来反驳她,却生生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里反倒隐隐涌出一股委屈。
他看着她的脸,因为布满红晕而显出几丝妩媚,心中一时有些呆,下意识的就要凑上去。
她连忙往后退,身后是冰冷的车窗。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给人误会不好。”她的声音轻轻的,在静谧的车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好一个普通朋友!
那天以后,杨初一很久都没有再出现。
心底似有一丝微弱的企盼,时日久了,便成了隐隐的失落。她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撒谎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杨初一三个字已经不仅仅是代表着朋友,更不会只是普通朋友。
她为母亲无助彷徨时,是他联络相关医学权威专家出诊,为母亲提供了优越的治疗环境。她为安子恩失魂落魄时,是他给了她宽厚温暖的肩膀。她难堪无措时,是他牵着她的手,是他站在她身前,让她安心落入他给她制造的保护罩里。
每每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每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
无论八卦杂志上,写他如何沾花惹草。无论众人传言中,他性格如何桀骜冷漠。也无论他的家世有多优渥、了不得,他对她而言,永远是那个给予她温暖的杨初一。
他会唤她一声胶卷儿,明明是温柔的,明明是充满笑意的,偏偏,他总是有本事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让她想生气想拒绝都不行,只能恨的牙痒痒。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她因为他的存在,整个身心都变得柔柔软软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在温暖着她的心,却又好像越来越模糊,终至不能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