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者听后愕然。
延安枣园
毛泽东、任弼时、王稼祥边走边谈。
王稼祥:“王明同志也太不像话了!十几年以来,全党高级干部都有错误,惟独他正确。”
任弼时:“正如他自己那本《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的书名那样,全党无须开展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只要他登高一呼,全党就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化了!”
毛泽东:“我还是那个意见:对王明同志一包括一切犯了错误的同志,都要实行一看、二帮、三等待的政策。今天,我就是请你们二位一道登门拜访王明同志,希望他认识自己的错误。”
王明的窑洞
王明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沉思,透过玻璃窗看见:
毛泽东、任弼时、王稼祥边说边向王明的窑洞走来。
王明一怔,小声地:“庆树,老毛他们怎么来了?”
孟庆树走到窗前向外一看,愤怒且小声地:“用咱们家乡话说:夜猫子进宅一一无事不来!我们热情欢迎,看他们说些什么。”
王明底气十足地:“对!我要后发制人。”示意孟庆树去另一孔窑洞。
孟庆树快步走进相临的那孔窑洞。
毛泽东在门外说道:“王明同志在家吗?我和弼时同志、稼祥同志看你来了。”
王明起身相迎,热情地:“你们三位可真是稀客,请坐!”
王稼祥打趣地:“嫂夫人庆树同志在吗?”
孟庆树边说边走出:“在!”
王明故作高兴地:“庆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把我自重庆带回来的咖啡拿出来,煮得香香的,款待毛主席、弼时和稼祥同志。”
孟庆树:“好嘞!”转身走出去。
王明:“时下的毛主席日理万机,真可谓是忙得很!不知你和弼时、稼祥三人为何前来造访?”
毛泽东点着一支烟:“政治局的同志们对你的发言不满意,希望我们一块交换一下意见。”
王明:“有什么意见?还是先请你们如实地转告我。”
王稼祥:“说来也很简单,我们这些人在探索、指挥中国革命的过程中,都必然会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为此,同志们都做了自我批评。可你……”
王明:“我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难道也要我自己违心地编出几条来吗?”
任弼时:“绝无这样的意思!举例说,你在六届四中全会前后写的文章,代中央起草的决议,以及回国后在武汉的工作等等,难道都是执行马克思主义的路线吗?”
王明:“我不仅认为自己执行的是一条马克思主义路线,而且我还认为六中全会以来,党的路线起码是有不小的问题。”
任弼时、王稼祥听后一怔,把目光投向毛泽东。
毛泽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低沉地:“好嘛,那就请王明同志讲一讲六中全会后中央存在的起码是有不小的问题嘛。”
王明:“我个人认为:我党已处于极端孤立的地位,与日、蒋两面作战,没有一个同盟者,造成国共目前如此的对立。原因何在呢?党的方针太左,泽东提出的新民主主义论的思想太左。”
毛泽东依然是平和地:“那就请讲一讲左的实质吧?”
王明:“新民主主义是将来实行的事,现在不行,自从你的《新民主主义论》一问世,就吓着了蒋介石,也吓跑了国民党。我认为反帝、反封和社会主义是三个不同的阶段。目前,只能反帝,对日本一面作战,避免同蒋介石磨擦。我党的黄金时代是抗战初期的武汉时期,十二月会议之前,六中全会之后这两头的政策是错误的。”
任弼时、王稼祥气愤地听王明讲话的特写。
毛泽东:“你的意见呢?”
王明:“我强烈建议中央发表声明:停止实行新民主主义政策,立即与蒋介石达成妥协。”
毛泽东:“如果中央不采纳你的意见呢?”
王明霍然站起:“那我也表示我的决心:一、与中央争论到底;二、到共产国际去打官司。”
毛泽东也慢慢地站起:“我也表明我的态度:奉陪到底!弼时同志,明天召开书记处工作会议,继续和王明同志争论!”他说罢带头走去。
任弼时、王稼祥相继离席。
孟庆树端着一壶煮好的咖啡走进,迎面碰上毛泽东:“咖啡煮好了,喝一杯再走吧!”
毛泽东:“我们没有这个口福,留给你和王明同志喝吧。”
张闻天的窑洞
王明侃侃而谈:“方才,在毛泽东介绍了十月七日晚和我争论的情况后,我再次严肃地指出了〈新民主主义论〉的错误,以及对党的事业、对全民抗战等所造成的损失。关于我在武汉的工作总的路线是正确的,只是个别问题有错误,这些错误也只是在客观上形成的,有的也是别人负责造成的。令我感到震惊的是,全体书记处成员都站到泽东一边,对我进行无端的指责!我郑重声明,在我听到毛泽东的发言之后,我将再次表明我的态度。”
毛泽东:“王明同志叫阵了,我不应战也不行了!王明同志公开指出我们过去的方针是错误的,认为我们太左了。恰恰相反,我们认为王明同志的观点太右了,对大资产阶级让步太多了!关于这点,书记处的同志都不赞成王明同志的意见!”
与会的同志听讲的特写。
王明难以抑制的内心愤怒的特写。
毛泽东:“王明同志在武汉时期的许多错误,我们是等待了他许久,可是他至今还没有向国际报告。我认为他在武汉时期的工作有以下几个错误:一、对形势估计,主要表现是过于乐观;二、对处理国共关系,没有坚持独立性与斗争性;三、在军事战略上,由于他的错误,助长了反对洛川会议的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方针;四、在组织上,长江局与中央关系是不正常的,常用个人的名义打电报给中央与前总,有些是带指示性的电报,不得中央同意,用中央名义发表了许多文件。”
王明忍不住了:“我不同意毛泽东的批评,这是事关党的政治问题的大事,我提议:必须检査中央政治路线!”
毛泽东:“我赞成王明同志检查中央政治路线!为此,关于苏维埃运动后期的错误问题,立即停止讨论。同时,我向书记处建议:与会的领导同志准备三天,拟定十月十二日召开政治局会议。”
王明的窑洞
王明坐在桌前,愤然吟诗,提笔草成,传出画外音:
侵苏希魔急,
日寇德同盟;
抗战倍加紧,
夹攻少可僥。
中苏兼有利,
协助竟无心;
为党尽人责,
力争不穎身。
孟庆树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桌旁:“天凉了,喝杯热咖啡吧。”
王明接过咖啡杯喝了一口,轻轻地长叹了一声。
孟庆树拿起王明的诗稿看罢:“你真的要和老毛他们斗到底?”王明:“不是我和老毛他们斗到底,是他们把我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方了。”
孟庆树:“为什么?”
王明:“去年,我从反对老毛变成唱赞歌,目的是希望双方就此罢兵,和平相处。没想到,他这次突然抛出个整风运动,说:“我是‘左’倾路线的代表。如果听命臣服,我不仅当不了党的第二把手,恐怕连中央委员会都挤不进去了!”
孟庆树:“是啊!你只有转守为攻,背水一战了。”
王明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语意双关地:“真苦啊!”
孟庆树:“你想到结果了吗?”
王明:“既然是破釜沉舟,那就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还想什么结果啊!”
孟庆树摇摇头:“不!俗话说得好,猛虎难抵群狼。时下,那些势力小人都转到老毛那边去了,你就是全身都长满了嘴,也说不过他们啊。”
王明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蹙着眉宇踱步凝思,自语地:“那我就只有和他们到国际打官司一途了……”
孟庆树:“万一国际不支持怎么办?你毕竟是一个人啊-…叫我说啊,你不能出席他们的会议。”
王明:“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战表是我下韵,懂吗?”他沉吟片时,“我一定要在中共党史上演出一幕《舌战群儒》的好戏!”
毛泽东的窑润
毛泽东:“乔木同志,有关的文献一一尤其是王明的那本《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小册子准备好了吗?”
胡乔木掂了掂手中的书包:“放心吧,全在这里边。”
毛泽东:“王明自吹是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能倒背如流,因此,我们就用这些实实在在的炮弹,和他肚子里存的那些吓唬人的空炮较量一番。”
胡乔木:“主席和他已经较量了三四年了!我所不明白的是:他撞了南墙为什么不回头呢?”
毛泽东笑了:“他呀,就是淹死在黄河里,心也是不会死的!”
九月会议会址
毛泽东坐在长条会议桌前大口地吸着烟,不时地看着面前的手稿。
与会的张闻天、王稼祥、朱德、陈云、康生、博古、凯丰以及列席的成员坐在长条会议桌前,似不安地在等待着。
长条会议桌的两边各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王稼祥看了看手表,发牢骚地:“太不像话了!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还不来。”
张闻天:“他一向是有很强的领袖欲,学着斯大林的样子,总是最后一个到会场!”
毛泽东:“再等等,既然王明同志有领袖欲,我们这些人就满足他一下嘛!况且弼时同志去请他了,他也不好再拖着不来吧。”
全体与会者再次陷人焦躁地等待中。
有顷,任弼时有些愤意地走进。
全体与会者把目光投到任弼时的身上。
毛泽东:“弼时同志,王明同志呢?”
任弼时:“他说突然病了,不能前来参加会议,特让我代他请病假!”
全体与会者听后愤怒地议论起来:
“这太不像话了!既然是病了,就应早点向书记处请假!”
“王明也太不尊重领导同志了,让全体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员等他一人。”
“他呀,是目无中央!……”
毛泽东轻轻地拍了拍会议桌:“都请安静。”
与会者渐渐地平息下来。
毛泽东:“弼时同志,既然王明同志突然病了,那就请中央办公厅安排王明同志住院治疗。”
任弼时:“是!”
毛泽东:“虽然王明同志因病不能出席今天的会,我提议大会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
毛泽东:“鉴于王明同志生病,关于他在武汉时期工作中的错误,依照十月八日书记处工作会议提出的:在武汉时期政治上组织上都有原则错误,但不是路线的错误作结论。有反对意见吗?”
“没有!”
毛泽东:“好!会后请弼时同志向他传达。关于苏维埃运动后期的错误,书记处决定由我起草一份《关于四中全会以来中央领导路线问题结论草案》,提交中央讨论通过。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
毛泽东:“为了彻底清算历次左、右倾错误路线给党带来的损失,并为党的七大的召开作准备,中共中央决定成立两个委员会:一、组织清算党的过去的历史委员会,由毛泽东、王稼祥、任弼时、康生、彭真等五人组成,以毛泽东为首,由王稼祥负责起草文件;二、组织审査过去被打击干部的委员会,由陈云、高岗、谭政、陈正人、彭真等五人参加,以陈云为首。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没有!”
在深沉的画外音中,叠印出有关的画面:
“毛泽东花了很多心血,写出了《关于四中全会以来中央领导路线问题结论草案》,从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组织上等总结了王明左倾路线的错误根源、形成的经过以及带来的危害。与此同时,毛泽东还写了题为《关于一九三一年九月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期间中央路线的批判》一一即长达五万言的批判王明路线统治时期的《九个文件》的长文。
“九月会议之后,毛泽东集中力量领导高级干部的整风学习。他认为‘犯思想病最顽固’的是高级干部,‘将多数高级及中级干部的思想打通,又能保存党与军的骨干,那我们就胜利了。’根据九月会议的决议,成立了中央学习组,毛泽东任组长,王稼祥任副组长。延安及各地方也成立高级学习组,归中央学习组管理指导。从此,一场伟大的学习马克思主义的整风运动逐步在延安、在各个根据地展开……”
毛泽东的窑洞
毛泽东站在那幅世界地图前,拿着一份电文,十分沉重地:“苏联战事吃紧,又迭电中央,要求我们出兵东北,牵制日军北进。我想听听你们二位的意见之后,再给斯大林回电。”
朱德接过电文看了一遍,一面交给王稼祥一面说:“我还是那个意见:就我们的装备而言,离开根据地远征东北,不仅把我们这点家当全赔光,而且也起不到多少牵制的作用。”
王稼祥:“我个人认为:老总说的是一个方面的情况,还有更重要的另一个方面我们必须要搞淸楚:日本帝国主义下一个阶段的战略方向是南进呢,还是北进?如果是南进,我们就没有必要远征东北;如果是北进,我们再议怎么办。”
毛泽东深沉地说:“我们不是算命先生,不可能确知日军下一个阶段的战略进攻方向。我综合方方面面的因素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日本帝国主义在同时准备着南进和北进,只是在等待德、苏战局的变化伺机而动。从一般规律而言:日本南进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日本早就垂涎于被英、法、荷瓜分的东南亚丰富的自然资源。”
朱德:“我赞成老毛的分析!由于德国的胜利,法国投降,荷兰战败,英国自身难保,全都无力东顾,这就为日本南进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毛泽东:“从另一个因素去分析:苏、德战争爆发后,日本北进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日本要下决心北进尚需两个条件:第一个是德军在东线苏德战场上迅速取得胜利,其标志是苏军弃守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大城市;第二个是美、日之间正在加剧的矛盾得到缓和。”
王稼祥:“就目前世界战局的发展而言,美、日之间的这组矛盾只能加强,绝无缓和的可能。从美国加大对蒋氏政权军援来看,美国的战略意图是明显的:让中国军队拖住日本在华的近百万日军,不能分兵南下,与美国争夺南洋诸岛。”
朱德:“我八路军遵照中央军委指示,对华北、东北日军的动向进行侦察,也没有发现日军将在近期发动对苏联进攻的迹象。”
毛泽东审视那幅世界地图有时,遂又转身慢慢踱步,近似自语地:“未来的日军无论是北进还是南进,他们都不会减少对中国战场一一尤其是华北战场的压力,因为中国战场是日本帝国主义的生命线。
朱德、王稼祥微微地点了点头。
毛泽东:“最近,我准备了一个广播演讲稿,明确指出:日本法西斯虽然同时在准备着南进和北进,但是无论他们采取哪一条冒险的道路,西进以求消灭中国是必然的。”
朱德:“这样一来,在华北的小鬼子就更加残酷地进行冬季大扫荡了。”
王稼祥:“我华北的军民也必将承受更大的牺牲!”
这时,叶剑英手持一份电文走进:“主席,老总,王主任,潘汉年同志自香港发来密电:日本的战略方向是南进。同时,他还明确地说,日军将在最短时间内南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东南亚以及南洋诸岛。”
毛泽东看罢电文转给朱德,遂陷入更加深沉的思索。
朱德看罢电文转给王稼祥,看着一言不发的毛泽东。
王稼祥看罢电文,他看着毛泽东那分外肃穆的表情,有些茫然地:“主席,你又在想什么?”
毛泽东:“我在想,日军一旦南进,周恩来他们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