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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郑长城看到桑肯眼冒凶光,便知道他动了杀机,忙道:“教练,我们并不想跟你作对!但后天就到狩猎的日子了,希望你也别太难为我们,谁知道经历了那场猎杀后,有几个人还能活下来!”心里却暗骂道,“等着吧杂种,到了后天,也就到了跟你们算总账的时候了。”

桑肯一眼不眨地瞪着郑长城,心道:“威塔说得没错,这个瞪羚果然是个危险人物,要不是狩猎的日子临近了,不想再节外生枝,我今天非收拾了他不可!他也就是看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了,才敢明着跟我来作对!”

他拖长了调子,喊:“一!”

郑长城不想再跟他硬顶下去,带头朝场中心走去,其他人也抬着狒狒和贵妇犬的尸体跟在后边,虽然没有人再吭声,但这无声的抗议还是让看守们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桑肯铁青着脸,看着人兽们走回了原地,那声“二”和“三”到底是没有喊出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宣布道:“瞪羚,对你今天的越轨行为,我将对你实行一点惩罚,今晚要饿饭,也没有毒品。”

郑长城只是淡然地道:“我接受!”

桑肯这才冷笑了下:“你要是同情狒狒,那么好吧,给你个机会,你就亲自去把他们安葬了吧!”大手一挥,“解——散!”

苏鲁密市——JHC营地2005年10月18日

黄哲的额头已全是冷汗,他彻底瘫在了床板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像一条奄奄一息的鱼。他伸出一只手去,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却按在了小腹上。“追猎”这两个字冲着他尖叫怒吼,叫他无法逃避。他已经深深陷进来了。

捣毁JHC的行动计划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根据监控彩虹环球旅游集团总部得到的确切情报,3名来自中东的“狩猎”客人已经于今天赶往JHC营地去熟悉地形。这一天,刘锋、罗喜、夏丽敏和泰迪聚在了警长邦沛的家里,商议明天的行动计划。

具体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明天凌晨5点,刘锋协同邦沛带领苏鲁密市警力出击JHC营地,跟郑长城里应外合,抓捕桑肯一干要犯,解救包括黄哲在内的所有人兽。罗喜和泰迪继续留守警署做协调工作,威塔至今还留在苏鲁密,估计他未必亲往营地,所以留意他的行踪是很有必要的。在行动开始之后,立即传讯艾德珈,撬开他的嘴巴以便取得更多的证据。

夏丽敏依旧前去班波小姐处探访,同时监视威塔的举动。

起先,夏丽敏不同意留在苏鲁密,这些天她一直为郑长城的安全担心,在这个关键时刻哪里肯继续呆在后方,她据理力争要求上突击一线,但其他人都不同意她贸然暴露身份。无奈,从大局着想她最后只得听从统一安排。

这天的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是跟往常一样平凡的一天。据气象台发布的天气预报说,明天同样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今天,在苏鲁密市发行的各种报纸上也并没有多少值得特别关注的R国新闻。一切好像都在默默地等待,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3名来自以色列的富翁在6名保镖的陪同下,于上午10时乘坐直升机抵达JHC营地。

桑肯带着他的手下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而实际上他很不喜欢这些犹太人,不论从打扮还是长相上,都让他觉得异常别扭。特别是那一双双坚韧不屈而又精明透顶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所见到的事物的价值,琢磨如何能将它们转化成一张张支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们的大脑像块海绵一样,能尽量地吸收和消化所需要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这些都是让桑肯觉得讨厌的。

不过,他倒对他们送给他的礼物感到满意,那是一条蓝色的丝绸领带和一副极其昂贵的太阳镜。这等于在向他表白,在他们的眼中桑肯是个很有品位的人。这些家伙虽然有些狂妄,但有时做起事来还是能够叫世人刮目相看的,就好像他们称自己国家是超级大国一样——以色列是世界最小的超级大国。

在营地配备的武器库里,桑肯作为对他们馈赠礼物的回报,亲自带3人进去挑选武器,并得意地告诉他们,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都可以得到。而在整座武器库里,最值得炫耀的就是那挺“Minigun”,直译过来的名称似乎应是“迷你枪”。它的射速高达6000发每分钟,整整是普通机枪的10倍。

桑肯兴奋地告诉他们,这挺美国产的M134762毫米加特林转管机枪正如好莱坞电影里所说的那样,“在这挺机枪的扫射下,没有一种生物可以生还”。它其实不应该被叫做“迷你枪”,叫做“迷你炮”更为贴切。

而更难得的是,这种极其先进的机枪却不比普通机枪重多少,只有16公斤左右,目前正被美军特种部队广泛使用。这种枪械最实用于群体化作战,在丛林里拿着它去追杀目标可就有些费劲了,自从JHC开张以来,也从未有哪位客人会笨得要拿着它去追赶人兽,威塔之所以把它摆在这里,就是作为一种资本在各位大佬面前来炫耀。

果然,这挺重型家伙摆在门口马上就吸引了客人的眼球,他们围着它夸夸其谈,神情都有些激动,在美国大片《终结者2》中,施瓦辛格扮演的“未来战士”就是把它端在手里向一大队警察开火的,并所向披靡。

接下来参观的是狙击步枪,这种武器具有射击精度高、结构简单强度高、运作灵活速度快的特点,在狩猎中最为实用。桑肯向客人们展示这里的瑞士SSG3000战术步枪和同一类型的狙击步枪;德国HK公司生产的G3自动步枪和前苏联造的SVD狙击步枪;美国的Tac-50狙击步枪、RAI500狙击步枪、T-76“长弓”狙击步枪、布朗精密战术步枪……可谓是琳琅满目,品种繁多。

但3个以色列客人却对此不置可否,他们只是温和地对桑肯说,他们想看看以色列产的步枪,并很快就订下了两只以色列99SR狙击步枪和以色列加利尔狙击步枪。

因为冲锋枪是狩猎者最为钟爱的枪械之一,所以在他们挑选时,桑肯便鼓起极大的热情向他们推荐:中国56式冲锋枪、前苏联PPSH-41冲锋枪、美国M11型冲锋枪、美国汤姆逊冲锋枪、德国希买司MP38型冲锋枪、比利时FN公司P90单兵自卫冲锋枪、丹麦麦德森1950冲锋枪、意大利伯莱达M12S型冲锋枪、阿根廷哈尔孔ML63式9MM冲锋枪、奥地利施泰尔MPI69式和I81式9MM、澳大利亚澳司登9MM冲锋枪、巴西LAPASMM02式9MM冲锋枪、意大利幽灵M2冲锋枪、芬兰杰迪·玛蒂克冲锋枪……但客人们最后选中只是3支以色列乌兹微冲。桑肯不禁有些懊恼,提醒他们说以色列出产的枪械并不一定是这些武器中最好的。马上,他就看到这3位犹太人的脸色变得肃穆了,其中一人道,在他们眼中以色列的枪械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他们只使用以色列枪械。桑肯听罢心里骂了声娘,才知道那种狭隘的爱国主义在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所以在挑选手枪时,他便不再费口舌给他们介绍那些西方货,直接让他们挑了几支以色列杰里科941型自动手枪。至于军刀因为只限于瑞士、美国和俄罗斯的货,他们便挑了几把美军爱用的虎牙军刀。

按照规定,在猎杀人兽的时候,用军刀和弓箭射杀要比使用枪械所获得的赔率大得多,所以3个犹太人对弓箭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给包括保镖在内的每人订了一件。桑肯瞧在眼里暗自冷笑,这些财迷心窍的犹太佬还以为在这丛林里狩猎是轻而易举的事呢,可不知好多人是无功而返的。越使用原始的武器越不容易打到猎物。

在挑选完服装和水壶等用品后,桑肯带他们回到俱乐部里作了登记,填写了赌单。之后,便带他们去到一处峡谷里,用猎枪打些兔子山鸡猕猴什么的,算作提前进行了热身。

在中午吃烤肉的时候,桑肯向3位客人举杯,说,尊贵的朋友们,让我们静待明天的盛宴开始吧。3个犹太佬也唱起了圣歌,祈祷万能的上帝明天能赐予他们胜利的果实。

明天这个词从他们口里说出来时,充满了血腥味儿。

此时,丛林里也正在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在几棵巨大的望天树上,缠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寄生花,远远望去,宛如丛林巨蟒悬游在巨树之间,叫人看了毛骨悚然。在那大片长满凸凹相间的节状的龟藤上,军团蚁正组成庞大的群体,黑压压地“流”下来。

这类蚂蚁个头只有半厘米,体呈黑色。它所组成的蚁群就像一汪不逝的溪水在丛林里流来荡去,所到之处各种陆栖昆虫、两栖和爬行动物以及鸟兽无不闻风而逃。那些逃不快或逃不掉的,如巢中的幼鸟幼兽和一些爬虫,很快就成了它们的口中餐。

随着一片鸣啾声,十几只食蚁鸟也尾随而至,它们在矮树枝和细树干之间飞来窜去,不时跳到地面上啄食一两个蚂蚁,随即迅速飞起以避免被蚁群纠缠,然后再重复前一个捕食过程。军团蚁继续上前“游动”,并没因为受到食蚁鸟的背后攻击而停止进军,因为它们追杀的目标是一条白色的大蛇。

那蛇游走没有多远便被黑黝黝的蚁群包围了,全身很快就叮满了蚂蚁,它不停地翻滚蠕动,试图这样来摆脱蚂蚁的蜇咬;但那些军团蚁就像疯了似的,死死地缠住不放,一旦有蚂蚁被蹭下来,其他的便立即冲上去。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条“黑”蛇,并且扭动的速度越来越缓,直到一动不动。

军团蚁的胃口并不仅仅限于这条蛇,在将它制服之后,蚂蚁群立刻分出了两条侧枝,一部分留下来享用蛇肉,另一部分则继续又向前“流动”。但在一棵倒塌的大树下,它们却遇到了一个克星——箭毒蛙。

在森林里,茂密的树几乎遮住了全部的阳光,只有在大树倒塌后光线才会到达树干及其附近的地面上。而可怕的箭毒蛙正趴在树根下发出呱呱的叫声,它身上那鲜艳的颜色和花纹在绿色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绚丽夺目。

箭毒蛙皮肤上的毒腺分泌的毒液十分霸道,连军团蚁也惧它三分,它们很快就绕开这片危险地带朝另一个方向“游”去。待它们逃走后,箭毒蛙又开始在树根下寻找它的食物——螨虫来吃。突然,它听到一下声动,箭毒蛙马上跳了起来,但是一根细棍已敲在了它的身上,将它打翻在落叶上。

不待箭毒蛙的身子再次弹起,一只穿黄色布鞋的大脚已经踩在它的肚皮上,这一脚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伤它,又使得它无力逃走。接着,那人蹲下身,双手拿着些细藤飞快地将箭毒蛙的四条腿绑紧了,而后它便被拎了起来,只能呱呱地发出叫声。

郑长城看着到手的箭毒蛙,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转身朝右边走去,不多会儿就赶到了藏身之地,今天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之所以没让黄哲跟着是因为明天便到了关键时刻,他想提前作些准备。

在郑长城藏身的那棵印度榕下,放着3根鸡蛋粗细的木棍,一头折断时劈开了叉,看上去很尖锐,这便是他自制的标枪。现在,他还要在枪头上下点功夫。

郑长城先是将绑在箭毒蛙两条前腿的细藤系在灌木上,然后又在它的下边铺好了一片大叶子,接下来,他用左手扯着另外两条藤,右手则拿起一根小木棍轻轻敲打它的背部。不多会儿,箭毒蛙身上的毒腺里便分泌出乳白色的毒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叶子上。当那上面聚了一小摊后,郑长城琢磨着已经够用了,这才将箭毒蛙四条腿上的细藤条解了去,将它放了生。

之后,他拔了几根草茎沾了些毒液,在那3根“标枪”的尖头上均匀地涂着。明天就是猎杀的日子,同样也是警方摧毁JHC的时候,杀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这几杆见血封喉的“标枪”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他的忙。

待这些完成后,郑长城才长长舒了口气,看看时间已是午后,他将3杆“标枪”藏严实了后,便开始在附近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今天的运气不错,他居然发现了一棵面包果树,那上边长有5个盘子大小的黄色面包果,他一口气都摘了下来,吃剩下的准备带回营地去,晚上可以让那几个体质弱的人食用,以维持体力。

尽管没有找到水果,但他还是扯了一块扁担藤,那里面的清水喝起来很爽口,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郑长城坐在树干上大口地嚼着面包果,心想,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大概是自己在丛林里吃过的最后一顿野餐吧。

下午3点的时候,郑长城正躲在树阴里闭目养神,突然,一两声奇怪的鸟叫传进了耳朵。他睁开眼皮,这叫声不同于他在丛林里听到的任何鸟的叫声,但对他来说,却又是依稀耳熟的。待那叫声又响了两下后,郑长城恍然大悟,这叫声是苍狼用叶片吹出来的,自己第一次进丛林躲避时便见到他吹过。

这个时候他在这里吹叶子做什么?郑长城好奇心大起,拨开树叶朝下方看去,光线幽暗,他并没看到苍狼的影子。叫猴在远远的林子里发出一声声的狂吼,传得很远,啄木鸟的喙在木头上叮叮叮叮地敲打着,过了好一会儿,郑长城才听到下面响起了脚步声,苍狼手里拿着片叶子,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

这个人始终给郑长城一种神秘感,今天他转到这里有何用心呢?正思忖着,他看到苍狼在他藏身的树根下停住脚步,低着头似在查找什么,很快,他就蹲下身子,从草丛里捡起了几根系着扣儿的细藤条,那正是郑长城几个小时前用来绑箭毒蛙用的,然后,苍狼便仰起了头,看向他藏身的树阴,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长城把指头放进嘴里,也学着鸟叫发出一声咕咕。

苍狼小声道:“是瞪羚吗?”

“是我!”郑长城说着,从浓密的叶丛里探出身子,抓住一条长藤呼地一荡,落在树干上,这才抱着它滑下地面。

借着幽暗的光线,苍狼打量着郑长城,说:“要在这林子里边碰到你可真不容易啊,今天你怎么单独行动了?”

郑长城却反问道:“你好像是特意来找我的?”

苍狼笑了笑:“说实话瞪羚,你这个人很神秘,我有些看不透你。”

“你还不是一样,神出鬼没?”

“我知道,营地里关于我的传闻多如牛毛,大概连你也听迷糊了。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是教练派进人兽群里的坐探?”

“狒狒就这样说过。他说他发现了你的一些秘密。”郑长城盯着苍狼说,“他死了后,你好像并没有什么表态。”

“你想要我说什么?”苍狼的脸上闪过一丝讥笑,“难道你想让我这么说吗,‘哦,狒狒死了,让我们开个鸡尾酒会吧!’这主意怎么样?来吧,啤酒免费,还能集体摄影留念,大家可以过一个美丽的夜晚。”

“那么袋鼠呢?他可是你营地的人,尊你为首领,你发现他举止异常好像比我还早一步,但你并没有阻止得了他,任他白白送了命!”

“问题是,脑袋和腿都长在他自个儿身上,我不能遥控指挥他!他自以为聪明,深夜往外潜逃,结果就被冲锋枪瞄准,砰砰砰砰,身上多出些洞来。”苍狼举起双手,“要知道上帝只垂怜那些智者,就像你我。”

“不,不是这样的。”郑长城摇着头道,“只要是生命,就应该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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