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人让你评论一个具体的东西究竟是美还是不美,这很容易。但是假如有人突然问你“什么是美?”这就可能让你一时半会摸不着北。
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遇见这样那样的事物,我们说这个东西很美,那个东西不美,我们的依据是什么?我们究竟是用一个什么样的标准在衡量彼此呢?
拉斐尔是公认的西方艺术界的泰斗级人物,可以说他的作品代表了西方古典艺术的高度,但是即使是他的一些令人赞美的作品,也有被同行贬得一文不值的时候。贬他的人叫奥古斯特·雷诺阿,也是一位艺术史上的天才,法国早期的印象派基本上以他为旗帜。他的很多作品为人们所称道,象《包厢》、《康达维斯小姐的画像》等,众所周知的《红磨坊的舞会》一画更是在最近的拍卖会上拍出7810万美元的天价。
但就是这么一位应该说对艺术对美并不缺乏鉴赏力的人,当他第一次专程跑去佛罗伦萨拜访拉斐尔的名画时,他竟懊恼不已,认为拉斐尔根本就是浪得虚名。可以看出,在雷诺阿眼里,拉斐尔的画是谈不上美的。在佛罗伦萨的几天里,雷诺阿反反复复看着这些所谓的名画,直到最后一天,当他在彼蒂美术馆看到拉斐尔的《椅中圣母》时,他为拉斐尔那肆意营造的宗教氛围所折服,他沉浸在圣母慈祥的光辉中久久不能自拔。他甚至毫不掩饰地说:“这可能是我想像中最自由、坚固、单纯而活生生的画了。”
无独有偶,在东方中国的艺术史上也有如出一辙的故事。唐朝的名画家阎立本有一次特意去荆州观摩另一位名画家梁朝张僧繇的旧迹。第一天看的时候,阎立本很不屑的说:“也是浪得虚名啊!”第二天时,阎立本的态度有所缓和:“画得还算不错,但是缺少闪光点,比现在的一般画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他第三天再去的时候,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感叹地说:“盛名之下,定无虚士!此话不假啊,国手就是国手。”接着索性吃住都在庙里,横看竖看,从不同角度、不同的方位,整整看了十天,直到因为有事一定要离开的时候还觉得意犹未尽,半天舍不得离去。
拉斐尔、张僧繇的作品无疑都很美,但是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雷诺阿和阎立本这两位同是名画家的人却对它们嗤之以鼻,而到后来又恨不得顶礼膜拜呢?
西方美学的移情学派认为,美就是欣赏者对自身情意、价值的首肯。在他们看来,美只是一个非常主观唯心,并且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联系的心理状态。他们的学说当然地遭到马克思美学的强烈抨击,他们过分地强调了主体的作用,而完全忽视了客体的存在,必然会陷入唯心主义和神秘论的误区。
那么,在马克思主义美学者看来,什么才是美呢?我国的美学大师朱光潜认为,美是主体和客体的统一。首先拉斐尔、张僧繇的作品具备了客体美的因素,不管雷诺阿和阎立本如何认为,拉斐尔、张僧繇的作品本身都是美的,这个美是不需要承认而客观存在的。
以拉斐尔的名画《椅中圣母》来说,画面的大部分空间被圣母、圣婴与约翰所填充,圣婴躺在圣母的怀里,约翰斜靠着圣母。圣母身穿红色的上衣,披着蓝色的斗篷,胸前是绣花绿地的披肩。从画幅圆形外框到人物的组合、体态、衣着、褶纹都以长短不等的各种曲线构成,整个画面给观赏者以丰满、柔润与高度和谐的完美之感。
画家造型的色彩配置,基本遵循基督教的观念,以红、蓝两色为基调。在基督教中,红色是象征天主的圣爱,蓝色是象征天主的真理。所以在宗教画中,圣母的衣着一般以红蓝两色相配搭。在这幅画中,圣母上衣为红色,斗篷为蓝色,小耶稣的黄色上衣,与圣母衣着的红、蓝色构成了调和的三原色,从而强化了艳丽的色彩和画面的华贵。在透露着一种详和之外更直接折射出了圣母怜悯世人的内心世界。
拉斐尔这幅画被后世公认为他圣母画的颠峰,也被认为是古往今来所有圣母画中不可逾越的经典。可是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雷诺阿却并不认可拉斐尔的这幅作品呢?就是因为前辈们作品的客观美并没有跟雷诺阿本人心中的主观美达成一致。于是在雷诺阿这里,拉斐尔的客观美就消失了,美也就不再成其为美了。
雷诺阿所处的时代正是西方现代艺术向古典艺术猛烈开火批判的年代,阎立本的画风也与张僧繇迥异,所以,当他们第一眼看到前辈们的作品时,心生轻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他们一时无法认同前辈作品中存在的客观美,但经过反复琢磨和参悟后,他们也渐渐体会到了画中的奥妙,一改最初的态度而变得必恭必敬。其实在他们最后领悟到作品本来就存在着的客体美时,其实客体美已经完成了同他们本身审美意识的统一,就这样,美之花也在不自觉间盛开了!
经济战,听起来时尚,其实远非今人的专利,早在几千年前的中国大地,中国的先人们就曾把经济战玩得炉火纯青,即使与今天的美国、欧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