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说着披上外衣出去了,刚走,叶贤就来了。
倪杰开门,见是他有点惊讶,也有点尴尬,“你找明媚吧!她刚刚出去。”
叶贤也有点意外,但他更平静一些,只说,“你是她朋友?”
“算是吧!”倪杰只有如此回答。
“我们能谈谈吗?”叶贤竟说。
倪杰点点头,两人坐下,他们不像什么情敌之类的关系,而像两个不太熟识而互相尊重的长辈与晚辈。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看你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叶贤问,他看着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吗?以前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对了,我们好像在医院见过,上次凌阿姨生病。”
“在这之前呢?”
“也许见过吧!只是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认识你的儿子叶新,他是我的小朋友。”
“你也不大呀!对了,叶新有没有来过这儿?”
“没有,我们好久没见过面了。以前他经常和我提起你。”
“有时候我觉得做一个好父亲真的很难。”叶贤很感慨似的,不知为什么,他会对面前这个孩子说这样的话。
“做一个好儿子也很难啊!”倪杰也放松了很多。
“你和你爸爸沟通也有问题吗?”
“是啊!而且问题很大。”
“没有主动和父亲交流一下吗?”
倪杰摇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见面就是吵,吵完了不是他摔门而去,就是我离家出走。”
“你们吵架都是为了什么?”
倪杰想了想,“他很爱管我,我却从来不听。”
“你认为他管的不对?”
“不一定啊!有时候他没错,我也会习惯性地反驳。”
“为什么不冷静一下,想想自己是否有错呢?”
“我没想过。那么你对待叶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有时候也是对的?”
“我也没想过。”
两个人都笑了,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叶贤突然地问,“你和明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倪杰不知怎么回答。
“我并不想追究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一见如故,所以我想告诉你,你还太小,可以说还是个孩子,和明媚比起来,你单纯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倪杰沉默。
叶贤说,“在你没陷得太深之前,离开她。”
周末,潘派独自站在窗前,外面下着雨,泪水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犹如外面的雨,看到雨滴从玻璃窗滑落的样子,原来是有轨迹可循。它们断裂、急促、破碎、缓慢……生活还要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面对,无论他在不在,一切必须从太阳出生开始,不是吗?
小培来到身边,“雨要停了。”
“是啊!雨要停了。”潘派默默地重复着。
“我们去逛街好吗?”
小培和潘派一起逛街。
潘派闷闷不乐地走在旁边,小培倒是很开心。
她看了看潘派,“别这样了,出来逛街,高兴一点。”
“你明知道我从不喜欢逛街的,为什么不找思雯呢?”
“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她的节目可多了,可是你呢?我知道你因为小杰的事一直都不开心,所以才找你出来的。”
“因为他?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还嘴硬!”小培说,“他那么大的人了,还怕他丢了,容帆说过,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失踪好多天,过些日子又突然冒出来,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你和容帆正式开始了?”潘派问。
小培羞涩地笑了笑,“灵魂充满欲望,幸福的同时,我有一点惶恐,担心爱难长久。”
“可是女人总是宿命的,尤其是皈依了爱情以后。五年,多不容易啊!真为你们高兴。”潘派说。
“你和小杰的那个‘十年’也会有结果的。”
“十年,那只是我的十年,也许他早就不记得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路过一家咖啡屋,小培看了看说,“我们休息一下,去咖啡屋!”
“我只去酒巴的。”
“偶尔可以换换啊!算是牵就我好了。”
“好吧!”
两人走进那间咖啡屋,咖啡屋或者酒巴这类场所仿佛是一个城市某些情调的标志,它们就这样出现在都市的深处,尽管它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显得有几分委琐和隐晦。
很静很静,与众不同的静,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那声音把这环境衬得更静。两个人坐在那里,各自用小勺调匀咖啡,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个飘荡着细碎灯光和响声的环境里,却让人感觉到了有别于独自在家的另一种安静的感觉。
“怎么样?这样的环境适合你吗?”小培微笑着问。
潘派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直都有一种无处可去的危机感,也许这里算是个好去处。”
“你会喜欢这里的,你可以想象一下,昏柔的光线里,那深色的木桌木椅,桌上咖啡杯中那一支细柄小勺,那一小壶淡奶,那小瓷筒里的几包砂糖,还有撕开砂糖时那撒落的声音,这种氛围应该很适合你的。”小培说。
“我还是喜欢刺激一点的,像酒巴里,音乐一响,就会把我带到另一个很遥远的世界,那里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妨碍谁,只有音乐不断地响着,亲近又虚妄,它们就像另一个自己在叫嚣,在痛哭。”潘派却说。
“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喜欢写东西,很多名人在喝咖啡的时候才有灵感的,譬如,巴尔扎克,他创作《人间喜剧》的时候,喝掉了大约1.5万杯咖啡呢!”
“可惜我不是巴尔扎克。”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其实去酒巴也没什么不好啊!那只是一个娱乐场所而已,和咖啡屋没有实质上的区别。你向往一种情调,你认为咖啡屋天生就具备一切,其实感觉与情调都是用语言说不太清楚的东西,那就只好凭感觉去感觉了。”
“那,我陪你去酒巴。”小培忽然说。
晚上,小培接到容帆的电话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看你,一接到帆哥的电话高兴得就像个初恋的小女生。”潘派笑着说。
“哎!几点了?”小培站起来问。
“一定是佳人有约了,快去打扮一下吧!”
“不用急,让男人等一等没关系的。”思雯说。
小培回房间里了。
“这个幸福的小女人啊!”思雯感慨道。
不一会,小培出来了,“你们帮我参考一下,这件衣服行吗?”
“哇!”两人一起惊叹道。
“本来已经很漂亮了,你还要打扮得这么性感。”思雯道。
“有吗?”
“我不发表意见,只要帆哥喜欢就行了。”潘派说。
“到底好不好嘛!”小培急道。
“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没主见的,果然没错。”潘派又笑道。
“小培,你这是在勾引人家犯罪!”思雯道。
“真的吗?那我还是不要穿了。”小培转身要回房间。
“她逗你的!”潘派道,“快去赴约吧!不然来不及了!”
小培来到咖啡屋见到容帆,容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你在担心小杰吧!”她问。
“对不起……”容帆只说。
“你是不是不习惯来咖啡屋?”
“怎么这么问?”
“因为潘派也喜欢酒巴,不喜欢咖啡屋,我想你们是一样的吧!”小培低下头说。
“她喜欢酒巴有一半是因为小杰,我以前不喜欢咖啡屋是因为——没有遇到你。”容帆看着她说。
小培笑了,“容帆,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她想让他留意到她专门为他打扮的装束,可是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
“什么?这里的环境吗?我以前没来过。”容帆却说。
“啊,对呀,我忘了。”小培默默地说。
容帆送小培回家的路上,小培挽着他的手臂,有种依附的感觉,可是她一直也没有说话,只听他说着一些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这个工作狂,只懂工作,不解风情。
“哦!这么快到了。”容帆望着上面的灯光,“她们还没睡,等你呢!”
“上去坐坐。”
“太晚了,我要回医院看一个小朋友,答应过他的。你上去吧!”
“那好吧!”小培失望地说,他宁可回医院去看病人,也不肯陪她。她转身向楼口慢慢走去。
“小培!”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她惊讶地回头望着他。
他笑着说,“今天你很漂亮!”
她终于笑了,好像得到莫大的惊喜,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
中午,在医院的食堂,韩絮打了饭来到容帆对面。
“可以吗?”韩絮问。
容帆抬起头,“当然,我们还是好朋友嘛!”
韩絮坐下,“有你弟弟的消息吗?”
“没有。”
“我有。”
“你知道他在哪儿?”
“他和明媚在一起。”
“明媚……哦,我见过她一次。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媚是我的表姐。”
“谢谢你。”
“我只想帮你做点什么。”
傍晚,倪杰一个人在明媚的住处,明媚不知又去哪了,他并不关心,他好像什么都不再关心。
门铃响过,倪杰出来一看竟是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