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弟子学校的吴老师,看女儿郑思楠泡“网吧”着了迷,直接影响到正常学习,就跟女儿谈条件,给她买一辆小跑车,让她痛改泡“网吧”的恶习,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郑思楠满口答应,并跟妈妈一起去百货公司,挑了一辆银灰色的小跑车,郑思楠还根据她自己的意思,给那辆小跑车安装了一把银亮亮的弹子锁和一个草绿色的橡皮铃铛,上学的途中,一路“咕呱、咕呱”的按出青蛙的叫声。
可这一天上午,吴老师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女儿的那辆银灰色的小跑车,又停在一家“网吧”门口。刚开始,吴老师还点怀疑,那辆小跑车到底是不是她女儿郑思楠的,走近了一瞧车上的锁头和那个草绿色的橡皮铃铛,确信无疑,就是她家女儿的小跑车。
当下,吴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冲进那家“网吧”,就想把女儿擒出来!要知道,郑思楠自从迷上泡“网吧”,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上学期的家长会上,她的班主任已经提到郑思楠在搞什么“网上姐妹”,吴老师两口子也都是做教师的,能不为女儿的“学习下降”着急吗?她让女儿写过保证书,控制了她的零花钱。没想到,春节前后,她的姥姥、外公、外婆给她些“压腰钱”,她又拿来泡“网吧”了。
吴老师想当场捉到郑思楠,给她一个难堪!可她在那家“网吧”来回转了两三圈,没发现女儿的身影,吴老师想:女儿没准在跟她捉猫谜,发现妈妈来了,故意躲起来。吴老师一来气,拾起那家“网吧”门口的一把起子,三下两下,把女儿的自行车锁给撬开,骑上走了。
吴老师想,这一回她要狠狠地教训教训女儿,她把女儿的自行车骑回家,锁进楼下的车库里。作好了让女儿“找”车子,写检查,以至罚跪、写血书等诸多制裁措施。这个学期,郑思楠的爸爸到省里学习去了,吴老师对女儿更要严加管教!
吴老师已经想好啦,中午女儿回来以后,她要拿她一把,问她小跑车呢?但是,吴老师怎么也没料到,中午,女儿真回来时,人家是骑着自己的小跑车,一路“咕呱咕呱”的按着橡皮铃,优哉游哉的回来的。
吴老师站在窗口一望,当时就傻了!她上午撬开车锁、骑回家的那辆小跑车,不是她女儿的。女儿的小跑车没丢,人家好好的骑来了!
吴老师想,这可糟了!自己这不是做了一回“贼”吗!那个丢了小跑车的孩子,在“网吧”门口,找不到自己的小跑车,该会怎样着急呢!
想到这一层,吴老师就没心思做饭了,只想着快点把那辆小跑车给人家送回去。否则,一旦是时间长了,车主找不到自己的车子,跑到派出所去报案,她堂堂的人民老师,可真成了被人唾弃的“贼”了。
这时候,吴老师看女儿进家,也没心思审问女儿上午干什么去了?她趁女儿去卫生间的时候,给她扔了一块方便面放在厨房,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吴老师骑着她亲手撬开车锁的那辆小跑车,找到那家“网吧”,连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那辆小跑车是谁的。吴老师想把车子交给“网吧”的老板,还掏出20块钱,说陪人家车锁钱。可“网吧”的老板,一看车锁被她撬开了,又是辆崭新的学生车,连连摆手,让她从哪里弄来的,还推到那里去。“网吧”的老板,最怕的就是学生家长来给他找麻烦。
这下,吴老师没办法了,她总不能把一辆不是自己家的自行车,再骑回家去,落个做贼的臭名吧!怎么说,她要为人师表!想到此,干脆一人做事、一人当,把车子交给派出所。那样,即使车主找来,也不至于把她认定为小偷。
随后,吴老师把那辆小跑车送到了派出所。原认为交了车就可以走人了,没想到,那阵子,正是中午吃的时间,派出所的所长、指导员什么的,都到旁边饭店吃饭去了,所里只留下一个看门的秃顶老头和一个十七八岁的联防队员蹲在门口下棋,看吴老师推着辆撬开锁头的小跑车进来,认为是投案自首的,装模作样地给吴老师做了笔录之后,那个秃头老头还冒出一句:“过去,你还做过类似的事情没有?”
这一问,差一点把吴老师给气昏过去。这简直是对她人格的污辱!可反过来想想,人家问得也对,谁让她平白无故的去撬人家的自行车锁的?还骑回家,藏在自家的车库里。这不是做贼,这叫干什么?
再说那个小联防队员,摆出一幅按部就班、公事公办的样子,把《刑法》,和《本市自行车管理条例》等规章制度,反复读给吴老师听,说她的做法,尽管没有盗窃的动机,但是,从她撬开车锁,到把自行车骑回家,锁进自家的车库里,等一系列行为,已经实施完偷窃的全部过程。
吴老师一听,完了!这两位一老一少,真把她当成小偷看待了。这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时间,吴老师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泪水。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小联系队员,在吴老师看过笔录、按过手印,提出来要回家做饭给女儿吃时,竟然掏出手铐,“咔嚓”一下,把她给铐在身后的长椅上了,说是要查清事实以后,才能放她回去。其实,他是想等所长、指导员来了处理这事。他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哪有权力处理这么大的事情!
可吴老师一看人家给她戴上了手铐,就认为自己成了罪犯,顿时就放声哭了!她乞求那个秃顶老头和那个小联防队员,说她女儿还闷在鼓里,等她回去做午饭,能不能让她打个电话跟女儿说一声,告诉她妈妈回不去了。
对方同意了吴老师的请求,把电话递给吴老师,吴老师抱住电话,就跟女儿“呜呜”的哭了!她告诉女儿,说妈妈犯罪了,妈妈被关在派出所。
电话那端的郑思楠,不知妈妈为何被关进派出所,刹那间也跟妈妈一起“呜哇、呜哇”地哭开了。
回头,也就是郑思楠得知妈妈被关在派出所之后,很快抹着泪水找来,一问妈妈是为了她“偷”人家一辆小跑车,而被扣在派出所。“扑通”一下,就给妈妈跪下了。
郑思楠热泪滂沱地向妈妈诉说:“一切都是女儿引起的错,以后,我再也不瞒着妈妈去网吧啦!”
一席话,说得妈妈、小联防队员和那秃顶子老头都愣了!
原来,吴老师骑走的那辆小跑车,确实是女儿郑思楠的。吴老师去“网吧”找女儿时,郑思楠刚好去厕所了,等郑思楠从厕所回来,发现她放在“网吧”门口的小跑车丢了,郑思楠怕回家后,不好跟妈妈交待,就用身上的“压岁钱”,找到妈妈带她买车的那家商场,重新买了一辆小跑车,并按上了同样的车锁和草绿色的橡皮铃铛。郑思楠想以此瞒过妈妈的眼睛。没想到,妈妈却为此被派出所的这一老一少给当作“贼”人铐起来了。
原载《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