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界如往日一般散漫。
我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宫殿内的寂静。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哭声。
我深呼吸一口气，等待着我的双手再次沾满鲜血的那一刻。
小银狐有些慌乱地跑出宫殿，她的怀里抱着那个婴儿——折砂与帝孙的孩子。
折砂与帝孙的孩子。
我望着这个身上还沾着羊水和血的婴儿，毫不犹豫地从小银狐手上接过了他。
他刚才笑了。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很丑。但是我却硬生生从他那张未长开的脸上看到了帝孙的脸。
“你去照顾折砂。”至于善后的事，我未开口，小银狐也懂了。她颔首离去。
我抱着折砂的孩子，加速走着。
推开那扇金色的大门，我看到了一脸讶异的太上老君和其他的上仙。
太上老君花白的胡子有些干燥。看来神仙也会有苍老的一天。
“帝座这是要……”太上老君急忙走上前，似乎是要阻止我。
我斜乜了那些上仙。
他们聚集在玄光镜前，但是此刻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我怀里的婴儿。
我冷笑一声：“你们都在等着这一天，是么？”
玄光镜，他们都在玄光镜前看着所有的一切……当然，除了我和天君的约定。想到这里，我勾了勾唇角。
“你们挡不住我的。”我扔下一句话，大踏步向我熟悉的那个地方走去。
推开一扇有一扇门，身后却没有一个上仙跟过来想要阻止我。不过——阻止我什么呢。他们都以为我要杀了这孩子，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或者打入是八层地狱之类的？可是——他们都是错的。
我想到这里，绷紧的十指不禁软了一些。
怀里闭上眼安睡的婴儿忽然又大声啼哭起来。
我的脚步也乱了。我并不曾心软。我只是在想，我这么做，折砂一定会恨我。
终于到了。
我在一个铜鼎面前停了下来。
铜鼎的四角都雕刻着饕餮的图案。它们长着狰狞的面容，铜器寒冷的光芒更显其阴冷。
曾经问过太上老君这个铜鼎是做什么用的。他说，这是贮藏地府百毒虫兽的铜鼎。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却永远没有底，一旦落入，只有被百毒吞噬，变成不妖不人的怪物。而这，也是他炼仙丹材料的器具。
我举起这个孩子，放在铜鼎的正上方，努力抑制住手指的颤抖。
我不知道这铜鼎里究竟有多可怕，但此时，仅仅只是把双手放在铜鼎上方，我也能感受到铜鼎里百毒的嘶叫怒吼……以及对食物的渴望。
我没有闭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松手——折砂的孩子掉进那个黑漆漆的洞里，喧闹的哭啼声，刹那间消失。
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