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景明七十年,皇帝毙,新帝上位。
那日,雨纷纷落下,淅淅沥沥。她撑着一把淡白色的油伞,走近他,为他遮雨。
许久,她什么话都没说。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一张白纸。
“你满意了?”苏泯嘲讽地问她,话语中带着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戳她心底。
“你满意便可。”而谢独欢只是淡淡道,她穿着素白的衣裙,上面简单的绣着一些白色花纹,清瘦的身形十分柔弱。
“别以为她死了朕就会娶你,这后位,永远只有她有资格坐上。”苏泯转过身把她手中的伞狠狠摔在地上,雨水很快浸湿了他和她的衣襟。
他恨她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他恨她杀掉他最爱的女人。
谢独欢这个恶毒的女人,总有一天,他让她全部还来,让她生不如死。
她轻轻一笑,容颜倾城美丽:“我从没想过……”
以前想过……现在不敢想了……
苏泯越发厌恶她,转过身,挥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
景明七十一年,新帝纳妃无数,没有再想起那个叫谢独欢的女人。
在他眼里,她只会杀人,只会把他的世界变得血腥。
苏泯纳的每一个妃子样貌和他唯一爱的韵清都有几分相似。身影上,话语间,举止间……
他的韵清,谁也代替不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寻找她的影子。想起谢独欢冷着脸血刃韵清的时候,他的心就再恨谢独欢一分。
玉阳宫,宽敞通明,奢丽华贵。却静得吓人,这是她在这一年里第一次见他。
苏泯依旧风度翩翩,相貌不凡。只是,眼里再没有半点情感,取而代之的玩味。他的怀里拥着一个美丽的妃子,修长玉白的手指接过酒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你说你要离开?”苏泯挑了挑眉,俊美的面容挂上一抹冷笑。
谢独欢的黑眸里暗淡无光,她点了点头:“是,求皇上成全。”
他不再需要她了啊……她是不是该离开了?
她该承担她所犯下的罪孽了……
“那可不行,这两日云国不断扰乱本国边境。你不是最爱杀人么?”苏泯轻笑道,心里满是厌恶。
“我知道了。”谢独欢愣了愣,才点点头。起身离开,素白的衣服刺激了苏泯的眼,仿佛在为韵清悼念。仿佛在嘲讽韵清的死……
苏泯第一次见韵清的时候,在一家酒楼里。她带着一盏白色纱帽,看不见她的容貌,只见她的手轻轻沏着茶,仿佛在等人。
不久,立刻冲进一批人。纷纷围住她,凶煞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吞下去。
苏泯全然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样子,在一旁悠悠的品茶。
只见她飘然起身,白色的纱裙摆动得犹如仙蒂。与他们交起手来,动作毫不逊色,招招狠毒。
所有客人吓得离开这里,各个脸上布满惊慌失措。只有苏泯一个人悠闲的看着他们打斗。
“韵清,你知道你逃不了的。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为首的黑衣男子冷声道,黑眸里闪过一丝冷气。
韵清没有说话,转身想离开。却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没有突破口。
原来她叫韵清……
韵清,韵清,真好听……苏泯心里想着。
“韵清姑娘,你求我,我便救你。”苏泯轻轻笑道,手上的折扇轻轻地晃着,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哼,你救或不救。我都一样不会死。”韵清冷哼道,隔着面纱,容貌十分模糊,却不难看出她的倾城容姿。
黑衣人和她动起了手,整个客栈,除了苏泯这里毫无变动。其他地方一片狼藉,店主则是愣愣地呆坐在地上。不敢吭一声,生怕他们要了他的命,吓得直哆嗦。
见她处于下风,苏泯才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折扇迅速朝为首的黑衣人袭去,折扇划破了他的黑衣,顿时浸湿。看不出是不是血,反正苏泯满意了。
苏泯一个闪身,到了她身边。揽住她的腰身,然后趁乱离开了这里。
他邪恶地在她耳旁轻笑:“我救了你,你的命归我了。”
这时候,他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爷,原本醉生梦死的人生,在遇到韵清的时候,清醒了。
韵清就被他带回了府里,他没有取下她的纱帽。
因为她说,这是她家族的规矩,她的容颜必须只能让她爱的人成为第二个见到的男人。
第一个是父亲,那么第二个就必须是爱人?真好。
苏泯更是对她产生了好感,每天带着各种小礼物来送她。
隔着面纱,韵清抿唇羞涩一笑。
“韵清,你看看这个小糖人。像不像你?”苏泯指着一个很精致可爱的糖人冲她笑道。虽然她带着纱帽,却总能让他遐想很久。
“我才没这么难看,真别说,倒挺像你的。”韵清瞪了他一眼,又邪恶地笑道。
“那是女的……”苏泯满头黑线。
“女的怎么了?你长得很俊,和女子一样……”韵清笑了笑。
“够了……”苏泯打断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韵清从未摘下这个神秘的面纱。但两人的日子过得十分畅快,十分开心。
苏泯每次离开,都会带很多小玩意回来给韵清解闷,每次都会和韵清斗嘴。
韵清时不时会弹琴给苏泯养神,这样的日子,谁都喜欢,谁都羡慕……
苏泯也曾想过,若是他不是王爷,他就带着她游山玩水,做对平凡的夫妇。
只是,他从不问她,她到底爱不爱他?
他以为,他有的是时间等她说出这句话。
后来,对了一半,他有时间,可是她死了……
谢独欢出现了,韵清却死了……
他亲眼看见韵清死在谢独欢的剑下,血流了一地,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然后,韵清的尸体居然化成了血水,看来,她在剑里放了化尸粉……
心痛……头痛欲裂,理智一点一点流丧。他用心捧的女人,就这么死在了她的剑下?
苏泯赤红着眼睛,使劲拽着她素白的衣襟。几乎要把她掐死,要她偿命!
“你是谁?你个狠毒的女人!给我去死!”
谢独欢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任由他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襟,仿佛要窒息。但她知道,她不会死,她还不能死。
她静静地推开苏泯,拿出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长剑。
天下起了细雨,滴在她冰冷的面目上。毫无任何感觉,形同行尸走肉般。雨水滴在地上,化成了水韵,淡化了地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