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中奏章合了上,把头趴在了如山的公文里,深深打了个哈欠,就把水灵的眼珠朝左下角望去。
墨竹如身的身形坐立在了冷板凳上,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她所疑惑的文章,待到疲劳时,他优雅地甩了甩僵硬的手臂,埋头又干了起来。
烛火虽是妖艳,但比起他那双迷人的眼珠确是逊色了许多。
她从没看过他认真的一面,原以为这样潇洒的人怎也会静下心来,但回头想想他这一生另人神迷的功绩,倒也符合了这理。
他看得出神,批得专注,忽然,她把目光看上了他银色的面具,一阵愧疚又油然升起,心道,
“我现下这么安排,你真的心甘吗?”
她吸了口气,拿起桌上搁置好的药瓶,断了墨青的思路,“对了,墨青,雪寒说这药需每日外服三次才可有效,你过来,我现下教你。”
他把湖笔放下,愣了愣,才提袍朝龙椅这走去。
槿雪见他已到身边,便把药瓶打开,一阵茉莉清香扑鼻而来,喜得她笑裂了嘴,孩子似乐道,“这药好闻,年学这孩子也不会排斥,日后帮你涂抹也不会介意。”
墨青听后,眼神混沌了下,但见她面露难得的开心又不忍心打断了去,随声附和了句:“卿卿想的真是细心。”
她一笑,冰洁的手指已触他面颊,啧啧摇了下头……
他一抓,把她的手握着紧紧不放,嘴中调戏道,“你是在考验我吗?”
她呆了回,脸红得赶紧挣脱着,扭头就把这药塞到了他怀里,急促道,“你误会了,这药明日我还是叫雪寒教你好了!”
“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
喑哑的声音落在了她滚烫的脸颊上,而她却不敢直视他。
他急了,怒道,“墨青确是配不上你,谁还会要这么丑陋的男人呢?”
“与其这般伤痛,我宁可摔了这药!”
他急了,每次见她躲他,他痛了,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值得那句话吗?
“墨青,不要!”
她紧张得夺回了他欲扔的药瓶,哀求道,“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接受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系列事情。”
她颓废地看着他,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委屈似乎全全发泄了出来。
“你不要再像哥哥那样逼我好吗?给我一点时间,你的好,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不肯接受雪寒的治疗,你只会让我更加拥有罪恶感,你难道想要我过这样的人生吗?”
她眼肿了,他心软了去……
墨青抚上了她哭红的眼珠,心中那个不详的答案终有了不愿承认的结局,质问着他的良心,“你真的爱上独孤笙箫了吗?”
她不语,轻解他脑后的丝带,在他疤痕的脸上沾上层层药膏。
他明了了,僵直的手臂忽然有了一股冲动的勇气,牢牢搂紧了她细小的腰。
这回,她没排斥,回了刚才那话,“从前有,但现在无,他要的一切,我给不起。”
墨青绷紧的神情松了下来,望上了她认真的眼珠。
他闭眼,问道,“西南千里兵奏,昨日雾越突击我西南,笙箫殿下亲率千骑,虽胜但负重伤,恳请陛下让殿下回师修养。”
她拿药的手松了下,随即滚落在了地间,但那镇定平静的神色却一反以往的口气,“他身为皇族理当作为表率,岂能因此毁了军规,你不必替他求情。”
她拧好瓶子,把另改好的奏章递给了墨青,试问道,“此事暂时不提,我会再派一能将支援西南。现下,我倒有一事,我思量着,满朝文武,我觉得把这宰相之位给于你,我觉得妥当,适合,不知,你可接受?”
他看了下奏章内容,笑了句,“卿卿,你这是要我入朝了?”
“算是吧!”她点头。
他疑惑了,歪头添问了句,“你的意思是?”
“明日朝中,我希望,你不再是你……”
“卿卿是要我立新户了?”
槿雪咬了下梨子,得意道,“我希望,你只要护好你自己就好,不必让人察觉你真实姓名就可?”
“你这题目出得为难,卿卿这是让我为你拉帮结社?”
她不吱声了……
他桃眼泛笑,心中坦然,取笑道:“我的卿卿,何时变得如此聪慧可爱,你算准了我会应诺。”
她默然,把桌上摊开的那份新的奏章,偷偷又塞进了衣袖里,抽了口冷气,又淡定坐了下来,继续批着文章。
叶落乌啼时,她才独自一人拿出了此奏章,执笔在下面写了几行字,就交给了隐藏在角落里的奴人。
文中是这样写道,“一切安好,但求哥哥好生休息着,槿儿会在此恭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