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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与政府的关系

第一项 免行钱

宋初,各行会都要供给本行品物与政府,政府虽给回若干价钱,但为数甚少,且运送费由行会自办,差不多成了一种赋税的样子。这其中的弊陋是很大的。神宗熙宁六年七月,因汴京肉行代表徐中正之建议,开始调查,遂规定按各行商人的资力,每月交纳“免行钱”,官用物品则照价购买。《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四“熙宁六年四月庚辰”条:

诏提举在京市易务及开封府司录司,同详定诸行利害以闻。初,京师供百物有行,虽与外州军等,而官司上下需索,无虑十倍以上。凡诸行陪纳猥多,而赍操输送之费复不在是。下逮稗贩贫民,亦多以故失职。肉行徐中正等以为言,因乞出免行役钱,更不以肉供诸处,故有是诏。

《宋会要·食货三八》“和市”亦有同样的记载:

(熙宁)六年四月七日诏提举在京市易务及开封府司录司同详定诸行利害以闻。初,京师供百物有行。官司所须,皆并责办。下逮贫民浮费,类有陪折。故命官讲求,虽与外州军等,而官司上下需索,无虑十倍以上。……

当时汴京诸行所出免行钱共计四万三千三百余贯,见《宋史·食货志下》“市易”条。其数目之详细分配情形载于《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五“熙宁六年五月戊辰”条的原注:

熙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中书劄子: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奏,准中书劄子节文,奉圣旨详定到行户利害,先次闻奏。今先详定到下项节文数内一项。据行人徐中正等状:屠户中下户二十六户,每年共出免行钱六百贯文赴官,更不供逐处肉。今据众行人状,定到下项:中户一十三户,共出钱四百贯文,一年十二月分,乞逐月送纳,每户纳钱二贯七十文;下户一十三户,共出钱二百贯文,一年十二月分,乞逐月分,每户纳钱一贯二百九十文。右奉圣旨:宜今详定行户害条贯所计会三司,同共相庆闻奏。

纳免行钱后,各行便可不供给物品,而由政府出钱购买:详定行户利害所言:乞约诸行利入厚薄,纳免行钱以禄吏,与免行户只应。自今禁中买卖,并下杂卖场杂买务,仍置市司,估物价之低昂,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办焉。皆从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六“熙宁六年八月丙申”条)

(宣和)三年二月二十八日访闻开封府将已纳免行钱人户又行科差,显属违法骚扰。应在京已纳免行钱人,不得违法更有科差;其不纳免行钱诸色行人,仍不许科差非本行事。如违,以违制论,仍许人户越诉。诸路令行户供应非本行斡运与贩者准此。(《宋会要·食货三八》“和市”条)

但实行起来,仍有毛病,中下阶级的人民更吃亏:

(熙宁)七年四月三日中书奏书时,上论及市易利害,且曰:“朝廷所以设此,本欲为平准之法以便民,《周官》泉府之事是也。今正尔相反,使中下之民如此失业,不可不修完其法也。已差韩维、孙永参问行人出钱免行利害,可令元详定官吕嘉问、吴安持同取问。”(《宋会要·食货》三七“市易”条)

不过此法到了南宋初还是实行着:

(高宗绍兴)十一年四月八日臣僚言……宣和间市户乞依熙宁旧法纳免行钱,罢行户供应,民实便之。至靖康间罢纳。近来州军县镇遇有抛买,依前下行户供应,望下有司严行禁止,依旧法量纳免行钱。从之。(《宋会要·食货》六四“免行钱”条)

十五年四月十二日内降制州县行户悉罢供应,令量纳免行钱……(同上)

第二项 物品的买卖

行会是一种有信用的组织,故政府所需要的物品都“下行收买”:

官府宅司,但用诸般物色、金银器皿、珠玉犀象、绫锦罗彩、食用物料,招行人对面商量,立支价钱,永无词讼……(《为政九要·正文第三》)

景德三年五月九日诏……又内中降出见钱,令杂买务收买供应物色,自今便仰据数送下,依例下行收买供应,更不得令将见钱转换不堪匹缎兑卖。又内中所买羊肉,自今并令使臣上历出给印押帖子,差辇官下行取买。诸宫院准此。(《宋会要·食货》六四“和买”条)

(大中祥符)七年十一月诏内东门顺仪院、崇真资圣院、太和宫及房卧使臣取买物饰于杂买务下行收买,除官库所有物外,各令行人等第给限供纳。是月诏杂买务应下行买物者,价钱不得住滞邀乞……(同上)

其所以一定下行收买的原因,由于价格便宜——比官买平一半:

(神宗熙宁)五年十二月一日……上曰:“令行人扑买上供物亦易尔。前宋用臣修陵寺,令行人揽卖漆,比官买减半价,不知市易司何故致人纷纷如此?岂市易司所使多市井小人耶?”(《宋会要·食货》三八“和市”条)

价格是很公平的。因为各行每隔十日即大家开会共同议定价目的大小,送给政府备案,于是在此十日内货物的价目都是这么多少,不得有所增减。这正是行会统制市场的精神所在。《宋会要·食货》六四“和买”条:

天禧二年十二月,提举库务司言:杂买务准内东门劄子,九月收买匹帛,内白,每匹二千二百;十月收买皂,每匹二千八百;及收买果子,添减价例不定,称府司未牒到时估。检会大中祥符九年条例,时估于旬假日,集行人定夺。望自今令府司候,入旬一日,类聚牒杂买务,仍别写事宜,取本务官批凿月日,赉送当司置簿抄上点检。从之。是月诏开封府指挥府司:自今令诸行铺人户,依先降条纳,于旬假日齐集,定夺次旬诸般物色见卖价状赴府司,候入旬一日牒送杂买务;仍别写一本,具言诸行户某年月日分时估,已于某年月日赴杂买务通下,取本务官吏于状前批凿收领月日,送提举诸司库务司置簿抄上点检。府司如有违慢,许提举司拘干系人吏勘断。

这样规定以后,官府也要照实价购买,不准打折扣:

仁宗皇祐四年三月二十六日诏杂买务:自今凡宫禁所市物,先须勘会库务,委阙者方得下行,仍皆给实直;其非所阙者毋得市。(同上)

但在上者虽有此诏令,下级官吏却阳奉阴违,时时对行人加以抽剥或压迫:

(高宗绍兴)十一年四月八日臣僚言:州军县镇旧来行户立定时旬价直,令在任官买物,盖使知物价低昂,以防亏损;而贪污之吏并缘为奸,贵价令作贱价,上等令作下等,所亏之直不啻数倍,致人户陪费失所。(《宋会要·食货》六四“免行钱”条)

(熙宁五年)七月辛卯诏……(安石)明日进呈内东门及诸殿吏人名数白上曰:“从来诸司皆取赂于果子行人,今行人岁入市易务息钱几至万缗,欲与此辈增禄!”……(同书卷《食货》五五“市易务”条引《九朝纪事本末》文)

上因谓执政曰:“近三司副使有以买靴皮不良决行人二十者。今两府尚不下行人买物,而省府乃扰民如此,甚非便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四“熙宁六年四月庚辰”条)

第三项 市易违法事件

神宗时,外来商人常因汴京富商巨贾之把持行市,控制市场,以至于破产。政府立市易法救济之,尽量收买外来商人卖不去的货物,再转卖于各行商人。《宋会要·食货》三七“市易”条:

(熙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诏曰:“天下商旅物货至京,多为兼并之家所困,往往折阅失业,至于行铺稗贩亦为较固(疑计较)取利,致多穷窘。宜出内藏库钱帛,选官于京师,置市易务。商旅物货滞于民而不售者,官为收买随抵当物力多少均分赊,请立限纳钱出息。其条约委三司本司官详定以闻。”……既而有魏继宗者,自称草泽,上言:“京师百货所居,市无常价,贵贱相倾,或倍本数,富人大姓皆得乘伺缓急,擅开阖敛散之权,取数倍之息。今榷货务自近岁以来,钱货实多余积,而典领之官但拘常制,不务以变易平均为事,宜假所积钱别置常平市易司,择通材之官以任其责,仍求良贾为之辅使,审知市易。物之贱则少增价取之,令不至于害商;贵则少损出之,令不至于害民。因得取余息以给公上,则开阖敛散之权,不移于富民,国用已足矣。”于是中书奏欲在京置市易务监官二员,提举官一员,以地产为抵官贷之钱。货之滞于民者,为平价以收之,一年出息二分,皆取其愿。……

但实行后却与理想不符,其主要原因为商业资本家之从中作祟。这可在王安石的谈话中看出:

今修市易法,即兼并之家以至自来开店停客之人并牙人又皆失职。兼并之家,如茶一行,自来有十余户。若客人将茶到京,即先馈献设宴,乞为定价,比十余户所买茶更不敢取利,但得为定高价,即于下户倍取其利以偿其费。今立市易法,即此十余户与下户买卖均一,此十余户所以不便新法造谤议也。臣昨但见取得茶行人状如此,余行户盖皆如此。(《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三六“熙宁五年闰七月丙辰”条)

行人反对市易法的结果,和实行市易法的当事者王安石、曾布、胡继兴等有很激烈的论争,后者终于敌不住而倒台了:

(熙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诏曾布根究市易违法事……惠卿至三司,讯行人无异词……布欲避惠卿,乞别选官根究,具行人所诉对延和殿上……明日惠卿詈行人及胥吏,以语侵布……(《宋会要·食货》三七“市易”条)

熙宁七年……三月……又明日,惠卿至三司召魏继宗及行人问状,无复有异辞者。惠卿退……又遣温卿密造王安石,言张榜事,且曰:“行人辞如一,不可不急治继宗。……”(《宋会要·食货》五五“市易务”条引《九朝纪事本末》文)

(熙宁七年)四月己巳翰林学士吕惠卿言:奉诏与曾布同根究市易事,勾集行人照证,而有臣未到已前布所取状,臣恐当再行审复,乞下开封府暂追付臣处供析,即更不系禁。中书欲依惠卿所乞施行。上批:可令布、惠卿一处取问,所贵不致互有辞说。三司既收榜放罪,上复以手劄赐布,令求对。布即具陈行人所诉,并疏惠卿奸欺以闻。及是布对,上慰喻久之……退与惠卿召行人于东府,再诘其所陈,如前不变。而王安石垦求去位,引惠卿执政,上既许之。乙酉,布复与惠卿会,惠卿颇有得色,诉骂行人及胥吏,以语侵布,布不敢较也。……壬午,翰林学士行起居舍人权三司使曾布落职,以本官知饶州……(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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