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三天了,忽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更加不会有人告诉她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而且已经远离了大清的京城,却来到了大唐的京城长安?
就连生性活泼好动,敢爱敢恨的香宁都无法习惯这里完全不同的民风习俗,她总是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婢女们个个袒胸露臂地走来走去,好不自然。原以为自己能接受一切的香宁这几天真是傻眼了。无助的她只能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千百个念头闪过香宁的脑海中:莫非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来到别的世界了吗?姐姐呢?她还在家里吗?还是去了别的时代,所以无法联系?不知柔弱的姐姐是否能接受这离开天颐哥哥的打击?是否跟自己一样碰到了好心的古人收留?而此刻除了挂念香宇安危以外,香宁更想念的还有那个她生命中早就认定了的男人——爱新觉罗·弘历,不知道此刻弘历是不是在焦急如焚?
每次睁开眼睛,香宁多么希望这只不过是一场恶梦?可那喇嘛的预言明明还在耳边回响:“你们不属于这里,他们已经在等你们了。”“他们”到底是谁?香宁再次使劲地摇了摇头,双手抱着头又开始哭红了眼睛,她早就没有了呼唤姐姐的力量了,每次呼唤,只会换来又一次的失望。
刚踏进客房,便又看见那个仙女般的姑娘哭成泪人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何况是善良如菩萨般的李晴?这几天犹如滂沱大雨般的眼泪,早就把李晴的心都给纠痛了,她赶紧上前拥紧了哭得直颤抖的香宁,柔声安慰道:“好妹妹,怎么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不能跟姐姐说呢?嗯?”小心地捧起那梨花带泪的脸,李晴便摇摇头,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居然哭得跟香宁一般伤心:“别哭了好么?看,漂亮的眼睛都哭肿了。”说着就轻轻地想要拭干香宁的眼泪。
尽管三天以来香宁都不说话,可是李晴却能深切地感受到她的无助和悲伤,好几次在看见她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她都别开脸自己跟着低声啜泣,此刻瞧见原本美丽的脸蛋已经哭得浮肿,李晴就更加觉得离乡背井的香宁越发可怜了,莫非这小姑娘跟殷甜甜一样,遭到了灭门的痛?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忘记,而殷甜甜忘记了吗?
又是这个叫晴儿的女子,虽然香宁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每次只要一清醒,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便不由得彷徨无助起来,然后便开始泣不成声了,这几天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只要一醒着就开始哭,开始呼唤香宇,哭累了就睡着了,而每次都是这个女子温柔地抱着自己。此刻看着跟自己一样哭成泪人的李晴,香宁明白,现在眼前的女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晴儿姐姐,别哭。”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香宁振作着挺直了腰,吸了吸鼻子,一向乐观开朗的她这三天已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光了,她悄悄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振作起来,才能知道为什么会来到大唐,只有那样,才能回去弘历的身边。
伸手也拭了拭李晴的眼泪,香宁彷佛忽然重生般,朝这善良的女子报以感激的微笑:“姐姐你真容易哭,怎么看见香宁哭,你就哭起来了呢?”
“太好了,你终于愿意说话了。”笑着,李晴便又掉下一串眼泪。
青冉在走进这房门时,瞧见的便是两个女人相拥而泣的画面,妻子生性善良他是知道的,就连流浪猫流浪狗饿死在路边她都要伤心好几天,就更别说是可怜的人了。只是这位凭空出现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伤心呢?
这几天他都在听妻子详尽的叙述,知道香宁似乎遭遇了很大的变故,根本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因此身为男人家,就更不好进别人的闺房探视了。一切都交给了晴儿处理,青冉知道晴儿必定会待她如亲姐妹般真诚。于是深深地注视了两个女人一眼,他便退出去了。
往后的日子里,香宁跟晴儿就更亲近了,不但以姐妹相称,晴儿更是把香宁当成无话不谈的知己,只是一直无法得知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回到一千多年前的香宁,根本无法开口向晴儿诉说这一让人难以置信的经历。而鲜少照面的十二王爷,看来对她的来历也并未提出什么疑问,香宁便只当她是晕倒在路边,被他救了回府。
她开始在王府内走动了,并渐渐地就习惯了唐朝女人们的穿着,只是自己还是做保守的汉人打扮,有时甚至会跟晴儿一起在长安街上或附近走走看看,晴儿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教了她不少关于唐朝汉人的习惯风俗。
得知香宁熟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相当擅长,李晴便对她更加喜爱了,她们两人常在一起抚琴作画,日子也过得相当快活。对于已做人妇的李晴来说,香宁是她好不容易遇到的知己好友,同时也是最完美的妹妹;而对于在自己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得到李晴救助的香宁来说,李晴早就成为她在唐朝唯一的亲人了。
李晴的两个小王子也很喜欢香宁,当然咯,美女啊哪个小男孩会不喜欢?最重要的是蒙古血统的香宁从小就喜欢在辽阔的草原上骑马奔驰,生性豪放的她除了平时要学习宫中礼仪和女红以外,兴趣都在骑马射箭,跟姐姐香宇不一样,香宇更喜欢博览群书和舞蹈。因此香宁还会做一些小玩意逗孩子们欢心,她做纸鸢的时候啊,孩子们就最兴奋了。
不穿唐装的香宁穿着长裤,跟孩子们玩耍起来就更方便了,拿着自己亲手画的猴子纸鸢,是送给大王子李宴的礼物。这会香宁正在庭院中来回奔跑着想要把它放到天上去,三岁的孩子咔咔地笑个不停,就知道尾随着香宁跑得不亦乐乎;二王子李夕虽然才刚会走路,可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哥哥,跑两步跳一下,便摔倒了,可他不哭,小头只知道看着香宁手上的“猴子”,便自己爬起来,连手上的灰尘都不拍就又跟了过去。害一边站着看的李晴都哭笑不得,想要上前给小儿子擦擦小手和小脸,不料夕儿却一副焦急模样,就是想跟着哥哥一起跑。
香宁爱死这两个小男孩了,他们可爱极了,每逢看见夕儿又摔倒了,她便忍不住乐开了,觉得这刚会走路的孩子那渴望放纸鸢的模样真是逗极了。这会拿着纸鸢来回奔跑的她已经香汗淋漓,可这风却似乎不太合作呢,一柱香时间都过去了,纸鸢还是飞不起来。
她拿着纸鸢忽然停了下来,双手叉腰,抬头仰看着那太阳,这会三伏的阳光正烈着呢,她怎么不记得大清有这么热?都已经跑最快了,居然都还放不起来呢,害香宁都开始变得没有耐心了。于是她鼓着两腮,郁闷地蹲下了身子,正想要放弃,李宴却由于一直跟着她跑,来不及刹车,这会小小的身子整个都撞到香宁的背上去了,可是小不点却趁势倒在她的背上滚来滚去,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
此时一个逆光的高大身影却为她挡去了头顶上的大部分阳光,香宁抬头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身后的李晴却迎了上来:“王爷,回来了怎么不让下人通知晴儿去迎接?”
“我听他们说你在跟宴儿、夕儿放纸鸢?”传来男性成熟却不失爽朗的声音,香宁缓缓地站起来,终于看清阳光下,晴儿时刻挂在口边的十二王爷的模样,他果然跟晴儿形容的一样,是个英俊非凡的男人。
穿着黄衫的他此刻站在阳光底下,非常耀眼。虽然在王府已经有一个月了,李晴也时刻对香宁说十二王爷的事情,从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感觉,到他们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李晴都说了,因此对于香宁来说,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十二王爷对于她而言,一点都不陌生,连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曲子,香宁都知道,因为晴儿都说了。香宁不难看出,眼前这个耀眼的男人,就是李晴过去生活唯一的中心。
李晴上前为青冉脱去外袍,并开口道:“你们好像一直没有机会见面?香宁你别介意,王爷他最近都在宫中忙他大师兄未婚妻的事情。”
看着他们两人,香宁忽然就象看见香宇和天颐贝勒般亲切,她咧嘴便笑了起来:“姐夫好!”喊得又甜又大声,这男人确实跟天颐贝勒一般大小,都是20来岁的年纪。
青冉对这声爽朗的称呼有一丝错愕,可瞬间又对这个漾着甜美爽朗笑脸的仙女失了神。
身旁的妻子却忍不住低头脸红起来,只不过是一个称呼,却让李晴好快乐呢,她瞥了香宁一眼,娇爹道:“鬼灵精。”
“仙女”居然朝他俩做了个鬼脸,笑开了:“姐姐居然会脸红,羞羞,来,宴儿,羞羞娘亲,她居然脸红耶!”说着就抱起了一直抱着她的脚站着的李宴,起哄了起来。虽然在做恶作剧,可香宁含笑凝视着低头微笑不语的李晴,觉得她就跟香宇一样亲近。同时她也深深地感觉到李晴对这十二王爷深厚的爱恋之情,就跟自己爱着弘历一样。可相比之下,李晴就幸福多了,因为她爱上的只是一个王爷,而自己爱上的却是个皇帝。
那错愕的男人呢?居然在融洽欢乐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他注视着香宁的,不一样的,近乎是惊艳的眼光。这明明在记忆中总是红着双眼,梨花带泪的仙女,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神采飞扬的精灵呢?
可惊艳期的时间非常短暂,是夕儿拉回了爹爹的目光:“爹,爹,抱抱,纸纸,鸢鸢,放放……”
于是,这高大的男人加入了孩子们的行列,很快便把那猴子纸鸢放到了蓝蓝的天空中,香宁顶着阳光,跟孩子们一起对纸鸢的升空欢呼着,还不时跟孩子们玩摔跤游戏,李晴则站在树荫下,远远地看着这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尽情地玩耍着,照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会跌倒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