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权
黄仲权,生于1934年10月,四川资中人,中共党员。1955年9月考入四川大学应用物理系学习。1957年9月转入四川师范学院(四川师范大学)物理系学习。1959年7月~1962年8月在宁夏固原师范任教。1962年9月~1965年7月在原固原县城阳中学任教。1965年8月~1977年7月在宁夏固原县彭阳中学(彭阳县第一中学)任教。1977年8月到宁夏固原师专任教。1979年1月调入成都气象学院任教。1993年任成都气象学院教务处处长职务。1998年年底退休。
一
1959年7月告别了母校(四川师范大学),来到了宁夏最南端的山区学校固原师范。这就是21岁的我涉入社会的第一步。那个时候,每星期要上36节课,除此之外,每个星期还不准休息,而是去参加种菜和放羊的劳动。除了教高中二三年级的课外,还要上初中三年级的数学课和化学课,一学期的超负荷运转结束,盼望的第一个寒假终于到来,盼到的不是休息,而是去陪放羊的人一起放羊。白天放羊,晚上到固原西郊菜地守夜,以防偷菜者来偷菜。
1960年3月至第二学期,“双反”运动开始了。在这个运动中我受到了迫害。当时我年轻力壮,锐气高存,硬是顶了过来。
1960年9月~1961年3月,固原的全体师生被弄到荒山野岭、人烟稀少的“马场”开荒种地,这种行为是违反科学的破坏行动,害得有的学生都逃跑回家,甚至有死亡现象。
固原的冬天,气温很低。我记得是刚回到马场第一个晚上,我连棉衣棉被一起睡在野外的草地里,早上起来被积雪掩埋了,全身冰棍一条,这是苦难的开始。每天要开荒地200平方米,如完不成任务就扣饭,一天两天还可以忍耐过去,但是十天半月后人就不成人样了。真是忍无可忍。人有生存的本能,对此就会有所反抗,其后果则是遭受到更大程度上的伤害,动员一些不明真相的学生对我进行殴打,当我进行自卫时,某某就借口说我对学生进行殴打,将我非法捆起来送到拘留所长达3个月。
在开荒期间,劳动强度大,每天吃的是蕨毛和少许面粉的馒头两个,9公斤口粮扣至8公斤,只好生吃野菜和偷吃老乡地里的生土豆,不少师生得了浮肿病。不仅如此,晚上开批斗会之后,才能在破烂的山洞里的地上睡一阵觉。学生们睡在洞的里面,洞口则是像我一样没有完成任务的有问题的老师来睡。冬天的晚上下着雪加上风吹,在洞口不能入睡,那种感觉特别难受。长达半年时间的生活,折磨得年轻力壮的我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
1960年暑假期间因母亲去世,我要求请假回四川,不但没有批准,反倒诬蔑我要逃跑回家,由此引来苦难的两年教书和放羊生活。
1961年下学期到1962年6月,每周上课36节外,星期四就到校办农场劳动,到土造纸厂劳动,打扫厕所。
二
1962年7月,我告别了固原师范,独自一人搭乘小毛驴车来到城阳中学。
1962年7月~1966年7月的4年间,虽然当时这里的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不尽如人意,但是生存空间和环境、人际关系相对比固原师范好得多,好像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那时的城阳中学和城阳小学在一起的,校舍各占一半。因为那时彭阳区仅有城阳一所初中,因此城阳、彭阳、古城、沟口、新集、红河6个公社的学生在城阳中学上学。住校的学生有100多人,10多个女生住在另外的土坯房,100多名男生住在学校后面山坡的山洞里。住校学生上晚自习和教师备课都是用小煤油灯照明。晚自习和备课后,师生们鼻内满是油烟,还患上了红眼病。
1965年的8月,学校由城阳搬迁到了彭阳,由初中改成有高中的完全中学,校名更名为彭阳中学。在彭阳中学期间,我办了三件有意义的事。其一是改善学生晚自习的照明,改小煤油灯为煤气灯。教师用加罩煤油灯,这就减少了学生患红眼病,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当时是很有益于老师学生健康的事,所以我认为是有意义的事。其二是学校搬迁后,校舍和条件虽有改善,但照明仍然是问题,尽管有店洼水库季节性的供电,但时间有限,断电也时常发生。当时彭阳医院有台汽油发电机闲置不用,学校和医院商量,医院方出发电机,校方出人力技术,购买汽油和电线。我组织了一批学生成立了电工组,负责布电线,安装电线电灯,发电供学校和医院照明。其三是组织电器修理组,让部分高中学生参加修理扩收机、放大机等电器,排除电路故障,制作有线广播喇叭,维修收割机。这不仅方便了广大的社员群众,而且还让学生学到一些有用的技能,同时组织部分学生走遍了彭阳区所属的6个公社,制作了600多只有线喇叭售给社员群众,为当时彭阳区委提出的队队通广播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这4年虽然工资微薄,工作繁杂,但人心顺畅,精力充沛。1963年暑假,我由四川返彭阳时,到了平凉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只好步行由平凉到城阳中学,一天半时间的步行,虽然身体很累,但备感舒服。
三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一直到1976年结束。在这长达10年的时间里,社会也变得动荡不安。学生不让上课,教师不教书,炊事员不做饭。期间我也断断续续替补了炊事员10年。我为什么当替补炊事员呢,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是我无写大字报的任务,又无跳“忠”字舞的资格,只好帮助炊事员打水做饭。
二是我与炊事员同吃同住在一起,有上课任务时就去上课。电工组、收扩机修理组有事就与两个组的学生一起干活,维修活干完,课上完就顺便干点炊事工作。这种生活方式我也该谢天谢地了,因为这种生活方式也比固原师范时好数倍,至少可以让肚子不受饿,不用受风雪冰冻之苦,还能在忙里偷闲学些知识和技术。
三是我没有机会也不愿意去空喊口号,只想做点实际工作。上课时认真讲课,实践时就干好每件事,修理好每台收音机,带领电工组、修理组学生做好每件事,因而获得大部分学生的好感。
在那种动乱的年代,抽空学习些知识充实自己的大脑,也是其乐无穷的。我在这10年中偷学了一些外语知识,对所学知识加以消化,所以在1979年以后有了用武之地。
四
古人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历人生的苦难之后,我初品到了人生应有的尊严。全国恢复高考,1977年春,固原师专用校车接我到校任教,在固原支教两年。在这两年中给固原地区培养了4个班的物理教师,地区教育局领导及校领导对我的教学水平给予了肯定,同时得到了有关领导的表彰,同意我再干两年后调回四川。
1978年8月,在银川参加宁夏高考阅卷后,留在自治区招生办公室继续协助招生办公室搞有关工作。在这期间,我由银川回到成都去联系工作单位。9月在成都参加了两所高校的考核,经过考核后得到了成都气象学院和成都建设高校的认可。
之后我回到固原师专,把4个师资培训班的学生送走以后,在12月底接到固原地区教育局转来成都两所学校的调离信。1979年1月初,我办完手续,告别了整整生活了20年的第二故乡,也告别了许多的好人、好同事、好朋友。1979年1月8日,我回到了成都,到成都气象学院工作。1979~1983年这4年期间,我被评定为中级职称。1987年,我被评定为高级职称。1990年7月,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一生追求的夙愿。1993年,我由教学工作转为搞教学行政工作,担任成都气象学院的教务处长一职,直到1998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