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句话,又一眼瞥见那四五口大箱子,商夕颜火从心来,嘤咛一声,跺了一下莲足,“腾腾腾”地玉手叉腰走上前去。
傅府的人看见商夕颜独自一人冲进了对面二十多个大男人里面,都不由得担心不已,若是从前的商夕颜,那是完全可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人物,他们倒还有些底气。但是现如今商夕颜大病过一场,还悲伤过度,直到现在还病殃殃的,他们心中可没有底。
只见商夕颜在二十多名壮汉的谄媚笑容中来到了第一口大箱子之前。
她用眸子充满讥讽地环视了一圈,看得那些人都心惊胆战的。
“这些……都是给我的?”她问道。
“少夫人,这是我们简府给您的聘礼。”荷管事笑吟吟地把脸凑了上去。
“好!”
“好!”
“好!”
商夕颜连说了三个“好”字,字字惊心,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荷管事只好陪着笑。
但是,商夕颜接下来的话语,却令他大惊失色——
“这么多金银财宝珠玉宝石绫罗绸锻,说,你们简府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别人送的好处?”
荷管事马上就慌乱了起来,就连其余的简府之人也变了颜色。
二公主殷秋雪暗中干政,整风之势很明显,傅商二府刚倒,简府若是再被人扣上什么高帽子,说不准会遭人陷害,成为傅商二府后的第三个。
“少……少夫人……这可不能乱说……作为聘礼,自然是要丰厚的,这是简府长年累月积累的自己的家产,哪有您想的那么多的来处……”荷管事冷汗直冒。
“你才刚刚投靠简府多久啊,把‘简府’‘简府’的拼命放在嘴边,你知道些什么?”商夕颜冷笑道。
“少夫人,这可是公子给您下的聘礼,不管怎么说,都是公子的真心,您……”荷管事轻声道。在他看来,不管商府的落寞简家需要承担多大的罪责,那简公子对商夕颜的情谊,还是一如当初的,商夕颜……相比于傅公子,也应该喜欢简公子多一点。
他当然低估了商夕颜对简氏父子的隔阂程度,虽然傅、商、简三府曾经是世交,但那种关系,如今也早已经是烟消云散了,现在,可是水火不容的态度。
就在这时,他把话还没说完的当儿,商夕颜忽然面色一狠,一脚踹上了第一口箱子。
莫说从前的她要做到这一切也有些困难,她如今病痛在身,浑身乏力,想要踹翻一只箱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莲足剧痛,几乎骨裂,豆大的汗珠自秀额上淌下,却紧紧抿着红唇,银牙紧咬,坚持着。
一脚,又一脚,不停下。
就像是踹着简家,踹着掀翻他们商府的宫廷势力。
踹着踹着,她的眼泪流淌了下来,她的玉足上鲜血流淌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停下。
看着她的动作,简府的人都惊呆了,围观的人们也惊呆了。
那是刻骨铭心的伤痛,誓不罢休。
“少夫人!少夫人……”
傅府的人都哭了。
最近一段时间,从天堂跌入地狱,他们都很难受。
从天堂跌入地狱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人还要踩你一脚。
商夕颜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商府千金大小姐,为什么有人要这么欺负。
傅府的人想不明白傅家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有人要踩一脚。
那口大箱子终于被踹翻在地,商夕颜眼角犹带泪痕,看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美丽动人。
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哭腔,而是很冷很冷。
“简华在府内?”
她对着荷管事问道。
“公子……在……”荷管事被商夕颜刚才那番惊人的动作吓破了胆,回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问完这句话,商夕颜转身就走。
方向,正是“聘礼”来的那个方向。
她银牙紧咬,一瘸一拐,却义无反顾。
在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少夫人,不能去!”傅府的一名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商夕颜,是要去找简公子“算账”去了。
但是如今的局面,算账,吃亏的会是谁?
“不要跟我!”商夕颜喝到。
她一举推开了把住她的那名丫鬟的手。
她常年习武,那名丫鬟当然受不住她的一顿推,当下摔了一个跟头,再想到傅府的日薄西山,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其余的人,眼见商夕颜的暴脾气犯了,也都不敢再上前,互相之间无助地望着。
荷管事在震惊之后,用眼神示意两名汉子远远跟着,而后,一脸阴笑着把脸对上了其余的傅府之人。
傅府的人们恨之入骨,当下自然也没有多少害怕之心,回瞪了过去。
双方火药味十足。
“这是我们简府给商姑娘的聘礼,请收下。”荷管事阴恻恻道。
说是说“请”,却满带着威胁与强制性。
这个“聘礼”,你们收也是收,不收,也是收,因为,商夕颜这个人,我们要定了。
傅府的人激愤地盯着二十多名壮汉,还有最前面的荷管事,却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敌人已经逼到了面前,但问题是:看起来傅家却没有对抗的能力。
所以,他们凌乱。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那种声音,虽然不大,也不是很有力,却无端地让他们感觉到了底气与信任。
“这些物什,拿回去吧,”傅公子俊郎的面容上虽然有些疲倦,却也充满了与生俱来的震慑力,“因为我们这里不是她的娘家,而是……她的夫家。”
他紧紧地盯着荷管事的脸。
“所以,我们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