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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水溶正要和林黛玉举行婚礼,没想到却节外生枝,他的皇伯父亲自前来搅乱。他见驾已毕,拉着黛玉的手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皇上有什么举动。

他们俩亲密无间的样子落在皇上的眼睛里,使得他醋意大发,冷冷地瞪了二人一眼,咳了一声,对北太妃道:“溶儿和玉儿两个人,一个是朕的亲侄儿,一个是朕的公主,你要给他们俩成亲。三弟不在了,家里有这么大的事情,弟妹你竟然不和朕商量吗?”

北太妃已经听水泠说了今天的种种变故,明白皇上是无理取闹,淡淡的一笑:“圣上恕罪,这是臣妾考虑不周。溶儿年纪不小了,皇上您不是总催着叫他成亲吗?圣上说过溶儿的婚事不用经过皇上,由他自作主张。故而我就没有禀告皇上,看今儿是黄道吉日,就给他们俩把这事张罗了一下,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太妃的父母兄嫂都殉了城难,因此老北静王带她回来以后,每一个人都不忍对她多加管束,她不像别的贵夫人那样讲究理解规矩。听了她的话,皇上倒不好十分追究太妃。不过,林黛玉却不能白白地让给水溶。

皇上沉着脸道:“溶儿翅膀硬了,不听朕的话就罢了,他爱娶谁且由着他。可是林黛玉是朕的明慧公主,朕不同意把她许给水溶,她的事,朕还是有权利来管的。”

君威难测,一见皇上发怒,大家都为水溶捏了一把汗。

水溶不卑不亢地说:“圣上给过水溶婚姻自主的恩典,水溶不敢背恩。至于溶妻,圣上已经剥去她公主的封号。臣娶的不是公主,是林家的女儿,有媒有证,有太后懿旨指婚,有母亲和林家兄长做主,臣的婚事并无不妥。”

皇上没想到水溶竟然和他针锋相对,恼羞成怒。喝道:“好一个并无不妥!水溶,你既然知道朕已经销去她公主的封号,那么朕紧接着就封她为朕的淑妃,你怎么不说呢?你作为一个小辈,一个臣子,竟然要和朕的淑妃成亲。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来人,把水溶给我抓起来!”

几个御前卫士一哄而上,就要去抓水溶。水溶眼中陡然凝结一片寒冰,卫士纷纷后退,连皇上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水溶冷笑道:“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水溶是奉太后的懿旨和妻子成亲,有什么大逆不道?水溶进林家宣旨在前,皇上的册妃旨意在后。不是臣以下犯上冒犯君妃,而是皇上要夺臣的妻子。恕臣不能稀里糊涂就认罪,如此对皇上这样从谏如流的圣君也是不敬。既然皇上已经屈尊来到敝门,就请上坐,侄儿和侄媳也好给皇伯父行礼。司仪唱礼,婚礼举行!”

“大胆!水溶小子,好生无礼!”皇上大发雷霆,气得浑身发抖。水溶紧紧拉着黛玉,寸步不让。

司仪乃是胆小怕事之人,见皇上和水溶争执不下,皇上要取消婚礼,水溶却要立即拜堂。他看看皇上,面沉似水龙颜不悦;再瞅瞅水溶,眼光如剑寒气逼人。心里一慌,直吓得两腿发抖,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正在僵持不下,忽听门外有人高喊:“太后娘娘驾到!”几位宫娥彩女簇拥着太后走了进来,那太后病体羸弱,由许昭容搀着坐下,一屋子人都来参拜。

太后气喘吁吁地摆摆手,道:“罢了,起来说话。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有话好好说,怎么跟乌眼鸡似的掐起来了?成心不叫我好好养病!”

本朝以孝治天下,太后这几句话,说的皇上不禁脸上讪讪的。水溶拉着黛玉,站在皇上身后。

水泠看到场面有点僵,皇上面子上受伤,这会子隐忍不发,过后不知道怎样报复呢!母亲是人家的媳妇,也不敢多话,哥哥正在火头上,肯定不会解围,别人都是臣下,更难说话。现在自己正是唯一能说话的人。因走上前摇着太后的手笑道:“皇祖母,这事不怪皇伯,也不怪哥哥,说起来还是怪您。您明知道您孙子没有媳妇,也不紧着给张罗一个。好容易开恩给哥哥指婚,却怎么不告知皇伯父一声?这不,哥哥才要和林妹妹结成百年之好,圣上后脚也传旨要林妹妹入宫为妃。都是您沟通不善,现在可该怎么办呢?”

水泠的话虽然缓和一下子气氛,却也为哥哥和黛玉说情。皇上是自己的儿子不假,可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们的关系不同于一般人家的母子。太后不能不给皇上面子,如果摆明了就让水溶和黛玉成亲,皇上会下不来台的。水溶是皇上的侄子,并不能保证他就不会起杀心,当初他除掉他大哥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手软的!一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太后不寒而栗。

新娘子一身大红,头上还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和水溶并肩站在一起。要说林黛玉这姑娘,太后是极为喜欢的。她聪慧、美丽、善良,正是自己心目中孙媳妇的最好人选,尤其是,林黛玉虽然被贾家人伤害,却不计前嫌救了贾元春和贾探春,救了小太子,这样的好女孩真是天下难找。可是就因为她太好了,在贾家就有贾宝玉对她倾心相待,如今出家云游一去不归;还有水泠的意中人陈星云,一心只念着她,不肯接受泠儿,看来水泠也会有一些苦头要吃的;当今皇上,自己唯一活着的儿子,和水溶,自己最宝贝的孙子,也开始为这个女孩儿翻脸。真是

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当初她年轻的时候,先皇对她一见钟情,自从她进了宫,直叫后宫三千粉黛黯然失色,那时候宫里宫外也喊她红颜祸水!她不服,她委屈,可是宫里的后妃谁没有朝臣支持?她妨碍了人家,怎么会不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年风风雨雨,几起几落,经历了多少磨难她才站稳了脚跟,成为皇后,又成为太后。

今天如果支持溶儿和黛玉成亲,皇上一定不会接受,林丫头要是不能说服皇上放手,看来她还不算最好的。太后自己也知道自己要求太苛刻了,她真希望黛玉能够处理好一切问题,不要让这两个男人自相残杀。

这会子水泠为了缓和气氛和自己撒娇,她又怎么能不明白呢?水溶对黛玉用情忒深,为了黛玉竟然不惜和皇上对峙,她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水溶找到了称心如意的人儿,伤心的是自己这个奶奶更要靠后喽!

水溶把林黛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她不能不顾及,可是儿子贵为天子,他的面子也不得不考虑,今天这婚礼不得不拖后一下。

太后正在思考,水泠推着她笑道:“皇祖母,您说这场误会怪谁?”

太后呵呵笑道:“怪我!泠儿说的对,都是我没有跟皇上商量,这才闹出误会了。”

太妃陪笑道:“母后懿旨,儿媳才敢给溶儿办婚事,您看……”心里希望趁太后在,赶紧给两人完婚,省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皇上沉着脸道:“母后,儿身为一国之主,连自己的妃子都保不住吗?”

水溶早就想带着黛玉远走高飞,也想过要与皇上翻脸了,毫不含糊地说:“水溶与玉儿定亲在先,皇上的圣旨在后,三媒六证我一样不少,她就是我水溶的妻子,谁也别想夺去!”

皇上勃然大怒,正要发火,被太后抬手止住。太后招手把水溶叫道身边,一手拉着水溶,一手拉着林黛玉,心里感慨:多好的一对儿啊,不过今天她可不能成全他们。

“玉儿,自己揭开盖头跟哀家回碧云寺好不好?哀家活不了几天了,不想看他们骨肉反目,等我死了,随他们闹去!”

黛玉明白,水溶不会屈服于皇上的威压,原想躲开皇上,成亲之后便远走高飞。现在皇上带人围住北静王府,自己就算和水溶拜了堂,也不能全身而退。抬手掀开红盖头,笑道:“黛玉听太后娘娘的安排。黛玉想和北静王单独说几句话,不知道太后能否应允?”

水溶眼看盼望已久的婚事被搅黄了,心有不甘黛玉笑着劝慰道::“你放心,我不是大观园那个悲秋伤春的小姐了,这时候皇上咄咄逼人,咱们应避其锋芒,以待时机。”

水溶明白黛玉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也不想黛玉和他走后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他一定要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看现在的情形,让黛玉住进碧云寺也好,起码在太后跟前,皇上有所顾忌。

你道太后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及时,原来皇上来北静王府抢亲,宫里有人通风报信。这个人就是现今后宫最尊贵的人,元妃。

今天上午皇上得到密信,说水溶已经向林黛玉家里正式提亲了,他怕美人飞走,急急忙忙就要下旨纳之为妃,却被元妃劝阻。元妃本来是个谨言慎行之人,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肯多管闲事的。如今后宫只有吴贵妃和她并肩,而她却是太子的生母,这一点又比吴贵妃高出一筹。元妃如今地位稳固,因此说话的底气十足。皇上如今虽然年事已高,却依然精力旺盛,若是林黛玉进宫,很可能会专宠后宫。皇上迟迟不肯封她贾迎春这个太子的生母为后,她一直疑心这后位是给林黛玉留着的。这丫头不仅美丽绝伦,更重要的是,经过在贾家的磨难,她变得比任何人难以对付。如果她有一丝异动,那个丫头下手定会毫不留情。

庆幸的是,林黛玉的心不在后宫,她和水溶有情。如果林黛玉做了北静王的王妃,无论如何她也是自己的表妹,自己即便成不了皇后,也无人能位居自己之上。

想到此,元妃婉言劝道:“圣上,林黛玉虽然是臣妾的表妹,却是皇上的义女,钦封的明慧公主。皇上纳她为妃,恐怕有违人伦,被天下人议论。还请圣上三思。”

绿贵人风头正盛,虽然份位不高,却十分得宠。林黛玉对她有恩,她深知黛玉不愿意入宫,也劝道:“皇上,北静王乃国之栋梁,和皇上是至亲骨肉,太后对他极为疼爱。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周贵人在后宫日久,因失去皇宠,没有几个嫔妃看得起她。她一直怀疑十年前自己流产是元妃捣鬼,如今后宫元妃一人坐大,她心中不忿。而绿贵人本是自己宫里的宫女,是她脚底下的泥巴,后来到丛绿轩,机缘巧合成了贵人,竟然对自己这个旧主子摆架子!周贵人生性懦弱内向,多少委屈怨恨都埋在心底,口不敢言,心实不满。

看到元妃和绿贵人极力阻止皇上,周贵人暗笑:花无百日红,谁能保得住皇上的恩宠永不衰减?想当初自己也风光一时,现在凄凄冷冷无人理会。后宫里谁也别想独霸皇宠!她们想阻止林黛玉进宫,认为这样就能永远高高在上了?真是痴心妄想!因笑道:“万岁。林黛玉不过是马皇后所认的义女,和皇家没有血缘关系。既然马皇后都被废黜了,圣上理应收回明慧公主的封号才是。臣妾听说林黛玉乃前探花林如海之女,林家世代公卿,宣其女进宫陪王伴驾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话甚合上意,皇上才连下两道圣旨,先除去黛玉公主封号,接着就封其为淑妃。

元妃见事不妙,派心腹给水溶通风报信,水溶才赶在皇上之前到林家宣读了太后的懿旨,急急忙忙筹办婚礼。皇上这边假扮北静王府的人,骗佳人上轿。后来由于蓝狐搅局,把一个假的抬了去,半路还给她跑掉了。几经波折,真的黛玉来到北静王府,皇上感到自己被人戏弄,竟然亲自出马。元妃更感到林黛玉的威胁,她思来想去只有太后才能阻止。

太后带走了黛玉,皇上摆驾回宫,来宾也纷纷告辞,作为媒人的永昌驸马回想皇上看到他时那冷酷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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