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突然叫我安分一点？可我自认为已经很安分了。

靠在他的肩头，唇摩挲在他的颈项，我嬉笑着道：“狼牙，你是不是害羞了？”所以，不敢说出来。

他的身子微动，略带着愤怒，却又是夹杂着喜色：“切。”那是他招牌式的回答，不是不屑，而是，有太多的话，他选择了浓缩。只是，我忽然，都懂了。

狼族，对爱情的忠贞，一生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

活着，相守。

死去了，那么剩下的一人，也只会孤老一生，不会再另寻他人。

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在那时，在我抱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看做他的女人。他狼牙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所以，他穿越，毫不犹豫地带上我。

“狼牙，就因为我抱过你睡觉是么？所以，你便将我带来妖界。”

他终于动容：“齐悦，不是……”

“我知道。”我笑着抱紧了他，脸颊贴着他的，其实他不必害怕，我都知道。笑着继续，“所以你说还要考查我，只是，我的魅力实在太大，慢慢地让你无法自拔了，对吧？”我故意，说得很轻松，那是，我一直希望的事实。

他似乎是释然地松了一口气，侧脸，在我的脸颊轻吻了一下，居然道：“齐悦，谢谢你。”

我愣住了，狼牙他，从来没有说过“谢谢”吧？现在他竟然说谢谢……

我哼哼，朝他瞪着眼睛道：“那你可要对我好一辈子，我被你拐来这拉登都不会来的地方，你就得负责！”

他皱眉问：“拉登是谁？”

我在心里大笑一番，然后道：“拉登……拉登就是一个美女。”

“切。”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骗他，他也不恼，不与我纠缠。

我笑着，心情愉快，趴在他的背上，轻闭了眼睛。隔着风，我能够清晰地听见很远以外的声音，偶尔有活物走动的声音，脚步沉重，看来都是妖力不怎么高的妖精。

只是，隐隐约约，好像感受到了月九夜清冷的气息。在很远的地方，有些飘忽不定。微微嗤笑，相信苍泠殇不会说出公主在大婚之夜逃走的丑事，那么月九夜一定不会知道我已经不在银蛇宫。所以，他怎么会来？

不自觉地睁眼，抬眸看去，远处，高大的树冠若蘑菇的样子，上面，是星星点点的紫色的花。

“好漂亮！”我惊叹地叫。

幼灵笑道：“漂亮吧？它的果实也很好吃呢！”

“是吗？”他一说，我已经口水泛滥了，只是，才开花啊，等结果得到什么时候？想着，不免有点失望。

“齐悦姐姐，你刚才也没吃东西，不如我们去吃啊！”幼灵兴奋地叫，看他两眼发光了，我知道，其实是他自己想吃。

不过……

“现在有果子吗？”我表示怀疑。

“有啊！”他狠狠地点头，“它开了花，马上就有结果了！等我们过去，就有了！”

开花即果？！

我着实吃惊，听狼牙忽然道：“齐悦，想吃么？”

“嗯！”重重地点头，当然想吃啊！

他轻笑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哦呵呵——”幼灵欢呼着，脚下生风。这小东西每次看见吃的都这样，我想就是给他虬也未必有现在这么快吧？

突然又想起虬，心底一阵刺痛，圣夭……

在树前停下，抬眸，果然瞧见紫色的花枯萎的瞬间，周围亮起来一层淡淡的光，然后果实缓缓形成。变大，色深，令人垂涎三尺。

幼灵高兴地跃上去，伸手便采。

狼牙将我放下，扯了扯我身上的衣服，看着我道：“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说着，转身跃出很远。

“狼牙……”我本来想问，你还吃不吃啊。突然又想起，对了，狼牙最讨厌吃果子了。不过这家伙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啊？

“齐悦姐姐，快来吃哦！”幼灵在一旁叫着我，还炫耀着手上的果子。

我贼笑着，指着他身后大叫：“呀，那是什么？”

“什么啊？”幼灵一脸茫然地回头。

我立马冲上去，将他手上的果子抢下，笑道：“哈哈，什么都没有！”

“齐悦姐姐，你……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啊？”

我嘿嘿一笑，想起狼牙的话，低头大大地咬了一口果子，笑道：“你小什么，狼牙说了，你都六百多了！”还小？哼哼，还是让他知道我才二十三，他准撞死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果子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呢。甜甜的，没有以前吃的那种那么涩。瞟一眼幼灵，小东西一副很不满的样子，回头又自己采了几个吃起来。

我笑着问：“幼灵，这果子叫什么？”

“哼。”他朝我看了一眼，居然不答话。

好家伙，居然和我扛上了！

起身，拎住他的耳朵，我故作生气道：“喂，问你呢？”

“啊啊——”他大叫着，“齐悦姐姐，你拎我耳朵做什么啊！”

我笑：“你不说话，我以为你听不见啊，所以只好试试看是不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的鼻孔哼着气，僵了会儿，终于拗不过我，咬牙道：“是奇香果。”

“奇香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

幼灵揉着多，才要开口，便听狼牙的声音传来：“吃了它的人在短时间内身上便会留着它的清香，所以叫奇香果。”

我惊讶地回头，见狼牙大步走来，我诧异，不过又一想，同样是妖界，狼牙会知道奇异果也很正常啊。我想起那些穿越去古代架空世界的，那里可也会有我们生活的世界的东西吧？

只是，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居然瞧见了——斗篷！

依旧是，黑色的。

不待我开口，他已经上前，取下披在我身上的衣服，将斗篷丢给我，开口道：“快点穿好。”他自己，已经熟练地将衣服穿上身。

幼灵还在一旁拼命地吃着，我不管他，穿好斗篷上前，抓着狼牙问：“斗篷是哪里来的？”

“抢的。”他说得轻描淡写。

我猛地吃了一惊，抢的？

不自觉地扯紧身上的斗篷，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帮凶了？只是不知道妖界会不会有警察哦？摇摇头，貌似我是想得太多了。

“想什么？”狼牙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蓦然回神，尴尬地笑：“没什么啊。”我知道，我现在要是把斗篷脱下来，一定会被他骂死的。哎，在这么强势的他面前，就算是赃物，我也得接受了。

“吃饱没？”他又问。

我点点头。

“那便走。”话音刚落，他已经抱起我，飞速离开。

“哎，狼牙哥哥，幼灵还没吃饱呢！”幼灵在后面大叫着。

“那你就留在这里继续吃吧！”我朝他笑着叫。

“啊，等等我啊！”小东西还不忘攒了几个果子在怀，才转身追上来。

哎，我也可以怀疑幼灵不是狗妖。他倒是很像猪妖，那么会吃！

想着，捂着嘴轻笑出来。

“齐悦。”狼牙突然低头叫我。

“嗯。”我应着声，抬眸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琥珀色的眼睛泛起一层光，淡淡的，涣散开来，令我的心微微动容。

他忽然道：“老子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后悔来这里。”

我一怔，随即责怪道：“就是啊！我们要是留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该多好啊！”边说着，我又边想象着如果我们在二十一世纪的爽事。

那狼牙一定会成为我超级无敌的座驾，哈哈哈——

刚才还柔柔的目光一下子变成鄙夷，狼牙不悦道：“别老是傻笑！”

嗬，我那是傻笑吗？

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只是一味地往东方走。那离开四方城，离开银蛇宫越来越远的地方。我其实不知道我们究竟会去哪里，对妖界，我还是不熟悉。

忍不住开口：“狼牙，圣儿他……我……”我还是很担忧圣夭的情况，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否，也在满妖界地找我？

甚至，还要躲开火百的追杀。

不，他是要看运气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火百想杀他啊！

想着，心里一阵惊慌。

狼牙缄默了许久，终于闷声道：“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再回去，无论是月九夜，还是苍泠殇，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尤其是狼牙和幼灵，若真的那样，我一定会自责不已。

只是圣夭……

隔了会儿，听狼牙又道：“若只能护着一个，齐悦，那一定是你！”他的话语，隐隐地夹杂着不甘。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是在憎恨自己的能力不够么？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酸的。伸手狠狠地抱住他，不必再说了狼牙，我都知道，都知道……

我的狼牙，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

圣儿，对不起，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回去找你。原谅我，原谅我……

我们说话很小声，跟在我们身边的幼灵丝毫未曾听见。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指着前方道：“看，客栈啊！我们快去吃点东西吧，饿死了饿死了！”

“幼灵！”狼牙喝一声，俊眉紧蹙。

我才觉出不妥来，一路上，我们都没在客栈停留过。食物不是野果，就是狼牙亲自带回的肉食。真的，好奇怪。照理说，客栈在妖界应该是相当多的，难道说……

回眸，看着狼牙紧绷的神色，我的手微微收紧。

幼灵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看着我。我却突然一笑，开口道：“哎呀，幼灵说的对，饿了，去吃东西吧。”说着，我径自挣脱了狼牙的怀抱，朝前面的客栈走去。

“齐悦！”狼牙在身后略带着愤怒叫我，我假装没听到。

我其实想问，是否，刚才走过的路不堵的话，他又想带着我绕过这个客栈呢？狼牙，究竟在躲避什么？还是，在掩饰什么？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刻意加快。幼灵见我进去，忙一溜烟跟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仿佛瞬间化作了雕像。就是不再走了。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狼牙，那家伙还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拗不过，铁青着脸进来。气势汹汹地在我身旁坐下。

我抬手推推他，轻声道：“好狼牙，不过进来吃个饭，生气什么？”我故意这么说，因为直觉告诉我，狼牙一定瞒了我什么。而且，和客栈有关。

他哼了声，没有说话。

一顿饭，一直到吃完，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正纳闷着，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这时，一只狗妖朝我们走来。伸手指着我道：“你，出来！”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沮丧。高兴的是，这么多次了，终于有人想和我比试。沮丧的是，狼牙一直在警告着我不许使用贵族的灵力，那叫我怎么打？

斜睨看向狼牙，听他狠狠地骂着“该死的”，手撑着桌沿欲起，却见幼灵慌张地抓住他的手，大声道：“狼牙哥哥，你想破坏妖界的规矩么！”

我叹息一声，自然，什么都是要讲规矩的。不然，这样的决斗，不会乱套吗？

明显感觉周围的妖气流动，若是狼牙真的破坏规矩，估计就是群殴了。

幼灵笑嘻嘻地看向我，小东西看来很是好奇我的灵力啊。朝狼牙无奈一笑，看来，今天我得破例一次了。他不能帮我打，总不能叫我束手就擒吧？

狼牙看似是拼命地隐忍着怒意，双拳狠狠地紧握，抿着唇，再不说一句话。

我起身，走至外头。那狗咬也跟了出来，我又不免朝幼灵看了一眼，呵，那可是他的同类啊！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手下留情，却见狗妖已经亮出了兵器。

记得幼灵说过，拿兵器是很耗妖力的，他的妖力不够，所以从来不带兵器。那么，眼前的狗妖看来妖力还不错啊！朝幼灵吐吐舌头，看来不该因为是他的同类，就心存怜悯啊。

手腕微动，掌下的风急速运动起来，在我的掌心凝成一个漩涡。周围的风将我托起，我轻喝一声朝狗妖飞去。他却站在原地，不见任何动作。

那一瞬间，我突然呆住。

好熟悉的场景不是？

脑海似乎闪过一束光，直刺我的心窝。

我想起来了！

那次聚焦大会，我就是直接冲过去，轻轻一脚打败了圣夭！

还有那一次，在饭后决斗的时候，圣夭亦是开过这样的玩笑！

他杀了对方，说手好脏……

然后——

雨池！

本能地回头，看向客栈内。

狼牙一惊，目光朝我看来。

正在这时，感觉面前的妖气越来越甚，一阵强光射来，几乎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尚未回头，幼灵的惊叫声便传来：“齐悦姐姐，小心！”

静似雕，动甚光。

便是这样的速度！

突然伸长的九节鞭呼啸着朝我甩来，鞭头是锋利的利刃。而狗妖已经一闪即逝，什么时候窜在我的上头已经不知道了。

“死吧，哈哈——”他得意地大叫着，双眸嗜血。

是的，我早就躲不开了。

可是，我笑了。

眼看着那九节鞭从空中狠狠地甩下来，而我在瞬息之间张开结界。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鞭身在我的结界上擦出闪亮的火花，刺眼无比。

“啊！”他惊恐地撑大了眼睛。

被反弹回去的鞭子，在空气里，隔着风飞舞着。我的手指微动，它便向长了眼睛般，利刃直直地向狗妖刺去。那狗妖大惊失色，慌忙丢开手中的武器。

我虽不是擅战斗之人，也知道，丢掉武器，那是兵家大忌！

不过，他也别无选择了。只因，在风里，唯风系是尊！

意念升起，我轻轻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感受周围的风向。平缓中，夹杂着激流，而狗妖身周，愈甚。

“破！”我轻喝一声。

万道风力，在瞬间凝成致命的气剑，从他的身前身后刺入！

“嗬——”

周围惊叹的声音传来，我忍不住笑。

却瞧见了狼牙杀猪一样的眼神，我瘪瘪嘴，就他能出风头，我不过炫一下也不行吗？有些垂头丧气地朝他们走去。幼灵惊讶地冲过来拉着我的手道：“齐悦姐姐，你好厉害啊！哇塞！齐悦姐姐，你……你觉得怎么样啊？”小东西激动得不行，丝毫不为他那遇难的同胞感到惋惜。

我托着下巴，故作深沉：“嗯，感觉很爽。我还是头一次，遇上是厉害的狗妖！”我特意将“狗妖”两字加重了语气，又嬉笑地瞪着他。

果然，他的脸色一僵，双手紧握，很有气势地吼着：“我……我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呵呵。”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手突然被狼牙抓住，力道可真大，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皱眉，却听他沉声道：“走！”说着，便要将我拖走。

我也知，玩笑开过了，回到正事上。关于圣夭，还有我……

敛起了笑，才要开口，便听身后有谁道：

“她，她是不是贵族的公主？”

“好像……是啊！”

……

狼牙抓着我的手仿佛要直直把我勒断，我知道，他非常在意我的身份。

回头，怒看向客栈里的人，瞪了几秒，我突然嬉笑，朝他们做了个鬼脸：“不是哟！”

客栈里的人刚才还被我瞪着脸色都泛白了，在听见我的话后，又似乎大胆起来：“一定是的，我听见那小鬼叫她的名字了，有‘悦’字！”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贵族风系唯一的公主——悦。

月九夜的话……

我正想反驳，狼牙突然怒道：“她不叫悦，叫人妖！”说完，狠狠地将我拖走。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狼牙，就算不想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也没有必要这么诋毁我吧？耷拉着脑袋，我琢磨着，要是让他知道在我生活的世界人妖是什么意思，估计他会一头撞死去。

拉着我还不算，狼牙干脆将我夹在腋下，直接带着走。

狼牙！

我恨得咬牙切齿，多久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让我重温以前被夹的味道！

他周围的火气很是明显，我知道，他在气什么。

任由他带着我跑了很久，憋着一口气，说实在的，被夹着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幼灵那小东西已经快到奔跑的极限了。扶着树干喘着气：“狼，狼牙哥哥，好，好快啊——”

狼牙不理会他，直直看向我，怒意依旧没有褪去，厉声道：“以后不许这样，听见没有！”

我也看着他，开口道：“狼牙，你是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还是……怕我想起关于雨池的事情？”

明显感觉他抓着我的手一颤，墨色的眸中显露出一丝恍惚，他咬着牙：“齐悦你……”

“我想起来了。”点着头道，“我全想起来了。”

那绿色的池底，激流着的漩涡。

还有，圣夭的吻……

也是那一次，圣夭与我分开。幼灵甚至还怀疑是圣夭将我推下的雨池！

本能地转向幼灵：“把我推下雨池的，的确不是圣儿。是灵狐！”

幼灵一怔，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有些喃喃地道：“齐悦姐姐……”

回头，依旧看着狼牙紧绷的脸：“那么，月九夜究竟是怎么救的我？”

他骗我说是因为我生病了，而媗予则骗我说是因为修炼灵力的时候受了伤。这些，我都不信。还有火狐长老的话，他说狼牙应该知道找的是谁。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是月九夜！直直地看着他，我需要他亲口告诉我事实。

“齐悦！”他语中带伤，亦是把我吓了一跳。

“悦，你还不明白么？”

空灵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月九夜独有的清冷气息。

我浑身一颤，本能地回头，见男子依旧斗篷裹身，现身于纯色泛光的结界里。他看着我，眸中升起的，竟然不是我悔婚逃走的愤怒。恰恰是，温柔似水……

怪不得，会感受到他的气息。原来他竟真的，跟随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