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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历史观

王夫之十九岁时就随叔父王廷聘博览史籍,掌握了丰富的历史知识,他的一生在史学方面有很大成就,很多著作像《永历实录》《宋论》《春秋家说》《春秋世论》等,都是史学巨著,某些哲学领域的著作像《读通鉴论》等也包含了丰富的史学思想。他的历史观史论结合,提出了很多独到的观点,至今仍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历史观的核心问题,当然是历史发展的方向问题。在王夫之以前,很多人认为历史的过程,不过是治乱循环,王夫之则持鲜明的历史进化论。他按照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把人类历史分为若干阶段,认为社会在发展中逐渐进步。首先,是远古蒙昧时代,王夫之认为,这时候人们还没能把自己和自然界区分开来,还处于茹毛饮血的状态,人们群居于洞穴之中,根本谈不上文明。随着社会发展,人类发明了火和工具,学会了种植,才渐渐进入了农业文明时期,这时候人们已经过上了定居生活,并有了酋长统治的政治。在此基础上,秦朝开始了封建统治,人类走向封建社会,有了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王夫之肯定随着时代的变迁,人类文明逐渐提高,社会逐渐进步,这是他历史进化论的基础。

王夫之的历史进化论并未止于此。封建社会发展到明朝已经经历了千年之久,这期间,封建王朝几经更替,很多人认为这是历史的循环。王夫之则认为,任何朝代和社会都不可能永远维持统一、稳定的局面,“天下之势,一离一合,一治一乱而已”(《读通鉴论》),国家的统一就是治,分裂就是乱,统一的相对稳定中必然蕴含着动乱的因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打破原有的平衡。在他看来,经过一定的动乱之后,社会又将重新建立它的秩序,出现新的稳定的局面。历史就是在这样一治一乱的更替中不断向前演进的。但是,这样的治乱绝不是简单的往复循环,而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的不断前进,这和他的矛盾运动观点不谋而合。从他的历史进化论中,我们可以看出,王夫之已经认识到了历史的发展并非是直线前进的,其进程中必然会有一定的挫折或短暂的倒退,但总的发展趋势是在曲折中前进。可见,王夫之建立在辩证唯物论基础上的历史进化观是十分正确的。

肯定了历史在发展前进的同时,王夫之还总结了“理势相成”历史发展规律。王夫之在他的理气观中提出了“理依于气”、“气无非理”的观点,说明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他把这个观点应用到历史发展中来,认为历史也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这个规律就是“理”。历史的发展前进不是偶然的,它有自己发展的必然趋势,这就是“势”。他把“理”和“势”统一在一起,论证了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规律性的统一。

首先,王夫之认为理中有势,势中有理。他在《读四书大全说》中说道“理当然而然,则成乎势矣。‘小役大,弱役强’,势也。势既然而不得不然,则即此为理也”,“当然而然”是理,“不得不然”为势。此书中又说:“迨已得理,则自然成势,又只在势之必然处见理。”可见,王夫之认为,自然而然的道理中必然包含着一定的趋势,而这种趋势中也必然能看得见理,得理才能成势,顺势才能成理,二者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的,正如他在《尚书引义》中所说的“势者事之所因,事者势之所就,故离事无理,离理无势”。

其次,王夫之又以史实来论证了历史发展的“理势相成”规律。他在《读通鉴论》中写道:“郡县之制,垂二千年而弗能改,合古今上下皆安之,势之所趋,岂非理而能然哉?”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郡县制度已经实行了两千年之久,人们都安然接受,说明这个制度是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不是理又是什么呢?说明郡县制是历史发展的趋势与规律的统一。

肯定了理势的统一之后,王夫之还指出,历史发展进程中的“理”决定“势”的发展,理的恰当与否会导致势的顺利与不顺利:“势之难易,理之顺逆为之也。理顺斯势顺矣,理逆斯势逆矣”(《尚书引义》)。因此,王夫之主张“大智者以理为势,以势从理,奉理以治欲而不动于恶”(《春秋家说》),聪明人要奉守理,不能一味穷奢极欲。此外,他也肯定了势的重要作用,“时异而势异,势异而理异”(《宋论》),时势会发生变化的,理也会发生变化,人们要适应形势发展而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因此,王夫之主张人要在历史进程中把握理势的时机,“有智慧而无可为之势,则不如乘时者之因机顺导”(《四书训义》),有智慧不如抓住时机行事,可见把握理势的重要性。

综上所述,王夫之肯定了历史前进的必然性和规律性,对历史有着一系列卓越的认识。但是,历史是社会的历史,每个人本身都是历史的组成部分,作为一个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王夫之对历史的观点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其中必然有些偏颇的部分,就像第一部分内容提到的,他对农民阶级存在着一定的偏见,对农民起义在历史进程中的作用认识还不够深刻,诸如此类问题我们应当正确认识,不能对其一味吸收。

从以上内容可以看出,王夫之哲学理论体系的各部分内容基本是一致的,他肯定了世界的物质性,在论证了物质的运动规律的基础上,发展了他的认识论、人性论及历史观,把朴素唯物论和朴素辩证法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系统完备的理论体系,创造了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王夫之真不愧是中国古代哲学的集大成者和总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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