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两声,国民党的飞机刚走,小李庄的人们从废墟中扒出了李家夫妻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两个大人已经没气了,孩子被乡亲们救活。
这孩子叫李大山,哭得死去活来,说一定要为父母报仇。众人望着咬牙切齿的他心想,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为父母报仇啊?自己养活自己都难。于是乡亲们这家一顿,那家一口地帮助他。
这天,庄上来了一个老者挑着一个担子,玩苍,玩了一会儿对围观的人说:“谁来帮个忙?”也在看热闹的李大山一听就说:“我来,帮什么忙?”老者把一个箱子打开,让李大山进去说:“大家看好,我能将这孩子变不见了。”众人说,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变没有了呢?就叫李大山进去。李大山望了望大家,又看看箱子,一步跨了进去。刚坐好,只见那老者将一块一面红一面黑的布往他头上一盖,然后又拿开,李大山感觉好像被人拉似地爬了出来。就是那老者把箱子打开对众人说:“怎么样?那孩子不见了吧?”众人不信,就到跟前将箱子翻过来倒过去,也不见大山。大山一见急忙说:“我在这儿呢。”可众人好像没听见似地还在找。大山就上前拉那些庄邻,然而就是碰不到。李大山正在奇怪,只听那老者又将那块布往箱子上一盖说:“你们看好,我再变回来。”李大山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人又拉他似地爬进了箱子。刚站稳,只觉眼前一亮,自己好好地站在箱子里。众人大笑,说神!就有人说:“大山,你没有事,不如就向这老先生学吧。”
李大山听了先是一愣,突然又想起,如果学会了这神奇的本领,说不定能为父母报仇呢,想到这就赶紧跪下说:“师父,请收孩儿为徒吧。”那老者见李大山面相忠厚,又有那么多人在撮弄,也就答应下来。
李大山自从跟着师父后,衣食有了着落,人也越长越精神。一晃二三年,可师父从没有教他什么。有次在路上他问:“师父,什么时候教我本领啊?”师父笑笑说:“不急,到要教的时候一定教你。”话刚落音,突然见前边来了三个中央军,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师父赶紧说:“山儿,快点把箱子放下。”大山边说:“什么事啊?”边放下箱子。他师父说:“快点到箱子里去。”李大山进了箱子,只见他师父抓起那块布往大山头上一盖,自己蹲到一边抽起烟来。
不多一会,那三个国民党匪军来到跟前说:“老东西,刚才有个小青年,跑哪去了?走,跟我们去打共军去。”师父磕磕烟袋站起来说:“老总,你看花眼了吧,只是我自己啊。”一个戴官帽的一听骂道:“老不死的,还变相骂我们,快说,那小子跑哪去了?”“老总,真的没有看到啊。你看,这地方一马平川的,能藏哪儿?”师父两手一摊说。“老家伙,叫你不说实话。”那匪军抡起枪托就按师父打,几下把师父打倒在地。大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上前打那狗日的,无奈自己好像是被人抱住似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那匪军快要把师父打死,大山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劲,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身后,飞起一脚,把那家伙踢飞好几米远,转身又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两个匪徒踢到在地,接着拔出防身的刀子就要向匪徒剌去,只听耳里传来师父:“住手,不能杀”的声音。大山愣住了,这中央军为什么不能杀呢?赶紧跑到师父跟前将师父抱住,再看那个家伙爬起来,好像没有看到大山和师父两人似地,嘴里喊:“出鬼了,出鬼了,老头怎么也不见了?”一溜烟地跑走。师父拿掉大山头上的布,大山扶他坐好问:“师父,你怎么不让我把那几个家伙杀了,为我父母报仇啊?”师父喘了半天才说:“你今后会知道的。”
师父自被那匪徒打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玩苍的时间少了,带着大山到处转的时间多了。这天,两人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师父停下来说:“大山,我们不走了。”“怎么不走了?”大山问。师父说:“你不是要学习本领的吗?就在这儿住下吧。”大山一听说教他本领,非常高兴。就在庄头拾当拾当搭个茅屋,师徒俩住了下来。可是一连好多天,师父只带他地里乱转。然后指着一块地说:“山儿,你把这地形记好了,每天到这儿来一趟。然后往回走一百步不许回头。等到能做到身后天塌下来,你也不回头时就告诉我。”李大山心想教这叫什么?可师父说了他只好照办。一连好多天,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李大山真的能做到师父说的要求了。他就对师父说:“师父,你说的我能做到了。”师父用怜爱的眼光看着李大山说:“能做到就好。这样吧,我这里有点钱,你拿去买口棺材来。”边说边将钱递给大山。李大山惊奇地说:“师父,买那东西干什么啊?”师父说:“不要问,你买来就知道了。”
没办法,李大山只好去集市上将棺材买来。当晚师父把新衣服穿上,然后拿出一丛小纸牌交给李大山说:“大山,为师的大限已经到了,我死后你就将我埋在我叫你天天去看的地方。”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给了大山。大山急忙说:“师父,您好好的,哪来这话说的啊?”他的话刚落音,见师傅已经闭上了眼睛,再喊也不出声了。
师父死后,大山按照他的话,将遗体埋在了自己常去看的地方。并在坟头下边将师父交给他的那丛小牌放在下边。从那开始,每天太阳落山后,李大山都要到师父的坟头下拿回几张小牌。
一丛小牌还余下12张花牌。这时,大山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叫他拿到后就不许回头的道理。原来,越往后,拿牌越困难,只要牌拿到手,就会出现鬼哭狼嚎的声音。由于李大山早就演练过,他就闭着眼睛摸到坟头,将那牌拿回来。到还剩最后一张“老千”,正好七七四十九天,只要最后这晚将这张拿回去,就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
这天晚上,李大山来到离师父的坟墓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刚刚还是雪亮的月亮地,突然从师父的坟上冒出一股黑烟,接着,从黑烟里蹦出张牙舞爪的鬼来。李大山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块黑布蒙住双眼,接着又用棉花将耳朵塞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冲到坟墓边,将最后一张纸牌摸到手。此时,李大山只觉得有千千万万个小鬼围着自己,他一转身就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然而,跑几步就被东西绊倒,他爬起还跑。也不知道跑有多少步,跌多少跤,后边才不再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但却又传来一片轻歌曼舞的声音。李大山不管这些,一直跑回自己的茅屋里,在床上躺下,喘了半天的气,才解开眼上的黑布。望望屋里什么都没有。李大山心想,师傅叫我这样做,是为的什么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李大山醒来,一望,见床前跪着一个穿白衣的人说:“主人你醒了?从今以后有什么事就叫我做吧。”李大山惊问:“你是谁?”那人说:“主人我是苍,你昨晚请来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你叫苍?你能帮我做什么呀?”李大山问。那人说:“帮你玩苍呀。”李大山听了一愣说:“玩苍?你能帮我玩苍?什么是苍呀?”那人说:“就是你师父玩的那些。”话落音,一晃不见了。李大山一愣,难道见鬼了?可想起师父临去世时关照的话,这就是他教给自己的本领:“收苍”,原来是这么回事!就“蹦”地跳起,学起师父以前的动作,可真的玩出与师父一模一样节目来。有了本领,李大山就和师父一样,到处玩起了苍,而且苍越玩名气越大,每到一处都有不少人观看。
这天,李大山转回了小李庄,乡亲们一见他回来,都围上来问他这几年怎么样?他就把自己的经历一说,乡亲们都叫他玩一手给大家看看,李大山笑着答应了。乡亲们很快圆起场,只见李大山玩了一会隔山打牛、白纸变字、空手变铜钱等后,又伸手向空中乱抓,不一会抓有好多支烟分给乡亲们抽,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地说:“大山开个烟店吧。”大山说:“这都是给钱的啊。”
玩得正开心,突然庄外响起了枪声,看热闹的人呼地全部跑了说:“大山,国民党来了,快跑啊。”李大山一听,想起了自己父母的惨死,他眼里喷出了火,心想,妈的,我非替父母报仇不可。可突然又想起师父临终的的话,他两边望望,躲进一个小屋里,两眼望着枪响处,他们真找到这里,我怎么办呢?
正在胡思乱想时,只见一队蒋匪军冲到庄上,挨门逐户搜了起来。眼看搜到自己躲藏的地方,怎么办?这时他突然想起师父将自己变没有的那个节目,自己至今也没有玩过,我何不将自己变没有看行不行。想到这,他拿出那块红黑布,往头上一顶,口中念道:“快将我藏起来。”话刚落音,一个匪军进来,只见他四处瞅瞅,走到自己面前也像没看见一样,李大山大喜,这苍真行。那个匪军好像找什么似地就在大山面前晃,李大山一气,拔出自己防身的刀子,一下子刺进他的胸口。那人一声惨叫,引来七八个匪军冲进来。吓得李大山刀也没有来得及拔,就把红黑布往那死匪军身上一搭。那群匪军进来转一圈也像没看到人似地退了出去。
李大山看看那人的尸体,想起师父的话,愣住了。半天,他蹲下来,从那人的尸体上解下一串手雷藏在箱子里,两眼向外边望去。就在这时听到外边有哭喊声,伸头一望,见是蒋匪军赶着乡亲们往村头去,他悄悄地跟到后边一望,见一个当官的说:“谁把一名兄弟收起来了?快交出来,饶全村百姓不死。不然都当通共匪,全部枪毙!”喊了半天,没有人出声。那家伙火了,转身对匪兵大吼一声,那些中央军都举起了枪。
看来他们真的要枪杀村民了。李大山想起了师父被打,父母被炸死后,自己受了这些年的罪,如果不是师父和乡亲们,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还难说。他咬了咬牙边快步向那儿去边喊:“长官,我知道那位在哪里。”
那个家伙听了一望,见李大山挑着担子往这边来,就叫人把李大山带过来气狠狠地问:“你知道,我那兄弟在哪儿?”李大山回身向自己来的地方一指说:“在那儿。”那家伙立即叫两人与李大山一起去看看。
不多一会儿,那个匪徒的尸体被抬来。匪军官一见,一把抓住李大山的衣领吼叫道:“快说,是谁干的?”李大山说:“是解放军干的。”“解放军?有多少?在哪里?”那匪军官抓得更紧问。李大山说:“长、长官,你松松手,我带你们去找。”那家伙松开了手。李大山喘了半天,才回过气来说:“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那解放军,就一个人。”说完转身往庄里去。那些中央军端着枪如临大敌跟在后边。
来到一座院子前李大山站了下来说:“就在这里边。”匪兵们一听,呼地一下散开,将房子围住,一人用枪顶着李大山说:“你先进去,叫他投降。”李大山说:“行。”就往里去,那当官的手挥挥,又有三四个匪兵跟着进了院子。
再说李大山进了院子,急忙转到门一边,放下挑子,跳进箱子,拿起那块红黑布往头上一顶说:“快将我藏起来。”那几个匪兵进来一看,李大山不见了,就哇哇乱叫,又进来七八个匪兵。这时李大山已经跨出箱子,拿着手雷,跑到他们身后,只见他接连拉开两枚手雷导火索,一颗扔在门外,一颗扔在还在找他的十多个匪兵当中。只听“轰、轰”两声过后。院内的匪兵全部报销,外边也死伤好几个。等匪军官带着几个残余冲了进来,只有满院匪兵尸体和李大山的一个挑子……
匪军官恼羞成怒,狂叫用机枪乱扫,然后再用手榴弹将房子炸平。就在他指手划脚乱叫时,只听“轰”的一声,一颗手雷在他身旁爆炸,匪军官上了天堂。剩下的几个匪兵一看头子死了,狼狈逃窜。
刚出庄头,见李大山挡在面前,举枪就射,就是放不响。只见李大山手一挥,一颗手雷在半空爆炸……
蒋匪军全部死了,人们向迎接英雄一样向李大山涌来,就在这时发现李大山牙根紧咬,两眼通红,拔出刀子向自己胸口刺去,等人们赶到,他已经倒血泊中……
多年后,人们提起这事,一位老玩苍的人说:“大山是犯了戒,凡是收苍的人不能犯杀戒,如果苍帮他杀了人,就会见人就杀,唯一的解决方法是自杀,所以师父都选那些忠厚老实的人传授,这点他师父一定交待过李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