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西山
村长一行人还在往西山后方赶路。西山本来是整个小村范围内最为灵秀的一座小山,小山不大,但是林木钟秀,郁郁苍苍,山中野猪,山鹿,野兔等野味应有尽有,村民们依山吃山,时不时上山打两只野兔,生活本也滋润。如今再看这西山,草木枯黄,土地坑坑洼洼,裸露朝天,但这些小坑小洼,一边是整齐光滑的切口,一边又是杂乱的挖口,明显是被人挖过的。地上出了一些灌木,和这些坑洞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了,那灌木呢?都是残缺不全,不说果实,就连枝叶都扯去不少。树木则大多枯死,仅有几株还残留些许绿色。有的甚至树皮都被拔下来大半。整片树林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气,除了一行人行走间发出的奚奚索索的声音,以及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夜枭号鸣,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看着这片荒残的林子,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压抑,是以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自从中朝王孙氏与赤土族开战之后,官府的赋税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频繁。村民的粮食都交税去了,没有办法,还是要吃,于是大家都往山上赶,西山有出无入,村民们也等不及它自然回复。要吃,就上山吧,坐吃山空,不过两年,西山就已经是如今这幅样子。
或许是有人想起这些往事,人群中偶有几声叹息,一行人赶路之间又多了些许悲凉之意。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到了半山腰,村长蹲下来,看了看四周,说“就快到山顶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众人顿时放松下来。活动活动手脚,有的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了,长时间吃不饱饭已经使他们身体虚弱不堪,完全不能与曾经相比。村长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随后说,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少人,说完走到王山面前,说“你还好吧,眼睛没事?”王山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村长又走到小唐面前,这时小唐正拿起一块地瓜干递给身边一个少年,这少年脸色略显苍白,估摸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与小唐有些相似。削瘦的脸上虽稚气未脱,但已经有了几分俊朗英气。一双杏眼中满是坚毅目光。只是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受不了这山路。小唐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急,你还有病在身,别太勉强,要不一会我背你?”少年气息稍平,摇了摇头,“不用,我还行。”说罢接过地瓜干,慢慢啃了起来。
这时小唐才看见村长过来,连忙让身,让村长过去,口中还说“看起来是好多了,您再看看……”村长也不接话,径直走到少年跟前,少年看见村长,伸了伸手,村长接过少年略微苍白削瘦的手,把了把脉。片刻,村长转过身来,小唐迫不及待地问“扶海他没事吧?”村长摇了摇头,“我对医术一道,原本造诣不高,看不出扶海的病,但是现今扶海的脉相平稳,只是略有虚弱,应该事情不大。”小唐点了点头,似松了口气,到一旁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离那个叫扶海的少年也不远,两人时不时说几句话。村长自去与其他人清点人数去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村长拍了拍手,大家都向村长望去,“现在,请求大家的意见,已经很晚了,有两个方案,第一,我们在这先凑合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第二,我们先爬上山顶再休息。估摸上山顶还得小半个时辰。大家认为如何?”
听见这话,众人立马又议论纷纷,有人赞成先休息,有人赞成先赶路,有的人甚至争吵了起来。村长看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心下想,大家还是没有一条心啊。
最后还是小唐举着手,说,“大家静一静!”众人慢慢安静下来,看着小唐,等待他的下文,“我觉得吧,现在在这睡,黑灯瞎火的,大家放哨都看不清,如果还有什么野兽就不好了,虽不至于伤亡,但受伤了也影响赶路。这样不值,我觉得还是先上山。就着星光睡一晚。”这样又有人说了,“可以生个火啊,我有带着火石的,大家都累了,我觉得还是先休息吧。”小唐看了他一眼,“晚上生火,最容易暴露位置,不说万一有人看见,报告官府,就是有野兽也容易来袭击。大家既然都累了,就更应该保证安全,一点险都不能冒。”
村长点了点头,“小唐说的有理,我们还是先赶路吧,不必多久,很快就到了的。”众人又站起身来,虽有几个不愿,但也只是小声嘀咕着埋怨了几句,还是跟着众人向山顶赶去。众人又开始赶路。
在这段路以后,山间草木又多了些,这靠近山顶的树林深处,平常也没有多少人敢来,是以环境较为好转,不似山脚下一片死林。又走了约一刻钟的时候,村长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看来是前面有了什么阻挡,众人停了下来,前面传来几声惊呼,又有些人开始议论。小唐带着扶海,挤着走到前面。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林间多了一股灰色的雾气,浓郁无比,并且在不住翻腾。看这样子只怕是有毒。意思就是怎么也过不去这山了。众人有些慌了,有人说“这,这样可怎么办,唉,都是平常没有搞清情况,就乱闯,现在怎么办啊。这过不去了,难道我们要回去吗?”
村长双眉紧皱,几乎快连在一起,“别急,慢慢想想办法。”
这时,夜空中一道明亮流光在半空中闪逝流过,但是突然之间,流光前方飞来一物体,流光霎时停驻,卷起一阵夜风,吹过月下的苍凉草岗,枯黄的野草也被吹得低伏身子。
空中显现一个人影,一身白净道袍,映得整个人明亮至极,如晚间皓月。此人,正是易寒临。只是此时他手中多了一张纸片,他看着这张纸片,久久不语。这纸片上只有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再次不安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有何须在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