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夜本想与这个灰袍老人再说些什么,比如这处地方到底是在断芒山的哪个位置,但听他的口气,似乎要结束这场交谈。
于是便也不在多言,对着老人道了句谢,转身向着身后那处峭壁上的水帘走去。
水帘后的山洞隧道依旧幽深,深不可测。
早两天,悠悠醒来之时,十三夜对这山洞就颇为好奇,心中寻思这个山洞肯定大为古怪,有心想查探一番,不想却被那灰袍老者阻止。
借着隧道石壁那些裂缝中透入出来的一丝光亮,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在地势逐渐降低,转过一个弯后,十三夜才来到那处雪池的石洞入口。
步入石洞,石洞内却到处充斥着幽亮的光芒,似乎有道无形的墙壁将那些深黑隔绝在石洞之外。
不过,十三夜在石洞内瞧来瞧去,也没见什么光源,而且石洞中央有一池清澄的水源,那老人却称这些水为雪水,但整个石洞除了洞壁上那些怪石之外,哪来的冰雪,这让他对这山洞所有的一切更好奇,自己前世也算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但像这处,他倒是真的是头一回碰到。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十三夜也就不在多想,他本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顺其自然。
来到那呈半月形的雪池旁,十三夜将手中的青冥放在一边,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雪池中央的青石台上。
坐下身来,不料身子刚做下,忽然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阵从没有过的饥饿感传来,十三夜这才意识到自己昏迷时间不算,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只是目光寻遍四处,也没见着有什么可以充饥的,唯有身下那一池雪水。
“呵呵,那边先饮几口这能疗伤的雪水充充饥吧。”
轻轻苦笑一句,十三夜俯下身子,捧了些水,当下喝了几口。
这池中的水,除了冰凉,清澈爽口之外,更仿佛有一些甜味,但十三夜喝了两口,肚中饥饿感觉却更是强烈了。
“看来水毕竟是水,哪怕是这些有着奇效的雪水,除了能解解渴,也不能当饭吃啊。”
又苦笑了一番,十三夜便也不在多想,正欲坐直身子时,忽见一滴水珠从洞顶滴落,滴入池面,而在这寂静的石洞中,那一声水滴打入池面的“叮咚”声音,却是显得特别清脆,然后便是见到池面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飘了出去。
只是下一刻,十三夜突然怔了一怔,因为便在这水圈飘出去时,他像是看见,在水面之下,那张倒映着自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旁边,似乎有个殷红的手掌印在缓缓随着水圈荡漾。
“罗刹印?”
十三夜下意识便想到这个殷红的手掌印太熟悉,与自己那卷如刻在灵魂里的天邪九印第一印的罗刹印实在是太相似。
这让十三夜霍然一惊,定了定神,急忙凝目看去,果不其然,在池中的水圈停止荡漾后,那倒映在水中的手掌印,便越发清晰。而且,这一刻,似乎水中有一种带着邪恶的气魄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这分明就是罗刹印无疑…”
这一霎,饶是十三夜的精神有多么的坚韧,也是为之一窒,这天邪九印可是自己最深的秘密,怎么会在这石洞中出现?
但随即,他便发现不对,连忙抬头看向石洞的顶部,只见顶部的石壁上,正好有五个红褐色的钟乳石,只是它们的排列甚是古怪,仔细看去,就如一个人的手掌。
但这个发现,却让十三夜更为诧异,即便这些钟乳石的颜色是红褐色,也不可能倒映出这种惟妙惟肖的手掌印,而且刚才那一刹,他还隐约感觉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唯有激发天邪九印,才能催发出来的至邪至恶的波动。
可是当他再次低头看向水池时,那水池中刚才倒映的那殷红的手掌印,已然消失不见,代替它的就是洞顶上的那些钟乳石。
“这?难道刚才是错觉吗?”
十三夜虽然还显得有些虚弱,也很饿,但还不至于饿花了眼,刚才那一幕,让他吃惊不小。不过再次多看几眼,发现池水中再无变化,心中的疑虑才慢慢有所消解。但却已打定主意,只要身体恢复如初,便要一探整个山洞的究竟,因为刚才这怪事,如若不搞清楚,他只怕自己会睡不好。
渐渐平复心头的情绪后,十三夜不在多想,闭起眼睛,开始运起那卷真灵变。
只是当他按照此卷真灵变的运行路线,在体内才刚刚运行一周天之际,只见他身下的雪池表面,无声的泛起圈圈涟漪,接着便有如丝如雾的如水蒸气般的雾水开始从池中慢慢蒸腾而出,但如果细瞧,又会发现,在这些水雾气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如鲜血一样的红色气流,渐渐的,整个雪池表面便弥漫着这些如雾如幻,又透着丝丝邪气的雾霭,将十三夜缠绕,如温柔的万千触手,在轻轻抚摸着他,又似将他吞噬,将他吞入雪池深处…
而安静躺在雪池旁的那柄青冥,在这一刻,剑身忽然自动出鞘,且在剑身上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青光,幽幽暗暗,飘忽不定,又像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老熟人一般,带著不尽的思念与眷恋,不停的吸附着雪池表面的那些雾霭。
雪池之中,已被这些雾霭包围的十三夜,闭着双眸,忽然心神激荡,如一个迷途的孩子,蓦然间便找到了回家的路,带著无尽欢喜,与不可阻止的狂热,向着那处狂奔…
石洞内微光依然幽幽。
雪池中那些雾气还在不停蒸腾。
唯有一颗如带着疯狂与桀骜的心跳正在渐渐放大,“砰!“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