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在东市逛完要去城外看冰封的护城河以及无人践踏的雪景,奈何天不从人愿,刚出了裁缝店,储少棱就带人寻了过来,本就拥挤的东市此刻因为这么一大群侍卫过来显得格外的拥堵,路人纷纷停下手上的生意转而看热闹。
“什么事?”
“爷,出事了。”储少棱半跪着回话,“王爷料想的没错,驸马爷确然带兵来了,只是墨凉城周边还有一只数量不菲的军队蠢蠢欲动。我们的军队遇上驸马爷的了,双方对峙期间原本七王爷掌控的军队并未前来增援,所以被那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偷袭,现如今腹背受敌。”
慕云逸料到林書航会站在慕云清那边,可不曾想过慕云东会临阵背叛,心中自然有那么一时的失落,一则为自己的失算而懊悔,另一方面是担心接下来的时局,“林書航现在人在何处?”
“驸马爷倒也是聪明人,得知我们被人夹击便连夜送信给您,这封信是公主亲自送来的。”
慕云蓉偷偷潜入墨凉城了,这样大的事情他竟然才知道。该死的林書航,那可是他亲姐姐呀,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要林府陪葬。
“悠然,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恩,雪景可以下次看。”还有没有下次了,他们两人心中都没有底,但眼下的情况确然不是赏雪的好时机。
九王府的情况有点儿乱,储少棱害怕慕云逸震怒,路上并未告诉他四公主因为送信而受伤的事情,所以一踏入府中,慕云逸整个人的气压便低了不少。
悠然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云逸,你别担心,四公主吉人天相应该没事的。”
“我去处理一下,你先去歇息吧。”慕云逸将她推给后院的嬷嬷们,却不想悠然并不打算放他一人独自面对,硬是跟了过去。
慕云蓉伤在肩膀上,一箭穿透,好在离心脏远得很,不足以致命。可是一路上失血过多,如今已经陷入昏迷。
“王爷,您别进去了,张太医正在抢救。”眼见着他要推门而入,储少棱及时出手制止。
悠然看了看储少棱的脸色,便知道虽无性命之忧,但也伤的不轻,“云逸,你去处理别的事情吧,我帮你看着四公主,她定会没事的。”
“可是……”他不放心,四目相对之时,他很清楚悠然想要做什么。
“你还不相信我吗?”
或许正是因为太信任了,所以才不希望她勉强自己,“你……你自己要多保重,我虽不希望姐姐受苦,但更不愿看你受累。”
平时鲜少有人出入的书房此刻正被仅剩的四个暗卫首领以及储少棱填满了,看了那封被慕云蓉揣在怀中沾满鲜血的信,慕云逸双目猩红,若是现在能看见林書航,他肯定会亲手捏断他的脖子。
“储少棱,立刻书信一封给林書航,休战。”慕云逸心中疑惑那支来路不明的军队,但显然是敌非友,既然如此那就打垮它便是。“紫竹,你带上我的令牌去调用琅山附近的军队,慕云东最近怕是无暇顾及了。”名义上是补寄军队,但脱下火头军头衔,却是各个训练有素的将士。
紫竹是暗卫首领之一,多年来深得慕云逸的信任,因着是个女子,便一直守护在悠然身边,这一次她虽然诧异自己任务有变,但依旧默默领受了。
夜晚终究平静不了,昨夜未曾落尽的雪花再一次窸窸窣窣的坠落了,宫内发生异变,继后手执先帝遗诏扶植六王爷慕云羲登位,让原本因为先帝为立储而打算重新用力太子的人瞬间闭嘴了。
可是谁有知道那份诏书是真是假,一时之间朝局乱了。就好似他先前派遣陈夫子去东盛所做的事情一样,一切竟同样发生在西陵了。
“我要连夜进宫一趟。”慕云逸站在屋外静静的听着屋内嘈杂的生意。许久才传来段悠然清淡平和的生意,“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张太医吩咐医女处理好四公主肩膀上的伤势之后便开方熬药去了,整个屋内只剩下守夜的医女和段悠然。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伸手去揉一揉,谁曾想牵动伤口的痛楚瞬间让她清醒了,“我这是在哪儿?”
“四公主,你醒了?”悠然支起脑袋本来原已经昏昏欲睡了,被这一声惊呼吵到,她急忙凑过去,“很疼吗?”
豆大的汗珠子聚在她的额头,段悠然有些不忍,悄悄结印用术法帮她减轻痛楚,“现在好点了吗?”
屋外的风似乎更大了,烛火渐渐摇曳不定。原本站立的医女砰地一声倒地不起,段悠然立刻的结印构筑了结界,“谁?”
“是我!”夜芸檀从虚无中走来,身后宛若水波一般荡漾,许久之后方能看见正常的景色,“我来带你走的。”
“她……她是鬼吗?”慕云蓉有些诧异的瞪着凭空出现的夜芸檀,情绪上稍有些激动,伤口的痛楚便压制不住了。
夜芸檀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段悠然,眼见着她一面维持结界一面虚耗灵力替床上的女子修复伤口,“你竟虚耗至此,焰儿有你这般主子也算是福!”
“可我终究救不了她,是你们害死她的。”段悠然平静的心绪有些许波动,连带着结界都满是破绽,“事到如今你还来做什么?”
“我说过,我是来带你走的。”目光越过她,夜芸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慕云蓉,“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术法修为还很稚嫩,空有一身灵力却不知道如何发挥,只能这般虚耗下去。我向来不喜欢要挟别人,希望你别让我为难。”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做。”她结印构筑结界包裹着慕云蓉,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破窗而出。王府的守卫被这样打的动静惊动,正要聚集赶过去,却被统领制止,“原地待命。”
统领的意见莫敢不从,于是乎整个王府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不时传来的打斗声。
“你这轻功……”夜芸檀颇有些吃惊,“我教她的的,她竟然教给你了。”
“我不曾想到会在这样一幅光景之下败给你,但你也休想带走我。”段悠然自知敌不过她,加之周围陆陆续续出现的黑衣人,她几乎毫无胜算。
这一刻她好像再见慕云逸一眼,他临行前的嘱托。她答应过要等他回来的。
“悠然,别再挣扎了,你越来越虚弱了。”围堵的黑衣人中,有人忽然摘下面巾,苏越苍白而文弱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段悠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确定不是有人假冒时才开口,“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是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一句久违的话险些让苏越动摇,手下的术法稍有松动便会前功尽弃。
“我还好,不好的是你啊,放弃吧。现如今的你逃不出这个阵法的,何苦让自己伤的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