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用上好的药油擦了擦秦旭被打的淤青的后背,秦妍有些心痛的摸了摸伤口,“爹也真是的,一言不合就下这么重的手。”
“姐……我没事,打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倒是你……”他不由的刹住了话茬子,心中犹豫纠结着,仿佛被翻滚的热油煎炸着。
“你也是的,明知道爹的脾气,却非要往上凑,少说几句忤逆他的话不就少受点儿罪吗?”
“姐。”他忽然一把将秦妍拉入怀中,如今的他身材纤长,站起来也高出亲眼许多,拥着秦妍他不禁怅然,“姐姐,你真的愿意嫁给安王?”
秦妍疑惑的笑了笑,今个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当然啊,这是我从小的心愿,他救我那一****便发誓,今生非他不嫁。”
“那七王爷呢?”
“你不要跟我说他了,我不想提他。”秦妍忙推开他,转身收拾起药罐子,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着,整瓶的药油倾洒了一地。
秦旭还想说什么,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份尴尬。慕云羲听到罐子碎裂的声音,急忙推门而入,平静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紧张。五年战争的洗礼,他原本奶白色的脸如蒙尘般成了小麦色,下颌出一道浅浅的刀疤掩盖了他当年的稚嫩。
拉起她的手,慕云羲仔细检查着,“还好没有伤到。”
秦妍有些赧然,急忙抽出双手,“我没事,你不用太紧张。”
“怎能不紧张,当年答应安平侯建功立业之后方能提亲,如今夙愿达成,我反而有些紧张了。”王位是他的夙愿,眼前的女子也是他一生决不能放手的人,现如今这个愿望即将实现,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不敢相信。
秦旭双拳捏紧,犹豫片刻后还是恭敬的行礼告退了,或许他也是真心待姐姐的,那么正如父亲所言,当年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两个月的时间,最后一些赈灾事宜全部结束。慕云逸草草的写了奏报快传回墨凉城,随即整军出发,准备直捣流寇匪窝。多年不上战场,骏马之上,慕云逸黑亮的眸子夹杂着冰冷的目光盯紧了寨子上摇曳的匪旗,兴奋不言而喻。
夜梓焰被慕云逸留在了驻扎的营地之内,为了防止敌人突袭大营伤了悠然。虽说是剿匪,但是朝廷只拨了五百人,其中还不乏老弱病残,毕竟长达五年的战事几乎耗空了户部的储备。挑了其中能战的人,慕云逸统共就带了两百多人去对敌。
段悠然瑟缩在主帅军帐中,小心谨慎的研磨着月碎花。研钵旁边还摆着一株晶莹白亮的莲花,花瓣慢慢展开,但是离完全盛开仍有些时间。雪狐如今已经长得很大了,冬日里它细软的毛发是取暖良品。悠然轻笑着抚了抚它的肚子,它舒适的仰躺在她盘起的腿上,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那多瑞雪冰莲,仿佛在等它盛开。
“你在担心?”段悠然一面研磨,一面看向负责剪碎草药的夜梓焰,“那为什么不跟过去?”
“还不是慕云逸,他说如果我跟过去,就把我大卸八块。”她不禁有些惆怅,大卸八块是什么样子她没见过,却亲眼见过慕云逸将络绎不绝的东盛刺客五马分尸。或许他对自己保留一丝怀疑,所以每次处决那些东盛刺客的时候,才会可以将她喊过来观刑。
段悠然忽然笑了起来,云逸也就是说说,没曾想夜姐姐竟当真了,“不用担心,这里是离闽东驻军不愿,四公主说过这里是她的地盘,云逸他们不会有事。”
黑白两只血鸥惊叫着直冲主帅军帐,夜梓焰愣了愣,猛然惊道:“他们没事,我们似乎有事了。”
悠然正不慌不忙的将月碎花粉末加进锁魂鼎,早已经备好的血浇灌进去,紫色的光辉瞬间燃起,较之五年前,这光芒已经清晰很多了。
“瑞雪冰莲还没有盛开,怎么办?”段悠然心痛的望着它,这一次如果拿不到盛开的花,恐怕要再等五年了。
夜梓焰急忙冲出军帐,扎营的老弱残兵已经被储少棱聚集起来,勉强抵御偷袭的流寇。“公主,护好锁魂鼎和瑞雪冰莲。小雪,保护好公主!”她回头望了那只瞬间来了精神的雪狐,丢下一抹如罂粟般的笑颜冲进战场。
血腥味越发浓郁,段悠然望着眼前不断增加的游魂,心头隐约痛起来,“不要再杀了!”
流寇的砍刀将护着段悠然的兵士看成两半,鲜血溅了段悠然一脸,猩红色的液体沿着她的脸一滴一滴的坠在瑞雪冰莲上,那花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贪恋着吮吸着,瞬间又恢复洁白无瑕。
“住手!”
瑞雪冰莲因鲜血盛开,整盆花在悠然颤抖的臂弯中滑落。伴着她凄然的呼喊,双手快速结印,盈盈白光瞬间将她包裹其中,连上前撕咬的雪狐都未曾反应过来之时白光瞬间炸开,直奔每个人的胸口。
夜梓焰惊诧的拉着储少棱险险避开,再站起身子时,尸横遍野,无一人幸存。储少棱不由惊恐的后退了一步,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惨淡,讷讷的问:“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些人是跟流寇同归于尽的,你看到了啊,那些流寇杀人不眨眼,我们拼命抵御,才幸存下来的,你听清楚了吗?”夜梓焰不惜耗费微弱的灵力对他试行控制,见他昏过去,这才放心的扑到段悠然跟前,“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瑞雪冰莲开了,你看看吧!”
“哦,开了!”她恐惧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没有白光,没有血迹。目光锁定在冰莲上,她将摘下花朵在手心和着自己的血揉碎,锁魂鼎贪婪的吸食着冰莲的力量,浅紫色的光芒越来越明显了。
“夜姐姐……”悠然急忙抓住她的双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望着她,“夜姐姐,我刚刚……我刚刚……”
“不要再想了,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你的错。”一瞬间,她分明察觉到有人利用悠然的术法杀了这些人,可是她没有证据,该怎么解释?
段悠然的眼眸颤动着,目光紧紧盯着双手,“我只是想定住他们,我没想要杀人啊,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全都没有了魂魄?若不是锁魂鼎,六姐姐的魂魄也险些被夺走了。我到底干了什么?”那一瞬间,白光入体之时,魂魄分崩离析,没有一丝血腥,那些人就这么没了。
夜梓焰紧紧抱住段悠然,“不是你的错,有人暗中捣鬼,公主,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你不必内疚。”
“真的吗?”她恍若脱力一般瘫软在夜梓焰怀中,天地之间似乎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