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什么孩子！
苏颜直勾勾地望着丽娘。
丽娘将脸偏过去，眼神闪烁不敢多看她一眼。喘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你还要不要粥？”
“丽娘，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伸手抓住了她，指尖越掐越紧。
丽娘的笑容瞬间消失，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颜木然地僵在当场，心中一时恍惚，一时欢喜又一时哀叹。
“前些日子秦霖给你诊脉的时候，因为怀子散的原因没能够查探出来。”丽娘微低了头，“他说其实昨日已经开始给你用药了，不应该再有害喜征兆，你晕倒后，他又诊了一次，才发现……”
苏颜只觉得此刻浑身都是颤抖着的，“丽娘，我怀了他的孩子了是不是？”
丽娘无言，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颤抖的手，让她心安。
但是如此消息又怎么让人心安？
“他……他知道了吗？”垂了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已经送了消息过去了，”丽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啊，就好好地将身子养好，把肚子养大，生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强。”
“我……”
这时门外慢慢地敲了三下门。
“苏姑娘，我能进来吗？”如此温柔若水的声音，在苏颜的记忆中唯有上官云珠一人。
而她此时又恰巧最不愿意见的就是她。
丽娘瞧着她彷徨的模样，抬高了眉梢，没好气地低声说道，“她来做什么。”
自从上官云珠来了之后，因为苏颜的放权，凝香楼里给予了上官云珠很大的一把权利。结果丽娘在凝香楼内的行事很多时候都会被上官云珠所牵制。
所以，丽娘和上官云珠的关系可以用一个似火，一个似水来形容。
“丽娘，你先出去吧。”苏颜缓缓地说着，朗了声音，“上官姑娘，有事情吗？进来说吧。”
丽娘慢吞吞地起身，瞥了一眼走进屋子里来的上官云珠，也不多言语，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苏颜看着她面色溶着苍冷的白，没什么血色。一双薄唇更是发着青乌的颜色。往日如同海底最深邃最明亮的黑珍珠的那双瞳子，此时也都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这样一副面容，怎么看怎么憔悴，怎么委屈。让人忍不住去抱住细心地呵护和宠溺。
上官云珠慢慢地走到苏颜面前，通红的眸子里瞬间染湿了泪水，溢了出来。
“苏姑娘，我……我……”话未出，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说起话来也都断断续续地不完整。但她抽泣了几下，忍住泪意说道，“听说你怀有……怀有……我来……恭……喜……”说道这一句，她终于忍受不住地瘫坐在地上，跪在苏颜的面前，“我真的很喜欢林公子啊！”
断断续续地抽泣中，她的话最终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我喜欢林公子。”
然而每一句，都如同刀子般在苏颜的心口头上剜血。
轻合了眸子，刻意地偏过了头不去看她，尽力地不听她的哭诉。
“我累了。”
简单轻易的逐客令，她如没听到一样，只是重复着“我真的很喜欢林公子。”越哭越是伤心，越断人肝肠。
苏颜干脆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翻了身，嗡嗡地说，“你喜欢他就喜欢他，不用跟我说。”
话是这样说着，可忍不住泪水沾湿了枕巾。
听着上官云珠出门的脚步声，苏颜终于忍耐不住地低低抽泣起来。
她以为她赎回凝香楼，就能跟他断绝关系。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做一个凝香楼的楼主，也是能逍遥一生的。
偏偏，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竟然在这样的时候降临了。如此无声无息的，惹人怜，更多的又是惹人疼。
还有上官云珠。她哭泣着重复地那句话字字诛心。
*****
整整一日一夜的策马狂奔，跑倒了五匹良驹，染尽了沿途的风尘，夜冥宵终于在黎明时候赶到了北郡。
如今北郡夜里已经宵禁，但夜冥宵远远地一路跑来，城门直接开了一道缝放他进去，显然已经待他多时。天边隐隐露着一丝红光，也分不清楚是即将破晓的曦光还是因为驻扎在城外的北荒部族。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似乎化成了一根根紧绷的丝线，飘在空气中却随时能取人性命。
“主人，北荒部族从前日起就已在城外扎营，我带着夜冥宫的人偷袭了两次，收获不大。”夜冥宵刚刚走进亲王府，白千寻就跟了上来，向他汇报这两日的战况。
“这次这么快？”夜冥宵皱眉。
白千寻道：“据说是羊群得了瘟病，他们断了粮食。”
“所以他们的粮草不足？”夜冥宵进屋解了外套，白千寻跟在身后拿着早为他备好的
“我去探过他们营地，粮草库里的守卫很多，难以下手。而且他们已在备战，大约这两日就要进攻。”白千寻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还有京城里来了消息。”
夜冥宵挑了眉，“说。”
“苏颜有喜了。”白千寻冷冷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夜冥宵愣愣发了一会儿呆后，一把抓住白千寻的胳膊，不敢置信道：“这消息……是真的？”
“福伯飞鸽传书来的消息，应该不假。”白千寻撇过了头，看向窗外，嘴唇轻颤了下，千万思绪卡在喉咙口里始终没有吐出来。
“小白，你去京城吧。”
“不去！”冷冷回绝。
“保护她，她现在中了有子散的毒，而且京城诡异莫测，她现在怀有身孕，京城不比这里安全多少。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他疲惫地展了展身躯，骨头发出一连串咔嚓的声音。
“为孩子，还是为她？”白千寻略施了几分颜色，缓了语气，是因为那句“我最信任的人”。
夜冥宵思量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迫不得已二者必选其一，我要她活着。”
白千寻冷哼了一声，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提了出来。
“那如果是上官云珠和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