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当晚在衙门后宅设了酒宴款待老万,老万今年比大奎大三岁,故此大奎万老哥叫个不停,却是丝毫不见一丝的官架子。偶尔爆两句粗口,老万竟觉得甚是对脾气。
酒过三巡大奎方才问道:“老哥,我是门外汉,不知这江湖上的事情,血溅门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为何很多人都闻之色变?却又都是不说?”
老万喝的脸红脖子粗,当下呵呵笑道:“不是血溅门,是血溅堂才对。血溅堂可是江北第一大帮派,这个帮派门徒甚众,足有数百之多。”
大奎不禁问道:“数百人还算多?”
老万喝了口酒才道:“若是数百寻常百姓自然不算什么,但这血溅堂的数百人皆是武林高手,况且俱都身怀绝技。”老万一顿才道:“比方说流矢吧,七岁被门主收养,弓马娴熟。骑射之技可说百步穿杨。”
盘步坐在一边专责倒酒,闻听此言不禁有些呲之以鼻。大奎知其心意,不禁瞪了盘步一眼。潘步见大奎脸色不善,连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做声。
好在老万并没注意到盘步的神色,依然自顾的言道:“堂主楼伊贺本名阿不尔斯郎,本是元人。自幼好习武艺,又得名师指点练就一身高深武功。其本为英宗侍卫,后来英宗身遭南坡之变死于铁失之手,阿不尔斯郎遂浪迹江湖并改名楼伊贺。”
大奎听到这,心中不禁大为感慨。当年大奎驰骋江北十余年,倒也听说过元朝历代皇帝的事迹。
元英宗,名硕德八剌, 元仁宗长子,元朝第九代皇帝,蒙古语称格坚皇帝。早年从汉儒学习经史,延七年即位,起用太常礼仪院使拜住为左丞相,与权臣右丞相铁木迭儿对抗。至治二年,铁木迭儿死,升拜住为右丞相,大力进行改革。发布《振举台纲制》,重用汉人儒臣,徵选人才;罢徽政院,裁减冗官,精简机构;行助役法,减轻徭役;颁行《大元通制》,加强法制。消除铁木迭儿余党,处死宣政院使八思吉思等,并追究其罪行。铁木迭儿余党、御史大夫铁失等阴谋发动政变。次年八月,元英宗及拜住自上都北返大都,途中驻营于南坡店,被铁失等刺杀。史称‘南坡之变’。在位四年,庙号英宗。
原来这楼伊贺竟有如此身世,这却是大奎所想不到的。
老万续道:“后来楼伊贺在江湖上渐渐有了实力,便支持元惠帝妥欢帖木尔当政,并按地里替妥欢帖木尔铲除异己,慢慢的楼伊贺的势力便由明到暗,最终成就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这便是血溅堂的由来。”
大奎闻言心中不禁惊异莫名,难怪以妥欢帖木尔的懦弱竟也作了着许多年的皇帝,原来暗地里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不知血溅堂的总舵在何处?”大奎由此一问自然是要以雷霆手段将之一举歼灭,留如此祸害在世上,无异于祸国殃民。消灭了他便是断了元惠帝的一根指头,虽不伤性命但也足以令妥欢帖木尔痛彻心扉。
老万沉吟片刻才道:“总舵就在江南。”
“什么?”大奎惊问道:“究竟在何处?”大奎的惊异不无理由,血溅堂乃是江北第一大帮派,而总舵却设在了江南,这却有些匪夷所思。
老万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声道:“临江府。”
大奎闻言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当年血溅堂派出杀手对付自己的事仿佛就在眼前,若是血溅堂真有数百高手,那岂不是麻烦?
当初自己曾去饶州查办潘苛贪赃之事,那饶州府与临江府不过数百里之遥。亏是自己行事隐秘,当初若是被血溅堂发觉了行踪,岂不是危在旦夕?
大奎想想都有些后怕,不禁问道:“在临江府什么地方?”
老万夹了口牛肉放到嘴里细嚼慢咽后,这才道:“临江府的妓院赌场均是血溅堂的产业,每年光这两个买卖的进项便有数万两之多。”
大奎听到这里,疑惑的问道:“既是杀手组织,当是力求隐蔽才是,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做生意?如此招摇岂能成事?”
“呵呵呵,老弟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道这江湖上的事情。”老万说着故意卖起了关子,持了筷子夹菜,端了酒杯喝酒。
大奎明知他是卖关子,但依然装作十分心急的问道:“究竟这里面有什么奥妙?还望老哥教我。”说着大奎持了酒壶给老万满了一杯酒。
老万没有废话,只说了三个字:“灯下黑。”
老万如此一说,大奎这才明白过来意思。
“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酒,承蒙老哥指点迷津啊。”说着大奎当先饮了杯中酒。
老万也陪着喝了一杯,放下酒杯老万才问道:“张大人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想派兵剿灭血溅门?”问了这句话以后,老万笑着摇摇手道:“我劝大人休做此想,那楼伊贺武功深不可测暂且不说,血溅堂在临江府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浇灭岂是那么容易的?”
大奎呵呵笑道:“有万老哥在就容易了,呵呵呵。”
老万闻言一惊,傻愣愣的看着大奎。大奎这才道:“明日你即随我回苏州,然后我们一起去临江府。”
“张大人,你真的想一举剿灭血溅堂?”老万犹自不信,要知道血溅堂数百杀手可不是好对付的,这些人若要血战尽可以一当百。
大奎神秘一笑道:“本官正有此意,不知道万老哥可愿祝我?”见到老万犹自犹豫不决,大奎笑道:“无须老哥为难,你只管认人便是。”许久,老万方才点了点头。
第二日,大奎便与盘步老万离开了青浦县,临走时何崇志忙问结果,大奎只说道:“杀人者死,牢中的二名案犯何大人自行处置吧。”
现在唯一让大奎揪心的事情便是血溅堂,其余的事情尚在其次。
何崇志听到大奎的安排不禁有些头大,这都哪跟哪啊?搅合一通撂挑子不管了?
三人三骑快马加鞭回了苏州吴县,看到兵营中的三百精壮一个个身手矫健孔武有力,大奎十分满意。俗话讲:庄稼人不识货,专挑大的摸。
这三百人武艺或许算不上高手,但根基确是十分扎实,而且若论身体他们个个都是壮汉型。这些人每天苦修武艺,勤练体力。加上好吃好喝的喂着,数月下来便将这三百人练成了精兵中的精兵。
如今的三百精兵已是刀枪精通,弓弩娴熟。况且地上能跑,水里能游。这要用当代的话讲,那便是水陆两栖战士。
正在大奎用人之际,洪五及田风,周凯也由湖广等地回来了,并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王福在四川,投靠了蔺州宣抚使,彝族恒部扯勒君长奢氏。坏消息是长奢氏不受大明管辖与云南贵州连成一片,拥兵数十万割据一方。
大奎听到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了王府福的消息,忧的是王福身在异地却是如井中月雾中花。
“贵州行省不是由我大明军驻扎吗?怎么会这样?”大奎急声问道。
洪五见问,这才详细禀告道:“回张大人的话,贵州全境本为彝族所自管,自从长奢氏起事后,连顺元城中的明军人马也被赶出贵州境内,如今的四川贵州云南已不是大明可以左右的地方了。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我大名的军队便是做做样子的吗?”大奎不禁有些火大。当年顺元一行,各族百姓对自己善待有加,怎么这才一年多时间便已物是人非?
这时,身边的盘步道:“长奢氏乃是云贵川彝族的族长,作为彝族百姓对族长的命令自然不能忤逆的。”说着盘步低下了头。
大奎笑着拍拍盘步的肩膀道:“好孩子,我没有怪谁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太过意外。为父有些吃惊罢了,不过这件事为父会报与皇上,请皇上定夺。”
盘步闻言忙问道:“义父,大明不会和彝族开战吧。”
大奎笑道:“彝族百姓勤劳善良,但王福之流包藏祸心。我怕长奢氏被王福巧言蛊惑,一旦双方起了战事,对任何一方皆是莫大的灾祸啊。”
“义父,若是起了战事,我怎么办?”潘步说着竟流下泪来。
大奎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会开战的。”说完这句话,大奎向着其他人道:“大家各自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启程去临江府。”
这时孟歌也在身边,听到大奎如此说,不禁问道:“我们去临江做什么?”
大葵咬牙道:“火并血溅堂。”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一干人等惊呼不已,大奎对血溅堂知之甚少,但身边的人却有很多人知道底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岂是好惹的?
大奎接着吩咐冯师爷道:“劳烦冯师爷跑一趟苏州城,向苏州城防兵马司暂借五百匹军马来,带我腰牌去。”冯师爷领命出了门。
大奎又对孟歌道:“吩咐兵士到区大锤哪里更换兵器。”孟歌点点头去了兵营。
大奎望着其余人道:“田风周凯,你二人带一百人留守,其余人明日随我赶赴临江府,不得有误。”厅中众人闻言齐齐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