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腊月二十三，是北方传统的节日祭灶节，往年此日，人们要准备好糖果、清水、料豆、秣草等物用来祭拜灶王爷。并对家里来个彻底清扫，准备过年。
不过今年的祭灶节注定是过不好了，就在下午，七个农民军骑兵飞驰到开封曹门，在城门墙上贴上了告示。
当天晚上，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逼临开封城下。李自成老营屯住在护城土堤外应城郡王花园内，离开封城十里，而罗汝才则在繁塔寺安下大营。
此次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足有五十万人，远非李自成第一次攻打开封可比。闯军从西北两边，罗汝才军从东南两面把开封城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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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开门投降，一概赦罪纪功，文武官员照旧录用，断不再杀一人以干天和......仍旧延抗，本营好杀恶生。”
“没想到闯贼倒是学会了几分斯文。”林师爷读完手中告示，笑着对王燮道。
“不要小瞧闯贼，这两年他们肆虐中原，倒是颇有几个斯文败类为之效力，写这份告示自然轻而易举。”王燮道，他说的斯文败类是指最近投奔闯军的牛金星和改名为李岩的李信等人。
“东翁有何忧虑的，莫非我开封抵御不了闯军攻击不成？”林师爷不解的问道。
“这次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实在是势大，虽然没有告示所说的五十万大军，可也相去不远，而开封兵力守军仅仅万余，实力严重不足。”王燮用手指碾着眉头，在林师爷这位老相识面前，王燮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
“可是不是还有数千民社吗？城外还有丁督师的三千官兵。”林师爷道。
林师爷负责县衙里的琐事，像祥符县民社饷银都是经他的手发放。但是由于所处地位关系，眼界并不是很宽。
王燮一直负责开封部分防御，对开封守军的实力当然了如指掌。
“民社大部分是凑数的，能真正拉出来干仗的只有张坚的张寨民社。而丁督师的大军，”王燮顿顿了话语，“人数少且不说，看样子也不像是能打硬仗的。”
王燮对丁启睿不是很瞧得起。原总督杨嗣昌自杀后，丁启睿被朝廷任命为督师，总督湖广、河南、四川及长江南北诸军，仍兼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崇祯帝还赐予了他尚方剑、飞鱼服及印信。丁启睿受命后，本打算去荆州接手原来杨嗣昌的大军，湖广巡按汪承诏却发布檄文说有贼寇在河南，荆州、襄阳不需要大军，汉水的船只全部藏起来不让丁启睿渡江。丁启睿转而到了邓州，邓州人全部关闭房门不接纳丁启睿;丁启睿去内乡，内乡长吏断了他们的粮。丁启睿的军队只能靠杀掉战马与野草一起充饥。
由此可见，丁启睿身为总督，一品大员，却没有一点总督的威势。
丁启睿不敢和兵强马壮的李自成交兵，就去找刚刚落败的张献忠的麻烦，率军开向光山、固始方向。直到李自成攻陷南阳，杀了唐王，又攻破许昌，向开封进兵后，丁启睿害怕开封再被攻破，周藩失陷，自己落得和杨嗣昌一样下场，才慌慌忙忙带军赶到开封。
河南巡抚高名衡却不愿丁启睿的标营进城，因为明军军纪一贯涣散，高名衡害怕丁启睿的军队骚扰开封百姓。无奈之下，丁启睿三千标营只得屯于开封北门外（李自成罗汝才联军自南方而来，北门相对安全），与开封城内守军呈掎角之势。
王燮对丁启睿的军队战斗力很是怀疑，所以对守住开封的前景很是悲观。
这大明朝是怎么啦？偌大的大明却无可用之兵，被这些流民草寇逼到如此地步，大量的名城陷落，数十个亲王郡王被啥杀，而一省首府开封数度被围，这究竟是怎么啦？王燮很是不解，很是迷茫。
“调张坚的社兵上城！”王燮下了命令，现在能让他信任的人不多，而张坚是其中的一个。
张坚带着手下一百社兵上了城墙。现在的张寨民社共有四队社兵，张坚把一队留下守住兵营，兵营里有大量的粮食，不留下足够的人看守不放心。
在战争年代，物价飞涨，粮食就是人命。
上了城后，王燮并没有分派给张坚具体的防守任务，而是把张坚的手下作为了预备队，准备哪里有险情派往哪里。
站在城墙上，极目远望，就见十里之外土堤附近，密密麻麻的闯军正在忙忙碌碌，好像在扎营。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形。
数队闯军骑兵围绕着开封城墙疾驰着，当头闯军骑兵手中的大旗高高竖起，斗大的“闯”字随风飘扬。
闯军骑兵是在示威，同时防备城中明军偷袭。
而开封明军显然并没有偷袭的能力，即使有也不敢出城。不是明军没有勇气，游击陈德就叫嚣着要趁闯军立营未稳，带着大军偷袭，定能给闯军以极大打击。但他的提议毫不意外的被巡抚高名衡否决了，作为开封文官的首领，只要保住开封，甚至是只要保护好周王，就是大功一件，至于打败闯军，高名衡没想过，也不敢想，因为他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
“明毅认为闯贼将从何处进攻？”王燮问身边的张坚。
张坚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学生认为，闯军肯定会先攻打丁督师所部，只有先解决了城外守军，闯军方能放心攻城。”
王燮点点头，赞同张坚的说法。
“走，去北城墙。”王燮命令道。
最后看了一眼西城外闯军大营，张坚带着手下社兵，跟从着王燮的脚步，向北城墙而去。
督师丁启睿的三千标营就驻扎在北门外，在护城河和城墙之间。后有城墙作为依靠，前有护城壕沟作为阻挡，紧急情况下还可以从北门撤进开封城内，丁启睿的大营其实很安全。但是能阻挡的了闯军的攻击吗？王燮和张坚心里都没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