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你看,这脚伤有没有影响,日后会不会留下病根?”邵晋潇放我到床上,问许太医,举止显得比平时稳重,对许太医也十分有礼,这是我进府后发现的他的另一个不同的展面,跟我认识的那个他很有差异,心想,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教育,礼仪永远是不容落人口柄的。
许太医用手轻捏着我的脚骨,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摸着他的一撮胡须,半晌之后,叹了口气,略显责备地看着我说:“姑娘若是再不爱惜自己的脚,老夫医术再高明,也保不住你日后刮风下雪的疼。”说罢,站了起来,便出去开药。
我看着邵晋潇对我十分无奈却又心疼的眼神,不禁向他吐了吐舌头,这是我一直以来犯了错后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只见他轻笑了下,摇了摇头,便跟着太医走了出去。
开完了药,许太医再叮嘱了碧云几句,便退了出去。
邵晋潇在那边拿着药单研究,似乎在皱眉,难道他还能看懂这些?半晌后他才叫小丫头去拿药煎药,然后扭头看着我,沉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个表情其实在我看来倒有点像孩子在装大人叹气,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再耽搁,又要再给他添些麻烦,这实在不是我想的。
他半晌才又转了出去,不知在外面吩咐些什么。我在里面撇了撇嘴,下意识地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皱眉头,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觉得会有些怕这小子。然后解惑:真是吃人的嘴短,我住在这里终究还是要矮了一气。
半晌他又进来了,坐在床边说:“我叫人去给你拿饭菜,你先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的眼睛黑漆却明亮,正太的脸似乎在逐渐成熟稳重,有时真叫人看也看不懂。
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给他招惹了不少麻烦,而且心里下意识地害怕跟他这种理不清说不清的情感会越加严重,到时更不好收拾。于是收了刚才的笑意,试着措词跟他说:“我其实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庄子上,这里……我又不好就这么住下去,而且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何况这脚伤吧,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我总不能在这里长期打扰,要不然,过两天我就回去吧。“
他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但他以往要么装作沒听懂,要么就是对我怒目而瞪,我们俩从没把话正面谈开过,我是因为怕伤害到他,他是知道我心思,怕听到他不爱听的答案。但他今日竟然首次将话谈了开来。
“你是不是真的这么讨厌我?”他突然问我,眉眼间的认真让我一下子就慌了神,“乔曲,我知道之前我可能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如果现在可以,我能做些什么改变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他手覆上我的手,“我是认真的。”
神啊!救救我吧!我一下子惊征了,心在扑通扑通地乱跳,我几乎要屏住呼吸才不让自己受到惊吓叫出来。我的天啊,放过我吧,我内心在抓狂地呐喊,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去回答这种问题,紧张让我一瞬间如雷电击一般失去了思考。
好半晌,我才鼓起勇气,向他咧开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大概是很勉强很假的,因为我心里已经在千万遍地呼喊“要死,要死,我要死了,”,然后手上也很利索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下抽了出来,感觉我可怜的小手都要麻得没知觉了。
我看着他,他眼里一丝笑意都没有,也没有往日那种不正经的范儿,只是直直地看着我。我讪讪地笑了下,心里乱乱的,这种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我才鼓起勇气看着他,说:“邵晋潇啊,你看看我,我有那么长得讨人喜欢吗?说实在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会说喜欢我,因为谷云烟、祁奚、孟季她们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关键也不是这个。而是我这个人性格好像也不太讨喜,而且你看我,要出身没出身,要样貌没样貌,要才艺也没才艺,你今天听见的那首曲子,还是我学了很多年才学会的,我那么笨,你很快就会讨厌我的,而且我今天还把你姑姑气得晕倒了,估计你家里人对我印象也不好,我这个人没什么胆量,要是你娘也像你姑母对待谷云烟那样对待我,把我打一顿消气怎么办?我真的是胆子小啊!”我已经被刺激得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