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五,王夫人也依照惯例去宫中去见元妃。以往在元妃没有生皇女之前,就已经很得宠了,王夫人备受礼遇,等的时间要比其他的家眷等的时间少的多,现在虽然皇子夭亡,但是六公主作为这么多年皇宫唯一出的皇嗣,虽只是一个公主,但是仍然得到了皇帝的重视。见风使舵的宫中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对王夫人更加殷勤,王夫人每次来也是很有优越感的。
王夫人见到元妃依照惯例行了礼,元妃给王夫人落了座。王夫人就问起元春的身体状况来,自元春生子以来,不仅由于丧子精神大受打击,就是身体调养的也不是很好,一直比较虚弱。
元春笑笑,“母亲不必牵挂,我的身体由太医养着自是无碍的。”
王夫人对元春的身体很关心,毕竟是她的女儿,也是她在贾府扬眉吐气的靠山,“那娘娘可要放宽心才好,只要调养好了身子,还愁不再次怀上龙胎,产下小皇子吗?到那个时候,娘娘自然就有了寄托,后半生也有了依靠,不必再如此想念七皇子了。”
元春本来就一直存有哀怨,一直以来听从太医的嘱托,尽量的少去想丧子之事,现在让王夫人这样一说又想起来了,不由的脸上的微笑也挂不住了。
王夫人见六公主不在跟前于是又问:“六公主呢?怎么不见她呢?”
元春有心忧心,“六公主的身体这一段时间也是有些虚弱的,精神不大好,所以让奶妈在后面带着,好好休养。”
王夫人听了也有些忧心,如果这个外甥女生在她身边,只不过是个赔钱货,她是浑然不在意的,但是毕竟人家是公主,身份在那摆着呢,即使没有皇子那么能为贾府带来荣耀,也到底是贾府的一个靠山,所以一听六公主身体不适,还是很忧心的。王夫人思索了一下,“人家都说打打平安醮可以为人祈福的。过一段日子就初一了,听说清虚观打平安醮比较有名,我们可以去那里打打平安醮为小公主和娘娘祈福。”
也是有病乱投医,元春听了王夫人的话也有些心动,于是点头应允。“母亲,家里现在情况如何?宝玉可好?”
一提起宝玉王夫人既是自豪又有些忧心,“宝玉还是那样,虽然是聪明伶俐的,但是确实无心科举,所以家塾读的还是零零落落的。”
元春听了说:“母亲不必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传到桥头自然直’宝玉也是个有造化的,长大了些自然就好了。更何况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怕给宝玉买不起什么功名吗?”说起溺爱宝玉元春也要挂一号,而且还靠着王夫人之前。
王夫人听了也觉着只有这样了,于是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谁让我就这一个指望呢?不靠他靠谁?一颗心都操到他身上了。如果他能有个出息,这心操碎了又何妨?”王夫人眼睛转了转又说:“这老话里面常说男子汉要成家立业。我琢磨着宝玉也大了是该想想定下一门亲事的时候了。先成家后立业,也许有了个知书达理的人来管束着,宝玉会性情大变了有心仕途也说不定。”
元春想了想宝玉却是岁数不小了,“这也倒是个办法,不知道母亲有中意的么?”
王夫人面露喜色,“娘娘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宝钗这个人怎么样?”
元春听了怔了一下,母亲中意宝钗吗?回想起对宝钗的印象,容貌出众、能力突出、精明事故……“母亲,说起宝钗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主母料子,但是你不觉着宝钗出身太低了么?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皇商子女,现在连皇商也算不上了,只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之女,这样的出身怎么配的上宝玉国公之后的高贵呀?”别人求婚事都是向上求,怎么母亲的眼光这么独特呢?
王夫人听了也浑不在意,“娘娘你是没有和宝钗多接触过,她那个孩子那真是贴心的好孩子,又体贴又善良又能干。不是说娶妻当娶贤么?如果为了追求门第高些,却是性子不好高傲刁蛮,娶了个菩萨在家里供着,恐怕别说宝玉能有出息了,就是娘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呀!”重点在后面呢!这么多年大权在握,尤其是元妃地位升高后王夫人过的如在云霄中被人捧着的日子,十分不想有一个人能和她抢夺地位。宝钗如果嫁进来多好,有一个贴心人在身边,能把贾府的大权握在手中那滋味多爽。再说只要一天元妃不倒,贾府的荣华就少不了,女方背景再强能赶得上贵妃吗?还用得到她带来的荣华吗?
元春听了母亲的话知道她已经有了主张,遗憾自己未能在身边尽孝,那么给母亲一个贴心人留在身边也是好的。所以心中虽然觉着不太妥当,但是也不反对。
于是王夫人回到贾府没有几天,元妃就打发夏太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让族长贾珍领着贾家众人跪香拜佛为皇女祈福。顺便将中秋的节礼也赏下来了:宝玉和宝钗相同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贾母的的多着一个香如意,一个玛瑙枕;王夫人贾政多着一个如意;三春和黛玉湘云单有扇子同数珠儿;李纨王熙凤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两个锭子药。
王夫人见了元春的赏赐满意的笑开了花,还是女儿贴心呀,最懂得母亲的心意。
宝钗知道了赏赐的内容,知道单单自己的和宝玉的是一样的,欣喜若狂,看来自己的功夫没有下错,不仅是姨母已经认同了自己就是元妃表姐都已经默许了。于是羞涩的从元妃赏赐的礼物中将和宝玉一样的红麝香珠拿出来带到自己的手腕上。莺儿如百灵般的在宝钗跟前绕了一圈夸道:“小姐,贵妃娘娘赏赐的红麝香珠果然很妙,一戴上立刻让小姐增色不少。”宝钗既羞涩又得意,是呀虽然现在薛家没落了,但是在全盛时期什么宝物没有见过,现在高兴纯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三春拿到了元春的赏赐,混不在意的放在旁边,让丫鬟收起来,宫中的赏赐只不过是荣誉罢了,不见得有多么珍贵,还不如黛玉给的贴心,而且大姐姐给的亲疏是那么明显,到底是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黛玉和湘云看望贾母正赶上这一趟子事情,于是也见到了这些礼物,湘云和黛玉把这些赏的礼物给了丫头收着。
雪雁、春阡等人看着元妃赏赐的礼物发着呆,同样是人,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五皇子就不提了,还不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师妹这里拿;就是皇上梅妃娘娘赏的也都是奇珍异宝。怎么同为皇宫中人那个元妃混的就这么差?这是什么东西呀!就好意思赏给别人?就是小姐随便用的、不上心的东西都比这些强些!
贾母笑道:“这是你大姐姐赏赐给你们的。今儿你们来就顺便收起来,也省得让人再跑一趟了。”说完贾母也沉思起来,到底是女生外相呀!明明是我把她养大的,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去向着她母亲去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也不想想就她母亲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能把她调理成什么样?还不是我会调理人,你才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于是就着说:“你大姐姐说初一开始要到清虚观打三天平安醮,我看我们也不防去凑凑热闹去。毕竟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人不比你们两个,她们是没有什么机会出门的。”
黛玉和湘云听了贾母这样说自然是应允了,没有理由浪费这样一个游玩的好机会吗!
贾母又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那天我们索性把薛姨妈和宝钗一块儿叫上。”
耶?叫上宝钗?湘云有些奇怪了,湘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贾母其实一直对宝钗的印象不太好,经常逮住机会用不着痕迹的方法明朝暗讽一番。王夫人宝钗也是很清楚的,只是互相顾及脸面没有挑明了而已。这次贾母唱的又是拿出戏呀?湘云看了看黛玉,黛玉也是无辜的眨眨眼表示不知道,心中却是暗想:我这个外祖母一直表现的都是很和气的好像寺中地菩萨一般,没有想到这次王夫人和元春倒是把她实际当家人的火气给挑起来了。贾府历经变迁贾母能够屹立几十年不倒,又岂会是个没有脾气的泥胎菩萨,她是很有掌控欲望的一个人,王夫人刚得势就想撇开她,独揽大权专型独断,难怪外祖母会弄出点动静来表达自己的意见来反对一下呀!
贾母想到做到立刻就换鸳鸯上来让鸳鸯派人去通知三春、李纨、凤姐并薛家母女、王夫人一起到清虚观。
听到一个消息别说是三春了,就是丫鬟婆子们也是很高兴的,难得有机会出门呀!
倒是王夫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反映有些奇怪,“老祖宗兴致还是这么高。”这次娘娘下的旨意明白着光听我这个做娘的了,你怎么高兴的起来?还搞出这样的名堂?想不出来,于是王夫人道:“鸳鸯,你去回老太太说,我一是身上不大爽利,二来也要听宫中的旨意,所以初一就不去了,让老太太他们只管去好了。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回话,笑着应道;“太太说的也是这个理,我们只管玩自己的好了。”心中却是暗想:反了你,竟然对婆婆如此不敬,竟然连立规矩都不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