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别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不怎么宽敞的房间里摆放最多的竟然是书。“屋子到还算整洁。”乐乐这样想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因苍白的月光更显苍凉的夜景喃喃道“地球,变成这样了啊……”回想自己今天一天的经历,从莫名到惊恐然后绝望,乐乐扭过自己白色的小脑袋,看向床上那个把自己从绝望中拉了出来,看起来却并不怎么靠谱正蹙眉沉睡的肖别。
突然,肖别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深,身体也弓了起来,蜷成一团。
乐乐跳到了他的枕边,盯着肖别紧锁的眉头和微颤的睫毛,慢慢的,将自己的小脑袋抵在了肖别的额头上。
天空是蓝色的,却有红色的雪花不停落下,街上的人们或仰头或低头,全都站在原地不动,紧闭双眼,面无表情。乐乐就顺着这条街道向前走着,小心的与人群擦肩。越往里走却越觉得寒冷,伫立的人群的也开始有了表情,有的蹙起了眉,有的撇下了嘴,有的裂开了嘴像是在笑着,龇着的牙齿和上挑的眼角只让人觉得狰狞。
乐乐开始跑了起来,鞋子在红色的雪地上踏过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人群仿佛受到了刺激,本就紧绷的表情变得愈发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之后压抑许久的吼叫终于从他们嘴中发了出来。
尖锐的叫声几乎震破乐乐耳膜的同时,已经先将他们自己脸上的皮肉震碎。乐乐捂上耳朵埋头向前跑着,恐惧让她加快了速度,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不清楚撞到了几个人,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已经站在了一间漆黑的屋子,仅有的一扇窗子投进来光映出一个蜷在窗下的身影。乐乐试探着问出今晚从那个大叔口中听到的名字“是,肖别吗?”
窗下的肖别慢慢把头从双膝间抬了起来,“嗯”了一声却又埋了回去。乐乐犹豫了一下走到了他身边,原本来到他的梦里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乐观脱线的男孩的梦这么阴郁。
“你…在哭吗?”乐乐终于开口问道。
“没有!”肖别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只是,有点害怕……老头子说过,我是生在绝望里的倒霉家伙,可我没这么觉得,我们还是拼命的活,拼命的活……在跟大叔学东西的时候,那家伙总是在旁边嘟囔什么“与其学习这些格斗技巧不如学习一下怎么微笑,意识抽离身体的时候或许还可以看到一张不那么狰狞的脸”,是不是很烦人很讨厌……”说着,肖别嗤笑出声,脑袋在臂弯里蹭了蹭没有抬头将身子抱的更紧了些。“可是,我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啊,我们本来就是一群被抛弃的人,根本就无处可逃啊……”
乐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不管是生在阳光里起舞还是生在泥沼里挣扎,生存与存在,已经是上天做的最公平的安排,至于其他,每个生命会有属于自己不同的结局,你不需要滥用自己的同情,替上天施舍给他们温柔。”“可是,如果我掉进了泥沼又该怎么办”,那时的乐乐没有敢问出这句话,看着眼前将她救起的肖别,她的指甲嵌进掌心几秒钟后,提气道:“我带你离开。”
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许多力气,心脏也剧烈跳动着,紧攥的拳头方松开一条缝隙,便被肖别猛得抓住,原本漆黑的屋子也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离开?”话音未落,肖别感觉到刚刚握住的手快速抽了出去,整个屋子又重新黑了下来,肖别又开始孤单一人,可是肖别相信在刚刚明亮的一瞬间自己有看清她的脸,顺着自己仍未停下的悸动他紧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她的样子。突然感觉双手被人晃动,肖别兴奋的睁开眼睛,入眼却是一张肥腻的大脸,嘴还不停张合着“小别哥,小别哥,快醒醒,小别哥……”
思绪被打断,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也被这张胖脸替代,肖别咬了咬牙攥起拳头想打人,却发现两只手正抓着这胖子的手。赶忙把手放开,慢慢坐起来挠着头发问道:“白胖子,大早晨你有啥事?”
胖子撤回手互相揉了揉又将手背到身后,然后道:“肖别哥,城东那个王八蛋要抓小童姐,二哥在那拦着呢。”
肖别赶忙起身,昨夜和衣而睡,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难受,肖别挠了挠后背,穿上鞋子与胖子出门去。关门时,肖别愣了一下,又低下头摇了摇道:“一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