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哦,好。”
出征在即,花栩来给九爷和十四爷送行,也顺带送送她这个小跟班。
想到几人有段时间会见不到面,花栩是装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酒桌上自然也多喝了几杯。
“以后我会想念你们三个的,你们一路走好。”
“你这怎么跟送丧的似的。”十四不爽:“来来来,罚你喝一杯。”
“好,好,我喝。”花栩仰头一饮而尽,他看向鱼烟:“你好好照顾我们彘啊。”
鱼烟嘴角一抽:“你要是真这么不放心你就自己去照顾他好了。”
“哎呀,我是个不适宜打仗的体质,你看我这么文质彬彬的样子呀。”
鱼烟瘪嘴:“你确定不是贪生怕死的样子?”
十四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果然像,自控困难户,你今天说的这话真是太精准了,是不是九哥。”
花栩白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儿呀,我说鱼烟,我不是朝廷中人,也不关心国家大事,为啥,因为我是商人。”
“商人做生意是没错,可你怎么连这么好的做生意的机会都放弃了呢?”鱼烟看他:“你真的是个合格的商人吗?”
“什么意思?”
鱼烟摇头:“没啥意思。”
“诶诶诶,我说,你别话说一半啊,到底什么意思啊。”花栩急了:“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我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商机呢。”
东关彘和十四爷看向她。
“是错过了没错啊。”鱼烟坦然的点点头,她问东关彘:“九爷,你说常年战火连绵的边疆最需要的是什么?”
“安定。”
“对,还有呢?”
东关彘也很认真的看向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还有各种物品的补给啊,比如说粮草,弹药,弓箭,衣物等等。这些物资多数都是由朝廷拨款一步步向下补给的,有很多时候都是供不应求的,或者总是会晚一步。
而若是在战场的后方就有现成的粮草库,你说这样调配物资是不是可以比从前快好多倍?
前线战士不能挨冻受饿,吃饱了不想家,吃饱了有干劲儿呀。”
东关彘点了点头:“好主意呀,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禀明父皇,在边疆建立粮食储备仓库,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随时调配粮食,车马,弹药,弓箭等等等等。
鱼烟,你今天真是提醒到我了。做的不错,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花栩连忙凑上前问道:“你说的这些朝廷就可以一力承办呀。”
“你傻呀,你不会大量收购这些物资贩卖给国家准备的各种仓库啊,你可得知道从中赚取的差价也会不少呢。”
花栩敲了敲鱼烟的头:“哎呀,你这小机灵,太适合做生意了。”
鱼烟呲牙一笑:“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是不是打算要跟我分成呀?”
“哎,分成什么的就别提了,谈钱伤感情,这样吧,我就大度的跟你们一起出发好了,你们打你们的仗,我赚我的钱。”
鱼烟翻了翻白眼:“我宁愿你用钱伤害我的感情好吧。”
十四也道:“发这种国难的财,花栩你也够了啊。”
花栩挤眼一笑:“哎呀,大家兄弟一场,何必跟我这么计较吗。”
东关彘看着鱼烟,总有种感觉,这一路上带着她不会孤单。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鱼烟与东关彘告了假去擎苍的住所住了一晚上。
久将也不同意她去前线,说那是男人的战场,女人去那种地方不合适,可见她心意已决,旁侧的擎苍也没有反对什么,这才知道他多说无用。
“久将哥哥,我只是觉得很愧对于你,本来说好了要每天陪你的,可眼下看来,我可能要好久不回来了。”
“只要你好好的,没事,我会等你回来的。”久将说着推动轮椅回身去打开抽屉拿了几瓶药丸递给她:“这里有三种药丸,红色的是止血的,黑色的是剧毒之物遇水则溶,黄色的是还魂丹,必要的时候可能可以帮到你,不要随意给别人,留在身子上防身用。”
鱼烟一一接过:“久将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用的。”
“对了你等我一下。”久将转身来到书桌前唰唰的写了几张药方:“这分别是我给你开的日常能帮到你的药方子,万一有需要的时候就按照这些抓药,你自己在外面千万要时刻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鱼烟呵呵笑了笑看向擎苍:“你有没有觉得久将哥哥像是我娘似的。”
擎苍难得的咧了咧嘴。
“我知道你是嫌我了嗦,可我也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鱼烟想到什么似的道:“久将哥哥,你上次那个让人脸上生疮奇痒难耐的药方还有让人拉肚子的药方都写给我。”
“这个,有需要吗?”
“暂时没有,留着万一有谁欺负我,我还能用一下啊,把配解药的方法也写给我哦。”
久将笑了笑为她写了出来,他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也幸好,他还能为她做这些。
天还未亮透,鱼烟就已经先离开了。
她不喜欢离别时的那种感觉,这样反倒轻松。
出发的时刻,鱼烟准备了好多的行囊,几乎都快要拖不动了。
东关彘正在军前发号施令,余光处只见鱼烟笨拙的在跟下人一起从马车上往下卸包袱,一个两个三四个……没完了。
鱼烟热了一头汗,看别人怎么都那么轻松。
还有几个年少的少年索性都看着她笑出了声音。
东关彘的马车绕到鱼烟身侧:“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这一路上可没有马车坐。”
“啊?那怎么办。”鱼烟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不是让你只拿必备的物品吗?”
“我是只拿了必备的物品啊,你看,这包是我准备的糕点,这包是茶叶,这包是单衣,这包是棉衣,这包是洗漱用品,这包是……”
“行了行了,只拿着洗漱用品和衣服上路。”
“那不行,我都打包好了,浪费就是犯罪呀。”鱼烟脸色可怜兮兮的嘟囔道:“这都是我喜欢吃的。”
“不行,都放下。”
鱼烟嘟嘴眼看着就要哭了跺脚:“哎呀九爷你怎么这样儿啊。”
哎,东关彘重重的叹口气,十四穿着沉重的盔甲垂头偷笑,这个自控困难户可是九哥的克星。
“算了算了。”东关彘向几个士兵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帮她拿着。”
“是。”
“那多不好意思呀,谢谢你们呀小兄弟,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啊。”
这么凶干嘛,还要吃人不成,哼。
鱼烟要早知道出征是件这么闹心的事儿,她绝对就不会同行了。
这一路上除了赶路还是赶路,晚上好不容易歇歇脚吧,还得睡临时搭建的帐篷。
这么冷的天儿,连个火盆也没有,冻得她是上牙打下牙。
还好她身边还睡着个东关彘,时不时的能钻进他怀里取取暖什么的。
她实在很难想象,别人都是咋睡的,那些可怜的小士兵们甚至都只能睡在露天里……
哎,当兵的果然不易啊。
要不说嘛,当官的嘴,溜兵的腿,最可怜的就是小兵崽子了。
鱼烟在附近的小河边上简单的洗了洗脸钻回帐篷,她揉着快要烂掉的屁股问:“九爷呢?”
独自在东关彘帐篷中擦剑的十四吊儿郎当的道:“出去打猎了。”
“啥?这么晚了他怎么就这样有精神呢。”
十四看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鱼烟拧眉,为了她干啥呀?
她在十四身边坐下:“十四爷,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这都走了大半个月了。”
“这才走了一半儿呢。”十四放下剑看她:“怎么了,够了?”
“你不够啊。”鱼烟嘟嘟嘴:“天天就这么赶路睡觉,赶路睡觉,我的屁股坐马背坐的都快要碎成好几瓣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事实上我也够了,若不是九哥非要出征,我才不会自讨苦吃的跑到前线上来呢。
你看,我们有这么多兄弟,我跟九哥哪个也不是老大,他们那些人都按兵不动,独独九哥就非要自己撑起这片天,何苦呢。
真要是在战场上出了点什么事儿,保准那些人能乐疯了,九哥可是他们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九爷这叫忧国思民,这是好事儿啊,他这样的话会更容易赢得百姓的心,再者说了,你能别那么臭嘴吗,怎么可能会在战场上出事儿,九爷是那么弱的人吗?”
“我就是打个比方。”十四解释。
“比方也不行,我不爱听。”
“哟呵,现在就摆出一副我准嫂子的模样了啊。”
鱼烟嘟嘴:“谁摆你嫂子的模样了,我是不许你咒九爷。哎呀你快走啦,人家要睡了,再不睡明天估计又要在马背上打盹了。”
十四摇摇头:“你也真是个奇葩,马背上都能睡着,今天要不是九哥搂着你,我估计你都能从马背上滚下来了。”
鱼烟努嘴:“快滚啦,废话还真多。”
十四笑嘻嘻的跑走,鱼烟躺在帐篷里翻身将自己裹进被子中,恍恍惚惚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门口传来一阵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不一会儿东关彘进了帐篷,脱下大氅。
鱼烟缩在被子中只眯着眼睛看向他声音迷迷糊糊的问道:“九爷,外面都高兴啥呀。”
“你出去看看。”
鱼烟迷糊的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帐篷,看到门口挺尸的大老虎时顿时吓了一大跳,这这这……
“你不是总喊冷吗,正好这虎皮可以给你做件大氅。”
鱼烟一翻手在他胸口敲了一记:“你疯了啊,这可是国家保护动物,这是犯法的。”
东关彘凝眉:“我们什么时候保护过这种畜生了?它们伤人不眨眼的,为何要保护它们?”
“这都快濒临灭绝了啊……”鱼烟跺脚,心中着急的不得了。
东关彘好笑的呼了口气:“濒临灭绝?哪个山头上没有这么三五只老虎的?”
鱼烟瞪眼:“咦?真的假的。”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的吗。
东关彘摸了摸她的头:“别了嗦嗦的了,一会儿我让人剥下虎皮给你带上。”
鱼烟浑身打了个冷颤,我的天,怎么感觉会穿不下去呢。
东关彘转身回了帐篷,鱼烟也跟了进去,见他手上有伤口,鱼烟连忙上前拉起她的手:“你受伤了?”
东关彘将手抽出,“一点小伤,没事。”
“都流血了啊。”鱼烟连忙回身将自己的包袱扒拉出,费劲的找到了久将给她的止血药:“这是止血药,你吃掉。”
东关彘好笑的将她拉近怀里:“你比这药止血功效更强千百倍。”
鱼烟脸红:“你胡说什么呢,快点吃啦。”
“一点皮肉伤,不足挂齿的,没事。”东关彘拉着她在床榻上躺下,“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路。”
鱼烟硬将药塞进了他嘴里,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天尚未亮,东关彘出去整军,鱼烟换了衣服后出去洗漱,回来的时候东关彘也已经先一步回了帐篷。
他嘴角扬着笑意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给我了?”
鱼烟想了想:“没有啊。”
“果然?”
“果然。”
“那这是什么?”东关彘晃了晃手中的平安符:“这个奇怪,这个帐篷里怎么会捡到平安符呢,会是谁想要送给我这个呢?让我想想……”
鱼烟上前抢夺:“那是我的,才不是要送给你的呢。”
东关彘挑眉:“是吗,你求的?”
“没错。”
“你也真是的,怎么求个平安符上还刻着我的名字呢?”东关彘往前一倾:“既然求了干嘛不送给我。”
“你不是已经有了吗?”
“我哪里有?”东关彘摊了摊手。
鱼烟上前在他脖子上摸了摸诧异道:“玉夫人不是已经送你了吗,你怎么没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啊,那天本来是要去送给你的,可是玉夫人比我快了一步,我想,既然你都已经有了,应该就不会稀罕我送的了。为什么你没戴出来?”
“她送我的我干嘛要带?”东关彘说着将平安符挂到了脖子上:“你送的我才会带。”
鱼烟心下一喜,“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刚巧东关皓这时候冲门而入:“九哥,该出发……”
看到眼前的一幕,东关皓连忙别过身:“唉呀妈呀,非礼勿视,这大清晨的你们也太热情了呀。”
鱼烟连忙推开东关彘一脸羞涩。
东关彘倒是大方的搂着她肩膀:“收拾帐篷,出发。”
半个月后,大部队终于抵达边境凉州城。
军队在两国交界处驻扎,东关彘率领各部将与之前驻守的宋将军会师。
宋将军虽才三十出头,可却已经有近十年的带兵经验,可饶是如此,却也还是被北凉国新提拔出的将军给打的落花流水。
军队到了驻地后在后方支起了一座座方形帐篷,与之前路上搭建的不同,这些帐篷里铺设的很暖和,就像鱼烟曾经住过的蒙古包似的。
她在帐篷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半下午的时候东关彘带着东关皓回来,两人都是满脸的愁容。
“九哥,看来这个北凉的将军的确有一手,居然会用诱敌之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需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东关皓坐下,弯身的时候看到鱼烟还窝在床榻上睡觉。
东关彘也回头看了一眼示意东关皓轻一些:“来之前我便已经想过,像宋将军此等带兵高手都已经被击溃,想必那北凉将军不简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的精湛狡猾,看来……我们真得好好想想对策了。”
东关皓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军心,你看看外面那群士兵,一个个歪歪斜斜毫无精神,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带来的两万士兵想必也会受他们的影响。”
东关彘叹了口气:“杀鸡儆猴,你一会儿去发号施令,从现在开始,见凡是军中有人动摇军心的,一律杀无赦,战前逃跑的,灭九族。”
东关皓起身:“我这就去办。”
“你们这样做巩固不了军心,只会吓唬的大家不敢说真话,不敢做真实的反应。”鱼烟朦朦胧胧的嘟囔了一句。
两人都看向她,十四道:“你醒了?听到我们说话了?男人说话女人可不能乱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