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殷亦风快进手术室了,殷决还没有来,田心念有些焦急,拿着电话想出去问问怎么回事,却没想到,殷决早就已经来了,他靠在外面的墙上,浑浊的眼睛满是晶莹,他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可是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田心念看着眼前的男人,再也没有过去的意气风发,苍老的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护士来推着殷亦风出来,他看到身子僵硬的父亲,殷决上前,颤抖的手犹豫了半天才握住殷亦风的,“儿子,爸来陪着你!”
手术室外,田心念,信信,所有的人都来了。
“别忘了,你昨晚答应我的话,可不能食言哦。”田心念颤声的说道。
“不会,我还没有将你重新娶回家呢,我不会甘心……”
按照规定是可以允许一个家属跟着进去,田心念想要跟着进去,可是殷亦风说不用,就让她和儿子在外面等着,他一定会出来。
看着殷亦风被推进手术室,田心念最后一点勇气也用光了,身子一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信信强忍着眼泪,其实他并不是很懂这些,他只是知道爹地要做手术而且很有可能就像外婆一样再也出不来。
可是他之前答应过爹地,不能哭,要帮着爹地照顾妈咪。
小家伙搂着田心念的腰,仰着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妈咪不哭,我们要相信爹地,爹地答应过我们会平安出来的,就一定会平安出来。”
肉呼呼的小手笨拙的给她拭着泪,田心念感动的将儿子搂在怀里,她这个做妈咪的真是没用,这个时候竟然要让五岁的儿子来安慰自己。
“妈咪不哭,妈咪也相信,你爹地一定会平安出来。”
寂静的走廊里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占据着一角安静的等待。
突兀的铃声这时却响了起来,凌佑蹙眉接起,当听到手下汇报上来的事情,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电话挂断,凌佑给裴骏使了个眼色,走到走廊的拐弯处,不一会匆忙的上来两个手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竟是那天秦绾大闹病房的事,照片选取的是秦绾给田心念下跪的瞬间。
新闻上的秦绾就是个小三趁虚而入家庭破碎的可怜女人,而田心念自然就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可耻的小三。
紧接着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就是殷亦风的病情,甚至将他今天手术的事都刊登了出来,脑癌是个什么概念,任何人都知道,外面都是掀起惊涛骇浪,股民也开始惊慌,纷纷想要抛售殷氏的股票……
医院的外面已经在消息散播出去的第一时间聚集了记者,都想获得一手资料,都在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他妈的!”凌佑将手里的报纸狠狠的摔在地上,面色阴厉吓人,没想到殷亦奇做的竟然这么绝!
裴骏的脸色也有些沉,连忙打电话吩咐楼下的保安一个记者都不能放过,凌佑也调配了大量的手下将医院尤其是手术这个楼层围得水泄不通。
田心念听到了声响,也注意到了氛围的紧张,揉了揉信信的小脑袋,将他交给殷决看着,走到拐角自然也看到了面色紧张阴沉向下张望的凌佑,她捡起地上的报纸,手指微微的泛白。
“小嫂子,别在意,交给我处理。”凌佑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怕田心念瘦小的肩膀这个时候承受不住。
田心念走到窗边,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眉头轻轻的蹙起,还真是集体大出动啊。
她已经过了刚才最紧张的时候,现在能够稍微的冷静了一点。
“殷氏怎么样了,亦风手术的消息一传出来,殷氏应该会受到不小的震荡吧?”
闻言,凌佑脸上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这是想置殷氏于死地啊,放心吧,我不会让那帮小人得逞的。”
田心念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她就是想帮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她的心早就跟着殷亦风一起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好多个小时,久到信信已经靠在她的身上睡着了,而她的身子也已经坐麻了,裴骏买来了吃的喝的,可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术室开开合合,小护士进进出出很多次,可是她就像是看不到一般,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子都僵硬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多小时,一点消息都没有,信信醒了,给他买了面包和喝的,显然小家伙的胃口也不好。
田心念看着坐在对面,满脸疲惫,似乎快简直不住的殷决,轻叹了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牛奶和面包递给他,“爸,吃点吧。”
殷决震惊的看着田心念,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还肯叫他一声爸!
田心念这才看到他眼中的浑浊和猩红,殷决抓着头发,“我吃不下,也不知道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田心念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胆战,她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说道,“您吃点吧,骏说这个手术有些复杂,还要很久的,如果你一直不吃不喝坚持不下去晕过去了,我们既要担心亦风还要照顾你,就当是为了亦风,别让他一会出来担心你。”
闻言,殷决的眼眶更加的猩红了,点了点头,结果面包还是没有吃。
“我不配当父亲,我现在甚至都想不起来亦风十岁之后是什么模样,他十八岁就进公司帮忙,这么多年,他都没给他任何的帮助和鼓励,只会将那么大的公司都推给他,当甩手掌柜,都是我的错,是我将他累坏了。”
殷决的内疚,田心念懂,可是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脆弱的老人,或许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祈祷,祈祷亦风一定要平安出来。
凌佑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电话不断,田心念想殷氏的问题可能真的比较棘手。
“妈咪。”小家伙的心理建设毕竟不如大人,那么多个小时过去了,已经达到他心里承受的最大限度,窝在田心念的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地怎么还不出来,爹地不会有事的对吗?”
“信信乖,爹地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说会平安的出来,我们就要相信他,在这里等他。”
“嗯。”信信用力的点着头,窝在田心念的怀里,可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下流。
秦绾站在窗边,抱着臂膀看着窗外的夜空,今晚阴云密布,几乎看不到星星,就像是看不到希望一般,她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从和殷亦风相识相知到最后相爱,分开,好多好多的画面在脑海中像是幻灯片一般一点点的闪过。
想到动情之处,嘴角不自知的微微扬起。
她想的太入神,连殷亦奇开车回来都没有注意。
殷亦奇看她的模样,不由得冷哼,“怎么,在为你老公担心?”
秦绾身子一颤,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脸色有些沉,“是又怎么样,虽然他对我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总还不至于到想他死的地步。”
殷亦奇嘲弄的笑了笑,“装什么假仁假义,不想他死,你会把他的病情弄得人尽皆知,恐怕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你更想让他早点归西吧,这样你立刻就能得到他的遗产,殷亦风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你的。”
“你胡说!”秦绾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激动了起来,“分明是你想他死才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巴不得他死了,这样殷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殷家所有的东西自然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嗯哼。”殷亦奇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得阴险狰狞,“没错,你说得对!我就是希望他死,我想他死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的野心和想法,不像你,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殷亦奇毫不客气的揭穿着秦绾心中所想,讽刺的冷哼。
“你胡说!你少无赖我,这些不都是你教我做的吗?”
“哼,秦绾,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现在最好可以祈祷殷亦风死在手术台上,不然就凭你所做的一切,他活着就不会放过你。”
秦绾脸色一变,却仍伪装的淡定,“你也一样!”
“当然!如果殷亦风死了,你正好可以借着遗孀之名,在这个非常时期,代替他去接管殷氏,到时候我这个第二股东绝对会全力支持你。”
秦绾眸色一深,“支持我?难道你不是想接手殷亦风手上的股份?”
殷亦奇无所谓的闭上眼,耸着肩膀,“殷氏只要不是殷亦风,是谁的我并不在乎。”
秦绾眉头轻蹙,“到底为了什么,你对亦风有这么大的恨,就是见不得他好。”
殷亦奇冷笑了声,“没错,我就是见不得他好。”
手术进行了十八个小时,手术室外所有的人都被这十八个小时折腾的心力交瘁。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田心念身子一软,什么东西突然压在了胸口,让她惊慌的喘不过气来,突然漫天的恐慌向她袭来,她一瞬间就希望手术室的灯在重新亮起来,起码那证明着,他……还活着。
手术室的门打开,殷决呼的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幸好凌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跌倒。
两个外国的医生疲惫的走了出来,眼眶都累红了,裴骏全身紧绷的走过去,询问着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点了点头,“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前似乎都绽放起了五彩缤纷的烟火,田心念甚至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她“呜”的一声哭了起来,紧绷了近二十个小时的情绪在一瞬间融化成了泪水,她喜极而泣,完全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谢天谢地,她心中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