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0
渐高的太阳将外头的微风烘烤得暖暖的,贴在身上舒服多了,院里花草的香气也借着温度蒸腾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忘了现下的处境。
我毫不犹豫地往早时看到的那片花园走了过去。花园里收拾得齐整,一丛一丛的花苗已经长起了新叶。看那叶子的形状,好像是玫瑰。我小心的走在花丛里的小径上,想象着这一片玫瑰开放时的盛景。不知道这里种的是白玫瑰还是红玫瑰呢?
花园后头就接着那片小树林了。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时,突然看到花园的一角有动静。
“谁在那儿?”问出这句话后,我又后悔了。还能有谁?不在屋里的,也只有赵辰了。
果然,赵辰缓缓地从花苗丛中抬起头,神情不太对劲。
我心下觉得不对,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跑。
我转身要跑,可是这花园里的花泥太软,我心里一乱,险些把自己绊倒了。
“等等,你先别跑。”赵辰的动作很快,一个箭步窜上来就抓住了我,“你过来看一下。”
我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随着他过去了。我见赵辰将一株枯死的花苗扔在了一旁,而原本的种植坑里有个陶瓷坛子。
坛子口封着,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骨灰坛。
我看了看坛子,又看了看赵辰,他点了点头,确认了我的想法。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种东西?”花园里挖到一个骨灰坛子本来就离奇,更奇怪的事,赵辰怎么会正好挖到它呢?
“还不能告诉你。”赵辰将那个骨灰坛拿了出来,还没等我阻止就随手揭开了盖子。
然而,里头的东西让我们都大吃一惊:没有骨灰,却有一堆形容枯槁白玫瑰花。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见赵辰将它们尽数倒了出来:完整的白玫瑰,花苞,散落的花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赵辰陷入了思考,而我满腹疑问一个也问不出。
“沈瑶鸢……”许久之后,赵辰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循声看他,可他似乎只是在念着我的名字,并不是要说什么。
我随手拾起一片花瓣,闻了一下,没有玫瑰的馨香。不知这花瓣在这里埋了多久,总之已经不再白嫩了,但也没有腐烂。估计是风干以后埋下的吧。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瑶鸢……”赵辰站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很高,他低着头同我说话的时候给了我无尽的压力,“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是我好像记得你的脸。”
他的一句话将我的心跳加至急速。我总觉得,被这样一个高大又目露凶光的人记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我想不起来了。”他大约察觉到了我的压力,往旁边移了两步,“每次想去回忆什么就头疼,可是偶尔又会看到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回忆的画面。”
这么说,这种情况不单发生在我身上……
“可是那些画面……”赵辰依旧在自说自话,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那些画面并不愉快。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话很少,我也不知道他多大,不过,在阳光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其实他好像比苏青凰、林让他们都要小一两岁的样子。他手背上的那个刺青还若隐若现,好像是个骷髅的图样。
“那个……你怎么知道这里埋着东西?”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来转移话题。
“我房间里有张照片。”他转过身,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我顺着看过去,清早我在院子里发现的在背后看我的人就是他。
“照片是一片白玫瑰的花园,应该是夏天拍的。”赵辰说着又一次抓起他扔在地上的花苗,“我来的时候发现其他的花苗都很健康,但这棵是枯萎的。应该是挖出来的的时候伤了根,或者就是故意要我来找这个地方的吧。”
“有什么意义呢……”我想不通这多此一举的目的何在。
“还有另一样东西……”可是赵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沈瑶鸢,你读过爱丽丝的童话,对吧。王后喜欢红玫瑰,所以花匠们不得不将白玫瑰染红……”
“对……”可是除了对,我还能说什么呢?突然提到童话,赵辰是什么意思?
“能把白色染成红色的,还有……血……”赵辰突然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想太靠近他。我始终没能对他放下戒心。
“沈瑶鸢……”赵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之中,说不定有杀人犯……”
“什么意思?你想起什么了?”
“我只是大概想起,有什么原因能够让我们出现这样的症状了……”赵辰抬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左手缓缓地握成了拳,骷髅刺青在浮起的青筋上显得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