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嗯,我来看看,这次会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昏暗的小巷里,凌少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顺便一提,他现在是一丝不挂的状态,虽然本人似乎毫无自觉的就是了。
“喂!那边那个!给我站住!”理所当然的,他一走出去马上就被巡警叫住了。
“嗯?晚上好,巡警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凌少秉歪头笑了笑,毫无紧张感地问道。
“你居然还问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不穿衣服!”走过来的巡警露出一副很厌恶的表情,“居然在公共场合故意裸露身体,我现在考虑对你进行拘留。你是那边的人?还是这边的?”
巡警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指了指凌少秉背后,再指了指自己脚下。
凌少秉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后是一座破旧到随时都可能会断裂倒塌程度的木桥,并且木桥两侧的景象可以说截然不同:他和巡警所在的这边建筑虽然稍显老旧,但最多也就十几年的屋龄,而且还十分完整;而在木桥的另一侧则全都是些不知建了多少年的破败建筑,几乎没有一间屋子是完整的,其中甚至还能看到两栋随时都可能会倒塌的危房,对比极其鲜明。
很显然,木桥的那边是类似于贫民窟的区域,至少也是被这座城市抛弃了的旧城区,而凌少秉和巡警所在的这边则是正常的城区。巡警的问题意思也很明显,他是在问凌少秉是贫民窟那边的人,还是这边正常城区的人。既然有这种偏见,想必根据他回答的不同处理方式也会有所差异吧。
那么,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是回答旧城区,还是新城区?因为这个回答似乎会决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起点,凌少秉感到很有意思似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容。
“喂!你笑什么!我在问你话呢!”巡警看起来有些生气,却同时往后挪了两步,大概是把凌少秉当做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人了吧。
“滚开滚开!别挡着老娘的路!”凌少秉正要回答,巡警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很不爽的声音,紧接着巡警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往凌少秉身上扑了过来。
如果凌少秉是弯的话估计就迎上去了吧,可惜他的取向十分正常,一侧身轻巧地躲开了这记飞扑。而一下扑空的巡警则是摔在积了厚厚一层泥土的马路上,啃了一口的泥。
“哎呀呀,袭警可不好哦。”优雅地转了个身,凌少秉笑着对出脚的元凶说道。顺便一提,在身无尺布的情况下做这个动作,只会让人觉得更变态而已。
“哼,这可轮不到你这个变态说。”对方当然也是这么觉得的,说着又是一脚扫过来,但凌少秉同样轻易地躲了过去。
见一击不中,对方也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从建筑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一头黑色的长发绑成单马尾吹在脑后,身上穿着有些褪色的运动套衫,手上还提着一个鼓鼓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尽管这身穿着打扮没有任何的品味可言,宽松的运动套衫之下也看不出身材,但这丝毫不妨碍少女是个质量很高的美人的事实,至少光看脸蛋的话是这样。
只是她现在脸色极差,精致的五官都拧了起来,眼神也无比凶狠,看起来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再加上她刚刚毫不留情地袭击巡警的行为,完全就是一副不良少女的形象。
“喂!你也等一下!”巡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要拉住从身边经过的少女:“你居然敢踢我!不知道我是警察吗!”
“哼,我不过是把挡路的障碍物踢开而已,谁让你挡在路中间的?而且你是警察又怎么了,人民公仆给人民让路有什么问题?”少女不屑一顾地甩开巡警伸过来的手,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走。但接下来她又忽然开始加速冲刺,就在凌少秉和巡警都以为她这是要逃跑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目的地是河边而非木桥,然后——
“呜呕——”少女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撅着屁股趴在河边狂吐了起来。
不过这么一来少女刚刚的行为和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就都可以理解了——她只是单纯的喝多了而已。
“喂!你这家……”巡警这次似乎真的动怒了,刚要发作却又马上被凌少秉按住,于是把怒火转到凌少秉身上:“你做什么!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抓起来送到牢里去!”
“哦?要把我抓起来?你确定吗?”凌少秉挑了挑眉,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反问道。
“那、那么多废话干嘛!我说抓就抓!”看到凌少秉这个像是还藏着什么杀手锏的样子,巡警心里不免有些动摇,言语里也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
“哎呀呀,那就请你稍候片刻。”凌少秉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巡警先不要出声,然后往后退一步打了个响指,抬起右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扯,就凭空扯出一套白色的西装来。随后他把这套衣服往自己身上一甩,整套西装就像贴纸一样完整地穿在了身上。
这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凌少秉轻轻拍拍手,双手瞬间就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再打一个响指,又一手变出眼镜一手变出礼帽。把这两样都戴上之后,凌少秉最喜欢的一身行头就完成了。
“啊……啊啊……”
“怎么样,现在还要把我抓起来吗?”
看着开始微微发抖的巡警,凌少秉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戏谑般的笑容再次问道。
一切都如他所料。不管在哪个世界里,欺软怕硬都是社会的常态之一,如果是这个会因为贫富而对人差别对待的世界就更应是如此。
那么,只要装成是上层阶级的人不就好了吗?既可以教训那个巡警,也可以解决眼前的麻烦,可谓一举两得。
刚刚改头换面的魔术,就是凌少秉掌握的众多骗术中的一个。欺人耳目,瞒天过海,并非实实在在的东西,却能够达成实实在在的效果,这就是凌少秉的“骗术”。
也许这么说有些难以理解,尽管不尽相同,凌少秉的骗术也可以当成是魔法和魔术的集合:能够违背所谓的“客观规律”,做到平常人看来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却又是绝对的“假象”而非真实,并且有着绝对不能为人所知的“奥秘”,这点和魔术相近;但是他的骗术却也不像魔术那样有所谓的技巧、机关或是手法,是完完全全的“不可思议”,这点又和魔法无异。
亦真亦假,非真非假,凌少秉的骗术就是这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本身。
虽然不能保证不会被看出来是假象,但凌少秉很有信心不会被人触及到自己骗术中的奥秘。尤其这次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巡警,更加不可能有看破自己在虚张声势的眼力。
“这……这……大、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正如凌少秉所想,巡警一下就被凌少秉展现的魔术唬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虽说眼前这个人确实看得出有良好的教养,但那些上层阶级应该是不会到这种贫民区的边缘来才对,而且刚刚那种变戏法般的换装他也从来没见过,该说比起贵族,这个人看起来更像变戏法的戏子吗?可是他又听同事说过,这座城市真正的大人物几乎都是些性格怪异的人,要是眼前这个人不巧就是其中之一的话,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此行正是来找那位姑娘的,不过路上稍微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变成了刚刚的样子……啊,对了,巡警先生,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编号呢?”凌少秉优雅地笑着回答道,话语里却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噫!不,不是的!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对大人多有冒犯了!对不起,对不起!请务必原谅我!”被凌少秉的气场震慑住,巡警完全没了怀疑他的余力,只能不停地鞠躬道歉,就差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
“没关系没关系,不知者不罪嘛。”凌少秉把手收到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巡警面前说道:“不过呢,刚刚找我麻烦的家伙好像往那边逃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是!我明白了!马上为您把犯人捉拿归案!”巡警如获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向凌少秉敬了个礼后就飞也似的转身跑开了。
“哼哼~轻松解决。”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巡警,凌少秉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特意留了一手,看来是太高估这个巡警了。
“嗯……接下来是这边吗?”转头看向河边,凌少秉发现刚刚那个少女依旧高高撅起的屁股还在抖动着,似乎还没吐完的样子。
话说这个姿势还真是……在顾及形象之前在各个意义上都很不好啊,很不好。
“你看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走到少女身旁,凌少秉蹲下来关切地问道。
“呃……”少女抬起头看向他,呕出来的液体毫无形象地沿着嘴边流了下来,那模样有些恶心又有些好笑。不过没等双方有下一句对话,少女一转头又吐了起来。
“……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啊,来,先擦一下吧。”等少女差不多吐完之后,凌少秉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少女没有回话,只是一把抢过手帕在胡乱在嘴边胡乱擦了擦,然后一巴掌就把沾满呕吐物的手帕拍在了凌少秉脸上。而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做的凌少秉被这手帕糊得一愣,紧接着腰部又吃了少女的一记踢击,就这么被踢到了河里去。
“哈噗!……喂喂,对于关心你的人这么做可有违道义啊,姑娘。”吐掉呛进口里发臭的河水,凌少秉抬起头苦笑道。
“呸!我可不打算跟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讲道义。”少女啐了一口因为抓住岸边石头才没有被冲走的凌少秉,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少爷,也没兴趣知道。如果不想被冲进下水道里面的话,就赶紧给老娘滚蛋吧!”
说完,少女也不管还在河里挣扎的凌少秉,小跳着从多处断裂的木桥上跨了过去。而由于不管不顾地连头也不回,她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凌少秉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吧好吧……初来此世,今后的路还很长呢,水遥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