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
叶清睁了睁眼,却发现目之所及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口鼻之处不断涌进一股腥涩交杂的液体。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赫然就是一片汪洋的水域,而她的身体则正在慢慢往下沉。
怎么搞的?叶清心里一阵疑惑。她还犹记得自己是在家中的浴缸里沐浴来的,因一时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不想,自己竟被一阵寒意激起,待睁开眼就看见了这样的情况!她很明白,虽然同样是身处在水中,但那一米多长宽约半米的浴缸怎及这片水域宽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导致自己竟然从自家的浴缸掉进水里?但窒息的迫切感可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当下双脚一蹬,双臂舒展,便借着水中的浮力,宛如一条美人鱼般浮出水面。
“小姐……快……快救小姐……小姐在那儿……”嘈嘈杂杂间,离岸不远处的一小姑娘冲她挥舞着手中的丝帕。
叶清顺势望去,这一望,便呆了!
那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明眸皓齿,长得十分令人讨喜。头发梳成了两个髻,各系上了同衣裙一样颜色的丝带,淡粉色交领衣衫,宽大的袖口和百褶裙样式的裙角随风飘扬!那扮相,分明就是一副古代大宅门里的丫鬟!
叶清在水中凌乱了一把,只呆呆地望着那丫鬟出神。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肯定还没睡醒!当下身子一沉,呼啦啦没入水中。却不料,有人眼明手快地将她的肩头一览,拽着她往岸边游去。
怔愣的一会儿功夫,叶清已被人救上岸。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便见迎面扑来了一年约二十多岁的美貌妇人。叶清有心想闪,却架不住旁边人的极力搀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妇人飞身扑过来,抱着她呼啦啦的哭道:“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你这样做,岂不让老爷伤心?”
叶清听得糊涂:大小姐?老爷?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又听旁边那小丫头道:“二夫人,莫急!还是先找人看看小姐再说。”
“对对对……”妇人这才恍然惊觉般,松开了叶清,急忙忙就要奔赴而去。
“等会儿!”得了空隙,叶清急忙喊住。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幕非常的戏剧性,不辨真伪。一时倒也不知道自己是身处在梦中还是现实中。虽然知道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她还是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出口,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这这……居然不是自己的声音?虽然同样是女声,但这声音明显带着稚嫩,比她自己的清脆好听多了,让她没由来的想到‘黄莺出谷’这四个字!
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叶清惊恐的睁大眼睛朝四周望了望,企图从中找出什么破绽。但见四周,小桥流水,假山嶙峋,一座两三人之高的红栏琉璃瓦凉亭立于荷花池的边上。那荷叶卷曲着,俨然因为是早春时节,荷叶尚未舒展的缘故!
水面隐隐有雾气升腾,烟波袅袅,与岸上的几株白玉兰相互辉映,别有一派江南氤氲,苏州园林的风格!
再看看周围人的穿着,除了那美貌的妇人衣着略显华贵和繁琐,男的皆是粗布蓝长衫打扮,头上带着一顶同色的帽子,那样子倒是和周星驰扮演的华安极为相似。女的则同那小姑娘的装扮相同,只是发式不同而已。她们或高盘成两个髻,扎上丝带,或两边编上几条小辫子,带着几朵白色的玉兰花。分别站在四周,表情全成呆愣状的盯着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自然就是叶清所站的方位。
怎么会做这样真实的梦?叶清心中疑惑更甚。听得方才那小姑娘道:“小姐,这里是你的家呀……”声音带着几分惊慌。
家?她家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还修成这副老古董的模样?叶清还待询问,却见不远处的桥对岸,两名同样身着古装的中年男子正急忙忙奔赴此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挺拔修长,长相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叶清估计,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后面跟着一位年岁比他稍小,但神态毕恭毕敬的男子。
只见那中年男子眉目愠怒,双手负于身后,脚步生风,不稍片刻,便已行至她的面前。叶清巴巴地望着他,更多的则是打量。那男子上得前来,未曾开口,便直直一巴掌朝叶清扇过来……
因猝不及防,叶清被打了个正着,只觉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可见对方是下了狠手的!一时觉得莫名其妙,正准备反驳,但……摸摸半边脸颊,居然会疼?
“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五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那中年男子神色激动,双目隐隐显红,冲着叶清叫嚷。“既是如此,便让我打死你这不孝女,以全了你的名节!”说罢便要朝着叶清动手。
“老爷不要!”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那名妇人急忙扑过来阻止,双膝跪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脚下。“姐姐她就只有晚儿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打死她,他日百年之后要如何向姐姐交待?”
“老爷息怒!”旁边的男子也急忙前来劝阻。
叶清在旁边看得分明,霎时间,纷乱的思绪总算有点理清——这场景,这衣着,这台词以及那重重的没有丝毫水份的一巴掌,若是没猜错,她……该不会是穿了吧?看样子,难道还是灵魂穿?
这一念头冒出脑海,当下也顾不得合不合时宜,拉住就近那中年男子的衣袖,抖声问:“敢问这位先生,现在是何年号?哪朝哪代?目前哪位皇帝做主?”
这一连串问话,惊得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大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男子不自觉喃喃问出口。
“别管我,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见叶清神色有些激动,那人也不管什么原因,径直答道:“回大小姐的话,今年是大庆王朝开元九年,当今圣主乃光惠帝!”
大庆?开元?
叶清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还算可观的历史记忆。大庆王朝她没有听说过,但开元这个年号却是熟悉的,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分不清现状。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会儿,仍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国姓是什么?”叶清只记得唐开元年间的皇帝是李隆基,莫不是历史发生了改变?
“国姓自然是萧。”虽然诧异大小姐的问语,但那人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着叶清的问话。同时将头低下去,以免冒犯到大小姐。要知道,此时的叶清已经衣衫尽湿,显示出那已舒展开来的身子,因着初春尚寒,不至于呈透明状,但也足以惹人遐想了。
可叶清哪儿管得了这么多,乍一听到陌生的信息,整颗心就犹如浸在了千年寒冰里:好嘛!穿就穿吧,还架空?!
再看看眼前的场景,只觉头顶无数星辰闪耀。她忽地一转身,便朝着荷花池边匆匆而去……
“大小姐!”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忍不住惊呼!
叶清一挥手,呵斥道:“别过来!”
突然间的发难,都令众人措手不及,那唤她的小姑娘不得不止住欲要追去的脚步,只能呆呆地望着前方几个跨步便已到达水池边上的叶清。
到达水池边上后,叶清慢慢蹲下身。心中想着:既然是魂穿,自己总要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吧!这么想着,便朝水中望去——
水面映出的果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却是眉若春山聚,眼如水波横,精致的五官搭配的相得益彰,整体感觉就是一个“美”字,美丽中带着几分灵动。本就长得不俗,加之湖面的朦胧之感使得那容貌更添三分姿颜。
叶清是越看越满意,完全忽视了后面一大帮人面面相觑的神色。
还是方才那说话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来到叶清旁边,见她盯着湖面发呆,忍不住结结巴巴万分小心地问道:“小姐……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叶清摸了自己的脸一把,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皮肤的细腻度,才顺着那小姑娘的话答道:“我在看我自己。”
小姑娘露出不解的神色,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继续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奴婢扶您回去换件衣服吧。”
方才还犹自不觉的叶清,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湿淋淋的。但她扭过头看着身后老老少少黑压压的人群,一时仍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她现在还搞不清楚谁是谁的情况下。但心电闪念间,马上便有了对策。随即脑袋一歪,装作昏迷,倒在了那小姑娘的怀里!
接二连三的变化间,周围从鸦雀无声又立即恢复成人仰马翻。
以那名美貌的妇人为首,就听见她那温润的嗓音响起,立即吩咐了几名丫鬟婆子将叶清架回闺房,自己则携同几名丫鬟急急忙忙地追随而至。
春日乍寒的水面,隐隐升腾的雾气已被朝阳驱散开来。晴日初好,似乎象征着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