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烤肉店其实就在东风街马路边,两边就是高层方盒样的住房。没有任何顶棚,周围也没有任何遮蔽物。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维吾尔人包着油黑的头巾,把塑料罐里装着的精盐、辣椒面、小茴香粉等作料均匀洒到铁架串着的羊肉串上。“滋滋”冒出的羊油滴到炭火上腾起阵阵烟火。
卓易安辣得嘴巴都快麻木了,头上泌出一层细小汗珠。秦宝宝在旁边吃得直呼叫爽,两边嘴巴沾满了红色的辣椒粉,还一直唧唧喳喳的跟铁春东扯西拉。
“木头,你那张嘴都是被我宠惯了。以前从没给你吃过辣的东西,咯咯,现在看你那样子真好笑。”秦宝宝瞅着原易安眦牙咧齿的样子,心里直乐。笑嘻嘻地说完话,又喝了口可乐。
“OH,我晕!”卓易安眉头紧皱,感觉烤肉吃下去后,肚子像有团火球在燃烧。
他在没苏醒之前,并没吃过多少辣的东西,现在吃起辣乎乎的烤肉来神情无比痛苦。
旁边的几张桌子上零星有几个闲人在吃肉喝酒,卓易安和秦宝宝坐着的桌子最接近马路边。虽是无证经营的烧烤摊,但吃起东西少了很多拘束。烤肉辣是辣了点,吃进嘴里无比香醇,又可以欣赏到街景,卓易安心情不错。
一辆黑色摩托车沿着街道缓缓驶来。卓易安和秦宝宝正聊着天。
“宝宝,你进孤儿院以前是哪里人啊?怎么这么能吃辣?”卓易安将一串烤肉送进嘴里后,鼓着腮帮向秦宝宝道。
“嘿嘿,这是个秘密!琼阿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埋头苦干的秦宝宝百忙中抬头向原易安俏皮的眨眨眼,故意想惹卓易安不爽。
“我……”卓易安刚要说话,突然间神情大变,他左手手臂一下子神奇地伸长一尺多,一把抓住秦宝宝右肩膀,带向自己身体。
马路那边,那辆摩托车上戴着银白头盔的男人手紧紧拽住了秦宝宝左边肩膀上的乳白色小绅包,一拉油门,加大马力向前冲去,想将小绅包脱离秦宝宝身体。
秦宝宝回过神来,顿时花容失色:“我的包!”左右两只手一把抓住坤包。那包里有图书馆的贵宾卡和上千块零花钱,可不能给他轻易抢去了。
“放手!”那摩托车手的震惊不加掩饰的由脸上流露出,怎么这么强大马力的摩托车,竟然被一个少女拉着走不动了。摩托车气缸尾只是吭哧吭哧冒着白烟,却是原地一动不动。
他这飞车夺包,向来讲究干净利落,抢了就走,最忌讳被人纠缠住,如果来了警察,那这个街区发生的几十起夺包事件就全部落到他头上来了,起码会被关个七、八年。
当下摩托车手眼睛里寒光一闪,手从怀里抽出一把西瓜刀,凌厉无比劈向秦宝宝抓住包的两只手。偏偏秦宝宝一股倔强劲来了,抓住包死不撒手。如果这一刀砍实了,就算那手不断,起码也要残废。
卓易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下高高跃起,一脚揣向摩托车手手上的刀具。这一脚纯粹是他本能驱使,角度刁钻,力量足够,不偏不倚呼啸着直奔车手的肘关节。
这时候,“嗖嗖”两根筷子后发先至,一下钉进了那车手的手臂里。那车手痛得手一抖,西瓜刀哐当落地,而原易安那一脚也狠狠地踢了过来。“喀嚓”一声,右手软趴趴地垂下去。他吃痛不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我的手——我的手啊!”
卓易安心里惊讶不过。很强劲的力量,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体外文明路线的星球上,竟然还有这种强大的生物力量!
刚才还在邻桌低头喝酒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身材瘦削而高,穿着一身米黄色皮夹克,手里拿着一根牙签仔细地剔牙。
那地上躺着的摩托车手,显然认识那中年男子,一见到他脸色顿时煞白。刚要爬起来逃跑,铁春脚向前一伸,他哎哟一下,向下一个俯冲,下巴猛地磕到水泥地面,跌得七荤八素。
“小伙子,身手不错啊!”那中年人走过来,笑着走过来拍拍卓易安肩膀。又踢了地上的摩托车手一脚:“妈的,害得我这么冷的天苦苦守了你七、八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你这瘪三还是出现了!”
“身手?我这哪里谈得上什么身手,只是年轻,手脚灵活点罢了。”卓易安摆手笑道,仿佛刚才的事情不值一提。
见到那瘦削中年男人后,卓易安心里不由得谨慎起来,虽然以他目前的能力尚看不穿这中年男人的底,但直觉告诉他,对这男人,一定要保持警惕。
“我是东风路警察局的巡警钟正宽,这一带是我的值勤区。”钟正宽对卓易安刚才那迅疾无比的飞起一脚颇为欣赏,那角度,那力道,没练过一些武术的人是决计做不到那样干净利落的。
“我叫卓易安,这是我……表妹秦宝宝!”卓易安沉吟一会,向钟正宽缓缓介绍道。
旁边秦宝宝给这摩托车夺包事件一搅和,吃烤肉的欲望全都烟消云散。地上那年轻摩托车手目光凶狠地一个劲盯着她看,弄得她心里毛毛的。
她身体向卓易安靠了靠:“木头,我们走吧,那个人眼神怪凶的!再说天色也晚了,迟点回去的话,琼阿姨肯定要骂我带你胡乱跑了!”
钟正宽听道秦宝宝担心的话,低头望去,果然,那摩托车流氓似乎对于自己被逮捕很不服气,趴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目光怨恨地盯着秦宝宝和卓易安二人。钟正宽手指弯曲啪嗒一下,将他脑袋狠狠磕了一记,恼火道:“看什么看?被抓住了还那么凶啊!等下到拘留所再凶去!”
卓易安拉着秦宝宝的手,紧了紧,柔声道:“不怕,就算他有同伙在,我照样收拾得了!”语气里流露出的强大自信,令秦宝宝心宽不少。
钟正宽又颇为诧异地望了卓易安一眼,现在居然还有这么有胆色的年轻人。这一带可是盟重省青凤帮的地盘。
在二十一世纪末,糜烂的政府管理下,每个地方的黑社会势力就像土皇帝一样。而那摩托车夺包青年据他调查,也有青凤帮黑社会背景。他的话若是传到青凤帮帮众耳朵里面,后患可不少。
“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地上的青年人狰狞笑道:“刚才如果不是我摩托车出了问题,臭****,你会被活活拖死,下次不要让我碰到了你!哼、哼……”
“下次?下次我们相见,恐怕要等到八年后吧。”卓易安脸上挂着微笑,心里暗骂:“妈的,真想捏死他!”但一只初生的生物往往懂得趋利避害,他如果现在很的掐死他,这种故意杀人罪,好象后果很严重。
卓易安缓缓蹲下来,只能用手恨恨地拍拍他脸,很看不习惯摩托车流氓这种嚣张态度。他刚刚读过法律方面的书,清楚记得知道恶性抢劫是重罪,若是被抓住了没个八、九年,一般很少能从监狱出来。
没人注意到,就连卓易安都没发觉,他的左手却单独有了点小小动作。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在秦宝宝的强烈建议下,他把酱肉样的左手用皮套包住了。此刻那皮套下的左手蒙出淡淡的绿光,就在卓易安蹲下的时候,在那流氓胸部偷偷碰了一下。
“钟大叔,如果没其他事情,那我们走了!”卓易安抵挡不住秦宝宝的一个劲催促,匆匆挥手向钟正宽告别。
钟正宽微笑点头,目送卓易安他们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我……我的摩托车啊!”那流氓抱着自己的摩托车,惊奇而又伤心。这辆车子跟了他都快五年了,现在机车汽缸边缘竟然爬满了蒲公英。植物枝蔓缠缠绕绕,将整个汽缸都包裹住了。
钟正宽听到流氓的叫嚷,不禁奇怪地向地上摩托车望去。瞧清楚后,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怪事?一辆摩托车上竟长出了许多蒲公英,洁白的丝絮微风下空中四处飘飞。
他心中一动,将那惊奇叫嚷的流氓推到一边,蹲下来扭开汽缸。汽缸嘟嘟冒出的汽油里,竟充塞了无数蒲公英白丝,难怪刚才那小姑娘和这流氓争抢钱包的时候摩托车发动不了!
事情还真古怪,难道……难道是刚才那叫卓易安的小伙子做的?钟正宽掏出一根烟,烟雾缭绕中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刚刚卓易安离开的方向。
“啊……啊,啊……”那倒在地上的流氓嘴巴像金鱼样大口大口的用力吸气,两个眼睛向外面可怖地鼓出来。
“你怎么了?”钟正宽正凝望着卓易安走的方向,听到脚下那流氓的痛苦叫唤,注意力一下转过来,惊疑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是哮喘吗?”
他看到那流氓脸涨得青筋暴起,血丝像蚯蚓一样浮现额头。两手痛苦地拍打着胸口,呼吸越来越急促,倒以为他是什么呼吸问题。
那流氓费劲的摇摇头,刚要说话:“咳、咳……”嘴巴里喷出一大口红白相间的细小碎花,仔细看去,竟然是带血的蒲公英!
钟正宽正努力的用手击压那流氓的心脏,试图让那夺包流氓缓过一口气。他刚刚给附近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然而累了一身大汗后,那流氓呼吸越来越急促。猛地“噗噗”喷出几口带着花的血液,心脏一下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