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我估计是谁也没想到的,那瘦子难道是疯了不成,自个送上门钻进了那巨脸里边。那张脸到处都是赘肉,裂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腮帮子在不停地蠕动,让人不敢相信竟钻了个人进去。
和尚不认得瘦子,说那人是神经病,肯定是脑子不正常,我说何以见得,和尚道:“嗨,这不明摆着的嘛,正常人哪儿会干出这事?自个儿往人家嘴里边送,典型的活腻歪了。”
大背头则不这么想,他说他相信瘦子,这么做或许有其自己的原因,我们在外边等着就行,可能他一会儿就出来了。和尚的意见则不统一,说咱们的时间分秒必争,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白等,爷可是要算钱的。再者说那小子的目的尚不明了,没那个必要等他,这人是你们的,你们爱咋咋地,不关我和曹轩的事。
我听了和尚这话觉得面子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毕竟刚才都和瘦子黄毛他们一个队伍,才这么点时间就划清界限了。牛二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估计是觉得我这人不仗义,也可能是觉得我隐瞒了刘毛弟的真实去向,我干笑了声,当即也出了个主意。说这还不简单,我们把这张脸从墙上直接撕下来,或许这堵墙里边有通道,是能到达什么地方去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和尚一拍大腿,十分推举我这个想法,说男人就应该雷厉风行,要是再磨叽下去,你们那瘦兄弟就在肚子里变成大便了。便说等他一会儿,然后就跑了开去,没入黑暗之中,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用多久,和尚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额头上全汗,背后却拖着一根长长的东西。他用衣袖一抹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这时我发现他身上的那件厚大衣不见了,却看见他用衣服裹着一根烧得通红的钢筋,是从那飞机上拆下来的。
我心说你这是想干嘛,只见和尚挽起袖子,双手握住那根钢筋,对准了浮雕墙上的巨脸,一副玩世不恭的味道:“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管你是哪路变异物种,长了张嘴我不信你纯当摆设了。”
和尚煞有其事地样子,让人觉得好笑,但我们几个都没那心情,因为这个时候墙上的肉瘤脸起了变化,五官顿时有了表情,眉毛拧成了疙瘩,似乎感觉到了危机。
耍勇斗狠,没人及得了和尚,他见没什么效果,立时脸色一挑,将那根三米来长的红钢筋一下捅在那张巨脸之上。随之腾起一股烟雾,掺和着肉烧焦了的味道,墙上的肉瘤脸开始挤成一团,汗涔涔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吃不住严刑拷打的大胖子的脸。
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感觉和尚做得有点过了,就想拦住他:“和尚,你这么做不会太那个了吧?”
和尚不以为然,说这会儿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你倒是菩萨心肠,他没准下一刻就对你发难。这东西长得是人模狗样的,但你得弄清楚,他是个怪物,指不定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说话间,他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钢筋便又捅进去一截,那巨脸的鼻子都被烙黑了,一股腥臭的液体从里边淌出来。冷不丁一阵尖锐的叫声,刺得耳膜直生疼,它居然叫出来了!
那声音极其怪异,听着有点像海豚,肉瘤脸大张着嘴,嘴巴里面猩红一片,全是血泡子。我却突然问到一阵火药味,刺鼻得想打喷嚏,不经意地朝大背头他们一看,只见大背头手上拿着一根雷管,正嗤嗤地冒着白烟。我正疑惑他要干嘛时,却惊讶地看着大背头抡圆了胳膊,使劲一抛!在空中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立时那根雷管,便被他扔在那巨脸嘴里去了。
和尚离那墙边上较近,没来得及避开,紧接着迸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张肉瘤脸立时就开花了。红白一片,炸得肉沫子四处横飞,喷得和尚一身都是,我下意识里用胳膊护住脸,等到再次往那墙上看时,那张脸已经被雷管炸得稀烂,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也怪大背头事先不打个招呼,和尚被弄得一身脏,脾气就上来了,一抹脸上的血污,愤愤地扔掉手中钢筋,懒得做什么,便冲衣袋里掏出包中南海点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眼睛盯着浮雕墙出神。
那张肉瘤脸,只剩下些烂肉挂在墙上了,惨不忍睹。黄毛比较好事,捡起和尚扔掉的那根钢筋,刮掉浮雕墙面上的碎肉,我发现他明显迟钝了一下,表情似乎很难以置信。我忙跑过去问他怎么了,黄毛摇摇头:“这事情太古怪了,你们看这肉脸的背后,是一堵墙。”
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身上又是一阵虚汗直冒,莫非这脸是贴在墙面上的?其实它是何种寄生方式,我没那个兴趣研究,关键的是,刚才瘦子钻进这巨脸的嘴里去了。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了,瘦子他娘的去哪儿?难不成有穿墙术?我弄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我甚至怀疑,瘦子没去哪儿,就在这张肉瘤脸里边,我下意识得往四周一看,在地上那些肉堆里找瘦子的尸体,担心可能他就这样被炸死了。但我四下里都找了,还是没有,这是就走鸡了,真要是炸死了,不可能连衣服的碎片都看不见。但好端端的一个人,凭空就无端消失了,这是我最难接受的,毕竟那瘦子看着像是个挺苦逼的人,况且他还救过我的命。
但这个时候,又有事情接着出现了。
“你们感觉到没有?”沉默许久的牛二,这时候打破了在场的平静,一句惊人:“地面好像在动!”
我急忙回过神来,和尚也将烟屁股一口吐掉,站起身严肃地看着四周,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的脚掌下面,似乎有一股细微的力量在微微颤动。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均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几秒钟过去后,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好像地面之下,埋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将要破土而出!
剧烈的颤动,让人险些站立不稳,周围又没有什么能抓住的东西,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着颠簸起伏。轰隆好一阵过后,声音才停下来,和尚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黑暗尽头。我心想发生什么事了?就感觉他神经有些紧张,顿时看见和尚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顿时心也不由得跟着一沉。
“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牛二大声叫道,众人无不色变。
大背头的做法,是极端错误的,刚才他就不应该随便炸那张浮雕墙上的肉脸,我猜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或许触动了这古墓里的机关。我眼睛死死地盯着位于天坑北面的哪一方,黑糊糊中,看不大清楚,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来了。
那东西好像雨后的春笋一般,蹭蹭地往上冒,影影绰绰中,我发现那竟然像是一座石塔的影子。一盏孤零零的灯火,陡然在塔顶的位置亮起,在不远处呈现出橘黄色的光点,阴森鬼魅的气氛,顿时笼罩着我们在场的几个人。
我看着和尚的脸色,因为它能很直观地反映出我们处于何种境地,和尚毕竟比我们早下到这天坑底部,比我们了解的都多,以至于他的预感才是最为直接和正确的。我等着他拿主意,这时候和尚的脸色却突然由凝重转为狂喜,他一拍脑袋:“疤哥在那塔上边,我们快过去。”
刚才那座石塔可是深埋在地下深处,我也顾不上弄懂刀疤是怎么跑那上面去的,忙跟在和尚身后,往那方向赶去。大背头那三个,不知道是等瘦子出来,还是惦记那具金棺,都没跟过来,和尚走了几步往背后一看,心有不舍:“不行,爷我不能便宜了那几个,扣也要从那金棺上弄下一坨金疙瘩来。”说着就打算往回走。
“你做事靠点谱行不?”我死命拦住和尚,“我们还是去和刀疤碰头的好,那东西你是无福消受的,这是命里的定数,上天注定的别强求。”
“你说得倒轻松!”和尚不服气,嘴上僵道:“整个一潘家园扔那儿啊,换作他人,谁舍得?”
和尚一步三回头,看着那边,总想着回去,我骗劝他:“跟着刀疤混才是王道,你小子得一切行动以大哥马首是瞻,那东西谁也要不成,你别在这关键的时刻犯迷糊。
我好心好意地劝导,和尚还是听不进去,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五官却突然扭曲起来了,咧着嘴好像踩到钉子的模样。我吓了一大跳,揣摩不出这是什么表情,和尚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