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高一的第一份工作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虽然有些遗憾，但细想起来也属正常。人生在世自然是要经历许多坎坷艰难，只要心胸豁达，无愧于天地良心，便能心安理得。人世诸多魔障，虽然都是造化弄人，但也有很多是作茧自缚。倘若心魔能自解自释，一切皆如光风霁月。想通了，他便安心复习，准备期终考试。因为很早就想在暑假期间打工，所以他便给家里写了一封书信，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父母，免得他们操心。接下来，他便和张志云商量此事，张志云慨然应许。“眼镜”得知此事，也要参与其中。考试结束之后，他们三人便立刻上街找工作。辗转多处，他们最终找到了一家新开张的饭馆，那老板急需人手，双方一拍即合。饭馆管吃，但由于房间有限，不能提供住所，高一和眼镜只能住在学校的寝室里。好在路程不远，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谈妥相关细节之后，他们就决定在这里打工。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洗漱后就直接去上班。到达饭馆之时，看见张志云比他俩还先到。三人寒暄几句，便按照老板的安排开始工作。工作并不难，无非是跑腿、打杂、招呼客人、端盘上菜之类的活，靠的是腿勤、嘴甜、眼明、手快。眼看月底将近，倒也没什么大事。话说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们三人都早早地赶来上班，跟着老板去采购相关食材，然后是招呼客人。早晨一般没有什么客人，直到临近中午，客人才渐渐多起来。那天来的客人特别多，几乎每个餐厅都坐满了，他们三人就特别的忙。高一负责为三个餐厅端菜，非常忙碌。其中一个餐厅里的客人看上去很阔绰，要的菜又多又高档。请客的是一位姓马的老板，客人是一位姓芮的局长，另外双方还有几个陪从。几个人吃着、喝着、聊着，好不热闹。眼看就要散席，不料却节外生枝。高一端菜进来，摆好菜之后刚准备出去，那位马老板就叫住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放在桌上，对高一说：“小伙计，我看你容貌不凡，为什么在这里打工？”高一只好向他说明情况，那人听罢哈哈大笑说：“这样说来，说明我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说完，他又指着坐在尊位的那个人说：“今天，我在你们店里请芮局长吃饭，正赶上你来为我们服务，我看得起你，希望你能陪芮局长喝两杯酒。陪一杯酒，我给你五十块钱，怎么样？”高一连忙说：“您老莅临本店，是我们的荣幸，我理当效劳。但我不会喝酒，再加上今天小店客人较多，我实在很忙，万望您老高抬贵手！实在抱歉！”马老板却不依不饶，大声地说：“看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滴水不漏。这样吧，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跟他说，就让你只负责我们这一桌。”说罢就让人叫来老板，老板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就答应了那人的要求。高一没了托词，踌躇半天之后只得硬着头皮陪那人喝酒。那位芮局长倒也爽快，举杯就喝。喝完，那马老板便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放到高一的手上，然后又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都说好事成双，怎能喝一杯？再陪芮局长喝一杯！”高一这下有些发怵，因为那不是一般的小酒杯，一杯酒就将近三两，再喝一杯恐怕受不了。他犹豫起来，站在一旁的老板开口了：“你再陪一杯吧，如果喝多了，我放你半天假。”高一这一下被逼上了悬崖，他看了看那位芮局长，心里希望着人家推辞一下，他好借坡下驴。但那位局长却始终微笑着，没有任何的表示。高一没有办法，只得再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两杯酒下肚，高一顿时就感到腹内发热，头也有点晕。马老板哈哈大笑，又顺手抽出一张钞票塞到高一的手里，高兴地说：“好酒量！看来，我今天的确是慧眼识英才呀。”又转过脸看着那位芮局长说：“局长，我看你们是不是还喝一杯，凑个天地人和？”那位芮局长还是微笑着，半天才慢条斯理地说：“我看这样，人家替你陪我，你也应该有所表示。你就陪他喝一杯怎么样？”那位马老板一听，连忙说：“芮局长言之有理。小兄弟，来！我敬你一杯！”说罢，就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高一，自己端起另一杯酒，笑着说：“小兄弟，喝！”老板一看形势不对，忙出来解围。他笑着说：“两位大人，他实在不能再喝了。他是个年轻人，酒喝多了会误事的。”那位芮局长这时发话了：“老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看我老吗？你看我误事了吗？”老板忙陪着笑脸指着高一说：“局长，请你别见怪！我说的是他！”芮局长沉着脸说：“他怎么啦？人家替你干活，辛苦了大半天，喝杯酒你还拦着？”老板被他说得无话可说，再看看高一早已是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了，心里不禁替他着急，但又没有办法。高一此时还有点意识，他知道这一杯酒如果再喝下去的话，他恐怕会立刻倒下去，但眼下又没有办法脱身。正在为难之时，张志云和“眼镜”赶来了。“眼镜”一看高一的情形不对，连忙扶着高一。张志云走上前去，端起酒杯陪着笑脸说：“各位领导，我这位伙计的确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再喝了。请你们饶他一条小命。这酒我替他喝了，怎么样？”那位芮局长哈哈一笑说：“老板，看来你这小店还真是藏龙卧虎哇。好！既然你主动要求替他喝，那我也没有意见，但必须喝两杯。”张志云一挺胸脯说：“两杯就两杯。”说完，端起酒杯就喝，那位马老板连忙又倒了一杯，张志云端起酒杯和那位老板碰了一下，就头一仰又喝了下去。喝完，他对桌上的人说：“你们慢慢喝，有什么事请吩咐。”说完就要走，那马老板说：“慢着。你喝了酒，我就要给你钱，我说话向来算话。”说着就又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到张志云的手里。张志云接过来，回头就帮着“眼镜”扶着高一，示意“眼镜”快走。他们一起扶着高一，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让高一在沙发上坐下。张志云两杯酒下肚，也觉得头昏脑胀的，也只好陪着高一坐在那里。“眼镜”急忙给他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让他俩喝着。高一勉强还能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就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张志云喝了一杯水，也睁不开眼睛，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眼镜”一人里里外外地忙着。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高一直说头疼，张志云也说胃不舒服。眼镜见他俩醒来，赶忙过来询问情况，见两人没事，“眼镜”在旁边调侃着说：“高一，我看你们都是装醉，你看你俩手里的钱抓得多紧啦，从昨天下午一直抓到今天早晨。”高一忙伸开手，果然看到两张五十的钞票，一脸迷茫地说：“这钱是哪里来的？”张志云伸开手掌也看到一张五十的钞票，同样一头雾水。“眼镜”看着两人迷糊的傻样，不禁笑得前仰后倒。好半天他才停下来，就把昨天的事情跟他俩说了一遍。两人听罢，这才明白。高一连忙把钞票递给眼镜一张说：“刚好一人一张。这钱害得我俩好苦，不拿白不拿，。”他俩吃了一点早餐，就开始干活。晚上下班之时，老板把第一个月的工钱发给他们，他们领了工钱就回去了。张志云推着车子陪着他俩走。高一突然感叹道：“昨天，那位芮局长实在太能喝了！”张志云笑着说：“你少见多怪了。我给你们念一段顺口溜吧：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念完，三个人哈哈大笑。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各奔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