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电视台新闻频道设在乌山顶,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一直以为应是在五一广场边那幢现代化的大楼里的某一层才对:一群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躲在这有点阴森的老房子里辛勤劳作;而一大帮半老头和半老徐娘端坐在现代化大厦里办公--这两种情形对比总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但这是现实,是合理的,不合理的是我的思维(或叫胡思乱想)。我在他们的面包车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在五一广场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七拐八弯地上了山,两个小时后又七拐八弯地下了山。上山时我把这里当于山,一直往外面寻找白塔寺(我去过福州市文联),下山时坐在我旁边的北京姑娘黄土给我介绍这山上的文物古迹,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于是我终于还是没有记住下次要怎么找“新闻频道”。主人的一番美意算是被我辜负了!
几天前该频道主编余铁平来电,邀请我参加他们新闻频道创办三周年纪念活动,说是请了北京和福州的什么专家学者出席。我有点奇怪,解释说我在新闻界是什么也不是啊!他说各设区的日报(或晚报)都请了人,你就拨冗光临吧!吃住他们全包了。我想想大约一年没去省城了,就当是去逛街吧!
我与新闻频道也并非没有关系。他们的“道长”(频道总监)陈加伟是我们莆田老乡(仙游山区人),多年前见过几次面,后来我把北京录的一条新闻托他在《福建新闻联播》播出,算是在全省露了脸了。以后我听省作协领导说孙绍振教授对拙著《漂泊的家园》评价不错,便拎着一小筐枇杷去福州拜访。孙教授名气大脾气也大,冒昧登门我怕被轰出来,听说陈加伟是他学生,便烦他带路去见孙教授。孙教授见他得意门生带客来访很高兴。他把我早些时候寄给他的书混在书堆里找不出来了,于是我再写一本赠他,他连忙进书房拿一本自己新出的散文集《灵魂的喜剧》与我“交流”,并说什么时候为我写篇评论。孙教授与加伟和我们兴致勃勃的谈论话题不是他的专业文学,而是骂“狗官”……时间将近一点,还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我早上没有吃饭就去福州的,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坚决打断他的话题告别了。
我和陈加伟中间有过一次不便公开的间接来往,后来便听说他去新闻频道当“道长”了。再次关注他便是去年的“9·11事件”了。当天晚上,朋友打电话把我从梦乡吵醒:“美国挨炸了!”我在美国没有亲戚朋友,但好奇心还是有的。于是既然醒了,便打开电视看新闻频道:壮丽的场面,飞机斜插摩天大楼,混乱的逃难人群。印证了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旧社会穷人家破人亡,如今是富人家破人亡。”此时已过午夜零点,主持人已换上了张宁,后来又换上了男主持人。
这次新闻频道三周年纪念大会上,打头的节目是陈加伟请他的导师颜纯钧教授讲评新闻频道。颜教授讲了好多好的新闻理论,我大专文化、中级职称,基础差、底子薄,又态度不好没带纸笔,故一无所获,只记得颜教授一家三口看新闻频道的故事。颜教授很爱自己的学生,爱屋及乌,每晚七点不看中央《新闻联播》却专看新闻频道的《环球报道》。教授夫人大约水平与我相近,不太关心《环球》,看自己的夫君老盯着人家漂亮的王亚舟,心理有点酸,发牢骚是难免的:“亚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眨眨眼睛,抿抿嘴巴罢了!”颜教授奋起反击:“她会这样,你就不会!”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笑声,演说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
美女就像钻石,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我的眼睛缺乏这方面的锻炼,所以看美女就像看外国人,分不清楚谁是谁,听颜教授讲,便一直把张宁当亚舟。当天下午到乌山顶,各兄弟报社的记者对亚舟问长问短,合影留念;我脸薄口笨,又没带纸笔,待在旁边干坐着。好不容易找个间隙问亚舟:“9月11日晚上是几点把你换下的?”她答:“12点整。”我“哦”了一声!终于弄清我当时看到的是张宁而不是亚舟。此后兄弟报社的记者又继续他们规范性的采访。我坐在旁边无所事事,只好分析研究亚舟那十个纤纤玉指时而挥动翻转,时而在桌子上写着记者们不清楚的字。少顷我意识到老盯着人家女孩子的手指也是不礼貌的,便转首去看窗、窗外的铁栏杆、栏杆外的绿树、绿树外的蓝天白云、白云中的高楼大厦。心理感叹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省城福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实践‘三个代表’,福州的明天会更好!”
新闻频道的男女主持人大部分来自省外,唯有一个女孩来自漳州,《闽南日报》的主任编辑谢兰芳逮住她专门采访。我怕人家说我是来福州混几餐饭吃的,便自我解嘲地对同行说:“我们莆田不出美女靓男,只出频道总监,我只好回去写陈加伟!”
2003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