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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景构成法(8)

病房内紧张的局面持续着,医生穿着保护衣对病人进行注射。克莱恩特对他们的声音和眼神变得敏感起来了。主治医生让他活动活动以分散注意力。克莱恩特举着护士给他的杠铃跑马拉松后,心情渐渐平稳下来了。在见面期间,克莱恩特边下象棋边画画,治疗师继续和他谈家里所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克莱恩特说:“你所问的问题的回答都是‘是’。”此时谈话的内容是到了对于克莱恩特来说是一个辛酸的时期。此外由于此时他的双亲因身体异常而住院,祸不单行,他的弟弟被警察逮捕,克莱恩特一个人处理着这些事情。心理负担越来越重,克莱恩特在家住宿时被弟弟打成骨折。这之后不久的第37次见面,克莱恩特说:“医生,可以去玩投球吗?”顺应他的要求,治疗师和他一起来到运动场投球。克莱恩特偶尔会和其他病友一起去投球,但由于他们惧怕克莱恩特,所以不会和他继续玩下去。确实每次克莱恩特像着迷似地用力投球,大约玩了30分钟,克莱恩特说了一句:“真爽!”就回房间去了,然后向治疗师详细地讲述了在家住宿时的来龙去脉及其对他人声音敏感的原因。他说:“有时我想既然我不能照顾自己的家庭,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当我想到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会辜负了你和护士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这时,治疗师感觉到在克莱恩特的心中开始有了值得信赖的人,由此他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治疗师对其实施画树法。

评述:

图5.19

引自:川濑正裕.1998

从图5.19中可以看出,这是一棵有活力有气势的树木,树冠上生出枝条,枝条上有新绿。爆发出的能量让树木逐渐成长,树冠向着外界发展着。

在外住宿期间,克莱恩特为了家庭而竭尽全力,但却没有得到家庭的肯定。苦劝父亲不要喝酒的克莱恩特却遭到父亲用菜刀威胁他少管闲事,看到此情景的母亲在大哭大叫,旁边的弟弟在吸食稀释剂。在这样的家庭下生活的克莱恩特也开始吸食稀释剂。回到医院后,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主治医生和治疗师。此时他也开始不信任治疗师了,他对治疗师说:“我疯了。”当治疗师问他出了什么事时,他说:“我不会说的,如果我跟你说的话,你会跟主治医生说的,我也不想画画了,因为我画了画后你会在病历卡上写关于我的事情。”

第41次

第41次,克莱恩特边说自己家庭的惨境,边说:“我的梦想是工作,然后借一个公寓,即使再小也可以,我要让我的母亲和弟弟有个安身之处。”治疗师听了后被深深感动了。

刚好此时,前主治医生出差回来,接受过前主治医生诊断的克莱恩特莫名其妙地对医生产生敌意。克莱恩特在画纸上画很细的线条,说:“把他(前主治医生)给我用针刺死。”他还在画纸的一边潦草地写道:神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啊?为什么还让我活在这世上。然后把画纸撕破扔了。之后现场一片寂静。当治疗师告诉克莱恩特会面的时间结束时,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治疗师说:“你这家伙真是难相处。”然后像兔子一样跑出房间,往医院外跑去。治疗师赶紧随后追去。克莱恩特刚跑了200米左右,听到治疗师在后面大声叫道:“站住!”后,停下脚步,用尽全力向治疗师冲过来。治疗师并没有躲闪,在要撞到治疗师的时候停住脚步的克莱恩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打治疗师的肩膀。治疗师只是抱着他。听到声响的医院工作人员把克莱恩特抓住。克莱恩特慢慢平静下来后,工作人员和治疗师把他送回病房。

这次事件发生后,前主治医生和现任主治医生进行了谈话。最终决定让克莱恩特参加医院的劳动以及让前主治医生监督现任主治医生的治疗。这之后,克莱恩特偶尔也会和前主治医生谈心了。

第二周,克莱恩特就前次发生的事情向治疗师道歉。他说:“真是对不起,那次其实我并不想逃跑,我当时只是想去那附近跑跑而已。当你从后面叫住我时,我觉得自己像狗一样,所以就生气,所以才会发生那天那种事情的。”然后他拿出主治医生劝其写的关于反省的文章。文章中写道:“主治医生,我并没有把您当狗看待,证据是我没让你举手。我对自己说我相信你,真的!”从此以后,克莱恩特会把自己的心情写在本子上。第三阶段评述:

在该阶段,患者的一个比较明显的转变是,患者开始有自己信任的人了,患者开始对治疗师产生信任,这开始为良好的医患关系走向良性发展的轨道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也为后面的进一步治疗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第43次这段时期,克莱恩特会把自己在劳动中及在家住宿时的一些想法记在笔记本上。这个时期的开始阶段,治疗师对他实施画树法。见图5.21。

图5.20以前的作品(川濑正裕.1998)

图5.21现在的作品(川濑正裕.1998)

第43次评述:

和前次的图画相比,这次所画的树木的枝干比以前的长。这次画的树是成长中的树木。和以前的图画相比,这棵树要茂盛一些,而且明显具有远近感。由此可以看出克莱恩特变得沉稳、理性了,无论是医院的劳动还是在家住宿都进展顺利,和主治医生的关系也很融洽。但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这有可能只是表面上的现象,患者肯定是在成长当中,但是不是就那么的理想了呢?实质上,正如克莱恩特所说的那样,这些都有可能是假象,也许是患者为了出院假装出来的态度而已。我们可以从这些假象中感觉到克莱恩特的成长的同时,不禁也有了一些苦恼。

克莱恩特在治疗师的关注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第47次

第47次会面,克莱恩特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治疗师。笔记本里记录着他忍受的辛酸、痛苦、空虚以及为了抑制冲动而作的斗争。治疗师看完后把它还给了他,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第48次

第48次会面,克莱恩特痛苦地向治疗师倾诉:“真累,好想死,好想死,但死了就不能复生了。想到这又越发烦了。”治疗师听了之后,犹豫了一阵说:“忍耐,加油!”克莱恩特点了点头。当治疗师问他:“医院是地狱吗?”他回答道:“才不是呢。在医院可以笑,还有朋友。”然后又补充道:“在外面工作还得会忍耐呢。”治疗师又说:“在外还可以好好消遣哦。”克莱恩特说道:“是啊,但我可不想像我父亲那样消遣(饮酒),哦,对了,现在我父亲变得温和多了哟。”克莱恩特继续讲述自己的一些辛酸故事。

在家度过一段时期的克莱恩特首次觉得和家人一起住很快乐。他高兴地对治疗师说:“弟弟开始叫我哥哥了,我终于是兄长了。”那之后,克莱恩特在医院劳动的时候也能和一起劳动的比自己年长的病友说上话了。此外,还经常和护士一起去看电影、听音乐,生活过得很平稳。

这段时期开始,克莱恩特常常就虚伪和信任等问题和主治医生、护士及一起劳动的病友交换意见。第51次会面时,就过去自杀未遂这个问题对治疗师说:“我认为那时多亏我父母,但现在我不会去自杀,如果还那样做的话未免太幼稚了。”第52次会面时,就自己想一个人做事情这个问题他下定决心对治疗师说:“我必须把事情做到最后,我相信自己。”说此话时是在他19岁生日快到来之际。

这之后的1个月期间,克莱恩特食欲减退,治疗师认为这和上次的发热一样是伴随着心理成长的正常生理反应。除了身体不正常外,其他一切还属正常。

第57次

第57次会面,治疗师问他:“为什么吃不下饭?”克莱恩特回答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头脑很混乱,很多人对我说的话我不知道该舍弃哪些,该采纳哪些。”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大人真是卑鄙,即使那些事情会让自己生气但还是去做。如果我生气的话,我才不会强颜欢笑。”当治疗师问他现在是不是只有投球这种消遣方式时,他回答说:“才不是呢,听音乐也是一种消遣方式,但一天到晚都有烦人的事情。”治疗师问:“都是一些小事情吧。”他立即加重语气说:“虽是一些小事,但必须认真对待。”然后一直注视着治疗师。

克莱恩特接下来又说:“过去我很讨厌来这里和你谈话。但每次和你谈话之后,我的心情都会豁然开朗。作为消遣,和你聊天其实也是挺快乐的啊。在我出外住宿的时候,去父亲住的地方,他会说:“你来了我就不能喝酒了,你还是不要来的好。”虽然他经常用水果刀来威胁我,但第二天的早晨,他会对我说:“下次你什么时候来?”听到这我又会很高兴。治疗师马上说:“你父亲觉得和你谈心也很快乐啊,一个人闷得慌吧。”克莱恩特笑着说:“是吗?那太好了。”

此时的克莱恩特知道了人的言行具有两面性,他还对治疗师说:“虽然主治医生常对我说些刻薄的话,但我认为那是为了我好才说的。”

第58次

第58次会面,治疗师对其实施风景构成法。

第58次评述:

这是一幅初夏午后的图画(图5.23),天气晴朗。图画中河流的布局和一年前相比正好相反。河流在图画中所占的空间虽然有点大,但却是横穿图画的角落,图画中的其他事物是以河流为基点画出来的。河流中有小孩在游泳,桥梁成为连接道路的通道。道路上有车辆在行走。从这些事物可以看出克莱恩特是基于现实世界来画出这幅画的。图画中没有母子俩,只有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克莱恩特自立的主题在图画中已经表现出来了,那就是画在山顶上的家,虽称不上家,但这部分在图画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值得关注。在现实当中,克莱恩特开始会找主治医生商量事情,看来,在下一个阶段有必要调整一下克莱恩特的环境了。

第四阶段评述:

在该阶段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患者开始渐渐地走向自立了,因此,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治疗师应该在下一个阶段的治疗中关注患者的现实环境,帮助患者建立一个更独立的内部世界以及比较独立而自主的家和生活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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