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弟!你把我丢河里之前,难道就不能知会一声么?!”用力咳出了两口河水,弗勒尔满肚子的忿忿不平。决斗被搅扰了也就算了,毕竟林成是为了自己好,可刚才的举动,实在让他觉得,这是纯粹的戏谑!
“呃?”林成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刚才还视死如归、宁死不降的矮人勇士,怎么就不能接受被丢河里呢?”
弗勒尔抱着法杖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抗议着:“我们矮人都不会游泳!”
“可是……”林成看了眼剑士,又转向弗勒尔,“这是你们的赌约不是么?难道矮人勇者还会想要赖账不成么?”
“你……算了……我知道老弟你是为了我好,甚至刚丢进河里就捞上来,不过以后再要做这样的事,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真的,刚才老哥哥的心脏都快吓得跳出来了!”老矮人抹了抹脸上的液体,也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或者也有可能是泪水。
“好了,决斗结束了,赌约也完成了。各位老少爷们姑娘大婶,该干嘛的干嘛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看到弗勒尔没了心结,林成也颇为高兴,虽然矮人的体味有些重,但作为同伴,还是值得信赖的。所以为了让其他人把注意力从弗勒尔身上移开,林成豁出去耍起宝。——只可惜,看那些观众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似乎效果并不太好。
作为矮人中的施法者,弗勒尔显然属于内秀的一类,他将林成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什么热泪盈眶之类的狗血表情,但一声豪爽的“走,我们继续去喝酒,这回我请客!”,还是充分地表达了他内心的谢意。
那边的剑士脸上还有些怒意,但他敢于挑衅弗勒尔,却不敢轻易找林成的麻烦。那一手高超的魔法盾,就能令他最强的攻击徒劳无功,他可不认为,这个年轻的法师一点攻击魔法都不会。
两边的当事人都准备离开了,旁观者当然也都意兴阑珊。这场决斗有些虎头蛇尾,但总算还称得上精彩,至少作为两三天的酒馆谈资,那是完全够格的了。
正当林成一行五人向人群外挤的时候,远处飘来的水汽中,竟然带上了一声女子的尖叫。不仅他们听到了,其他旁观者也都清晰入耳,而那贵族剑士的神色,霍然带上了一丝圣洁。
要论听觉的灵敏,其他种族都比不过兽灵,何况还是一只暗夜中的刺客。大猫安德鲁的两只耳朵颤抖了一下,随后又竖了起来仔细辨别了一会,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糟糕!这声音,俺听着像是伊瑟拉女士!”
“嗯?”林成一行其他四人也顿住了脚步,循着声源仔细听去,但遗憾的是,尖叫只发出了一声,当他们想要辨认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成并没有下结论,但心情肯定不会太好。原本进这个小镇,是为了休息整备,结果先是酒馆冲突,现在又碰上了疑似伊瑟拉的呼救,不仅没能休息好,反而精神更加疲劳了。“大家谁知道,伊瑟拉和艾芙琳去哪里了么?”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谁都说不清楚,队伍中的两位女成员,跑去了什么地方。最终还是林成拿了主意:“去找旅馆的伙计,我记得去酒馆之前,艾芙琳她们就在询问伙计适合洗澡的地方。”
一行人很快赶回了旅馆,问清楚了两位女伴的去向,马不停蹄赶紧上路,结果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跟踪我们?”弗勒尔脸色最难看,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对打败自己的家伙抱有好感的。
贵族剑士急忙否认:“我的确对你们女伴的遭遇很感兴趣,但却并没有跟踪你们。事实上,我就住在这家旅店。”
“你为什么要对伊瑟拉她们感兴趣?”安德鲁掏出一柄匕首修着自己的指甲,刀刃的精芒与指爪的反光相映成趣,“俺们可没理由轻易相信你。”
剑士突然拔出长剑,竖在面前做宣誓状:“我是贵族!更是圣剑的传承者!面对可能存在的女性危难,怎么能够不自告奋勇?悬佩圣剑的贤者,不会放过任何的罪恶!”
“得!这娃脑子烧坏了……”林成耸了耸肩,当先一步走出旅馆,擦肩而过之时,他还送了剑士一个怜悯的目光,“在我的故乡,这种病叫做‘中二’。一般而言,假如不能丰富自己的经历,这病就是绝症。大家不必管他,快点去找艾芙琳她们才是正事。”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我有种预感,恐怕这次又会有大麻烦。对了,安德鲁还没恢复,这次就不要去了,万一再受一次伤,可就耽误行程了。”
“俺不去就不去吧,不过林成你确定人手足够么?”
“没关系,四个人虽然有些偏少,但勉强也够用,何况说不定她们两个还没陷入危境。总之你是个伤病员,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林成头也不回,洒然阔步离去。
“这话真是令俺伤心……”兽灵嘴里抱怨着,但连旅馆伙计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很感动。
“哎!哎!那个林……林成?见鬼,真是个古怪的名字!”剑士插回佩剑,不顾是否有人理他,推开大门急急追上,“你们少了一个队员,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就大发慈悲地帮你们一回吧!”
……
沉寂之湖和小镇外的河道相连,说起来似乎挺近,但真要走路的话,还是挺耗费时间的。事实上,旅馆伙计之所以向艾芙琳、伊瑟拉推荐这个地方,作为她们的沐浴场所,这也是个重要的原因。试想,究竟会有多少急色鬼,会步行整整两个小时,还要冒着被女冒险者痛揍的危险,去尝试一次未必成功的偷窥?
等到林成五人来到湖边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在了天中。夜半的水汽,带走了地面上的暖意,让人感觉格外的阴冷。
“该死!怎么这么冷?现在难道不是正当七月么?”贵族剑士双手互抱,一边揉搓一边抱怨,“刚才镇外的河边,可是根本没有这种的感觉的!”
林成清秀的面孔抽了又抽:“法诺利昂你够了!这一路上,你一个人说的话,顶得上我们全队总和!我以前一直以为贝克尔是话痨,不过相比你而言,他简直称得上娴静了!”
“虽然你对我改观我很高兴,但林成你说的‘娴静’,实在不太适合我呐!”贝克尔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总算是体会到一些,身为话痨队友的苦恼了。
弗勒尔没有说话,他和法诺利昂本就尴尬,无论说什么,总会被对方曲解为针对,——好吧,事实上,他还真是在针对。
而泰勒的态度就干脆多了,“闭嘴!”两个字,足以充分表明他的心声。
法诺利昂还待说些什么,却见到林成的脸色阴沉下来。对于这个不知深浅的魔法师,他是真的不敢挑衅。所以转念想了一想,本来打算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这里没有人。”林成环视了湖岸一周,“不过至少2个小时之前,艾芙琳和伊瑟拉还在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遇见想不懂的事情,法诺利昂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但在这件事上,林成并没有追究他的意思,因为他本来就需要解释给其他队友听,所以就当贵族剑士是个捧哏了。
“你们来看湖岸这边的淤泥。这样娇小的脚印,在人类的女性中,应该是很少见的。虽然会有些未成年少女,也能踩出这样大小的,但很显然,”林成弯腰捡起了一根绿色的长发,“绿色的头发可是精灵特有的。”
他又带着众人向着湖西侧多走了两步。“再看这里,典型的人类女性脚印,外加几根金色的头发。没错,伊瑟拉的那头金发,可是被艾芙琳称赞过很多次了。”抬头看了看正在思考的众人,“如果说这两条线索,在这湖边只出现一条,那么就什么都说明不了。可是现在两条同时出现了,如果说不是她们,那巧合得也就太过分了一些。”
“至于之所以说她们至少2个小时内还在这里,这就不得不看一样令人痛心的东西了……”弯下腰拔起一棵小草,上面还有这一滴鲜血,鲜红剔透美艳动人。“这种血液的颜色,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没错,就是精灵血。而精灵血的粘度远比人类血液来得稀薄,所以相对而言凝固时间也比较长,通常而言都在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之间。这滴血液显然还没凝结成块,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就该去救她们,而不是在这里唠唠叨叨不是么?”法诺利昂一把抢过带血的嫩草,将之贴在胸口,“我的女士,我发誓,一定会尽快救出你的!”
“没人要你救!”不远处的已从芦苇震颤起来,一名满头绿发的女子钻了出来,去了箭头的长矢射断了带血嫩草,“我相信,假如你去救伊瑟拉,她一定不会跟你走,甚至都不会和你说话。因为她的人生信条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啊!怪不得伊瑟拉在最初的几天里,几乎一句话都不说!”贝克尔恍然大悟。
“这些都是小事。”艾芙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可以准备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