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沒由来就想起了这么个问题。唐拆昂着头,望向那个名叫万界之主的美丽女人。在女人的脚下,他像是一只蚂蚁或者什么更加渺小的东西。他把脑袋昂到了一个极限的角度,后脑勺挨上了脖颈子。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需要把身体绷成了一张弓,竭力后仰着上半身才能看清女人的脸。
“这张脸不应该是属于地狱的东西,那么这里就一定是天堂了。”唐拆痴迷的看着那张脸,他执意地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却第一次觉得有人离世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
“不是天堂更不是地狱,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两个地方,虽然它们确实存在,但它们不在这里而在你的脚下是那万千位面中的某一个。”白衣人女人直接开口,她看透了唐拆的心思,便爽利地替他排忧解惑。声如丝竹婉转犹胜天籁,娓娓道出了一个对于唐拆十分陌生的地名:“这里是世界的巅峰!”
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人!
只不过在唐拆的眼里,这位不像天神的女人,却使用了一个只有神话中的神仙、佛祖、或者某一只猴子才擅长使用的方法,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画面像是被点下了快进键,女人的伟岸身躯一大截一大截的变小,直到缩水到了一个可以和唐拆举案齐眉的大小,然后定格,两人四目相对。
这不就是孙猴子的七十二变吗?体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唐拆敢打包票,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因为就凭这一招,唐拆就能肯定她没有作为一个女人的最大麻烦,不会为了减肥而头疼哪怕一秒。
拥有万界之主,这么一个响亮的字号,唐拆也不清楚女人此时的身型是否是恢复到了一个对于她而言也同样是正常的正常人的身高。不过,她这样的“平易近人”总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最起码唐拆再也不用费劲巴拉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脸了。
这时候的唐拆是羞涩的,在女人那一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下,他脸皮再厚也总不能一直盯着人家的样貌不放了。倒不是说,女人的魅力在近如咫尺之后便彰显出了她带给异性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让唐拆也自惭形秽。正相反的是,唐拆觉得女人的做法无异于是在大发善念和慈悲,她愿意迁就自己的“蚂蚁”身高就等于是在自毁身价。
这是人家很实在的高看了自己一眼。无形之中,唐拆就被女人捧到了一个和神仙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但是唐拆的谨慎还真就没有让他飘起来。
毕竟,这是第一次和神仙打交道。虽然唐拆此时仍在质疑自己的处境,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在仿才的爆炸中身亡,才因此来到了女人的面前。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在自己的梦境中,那么眼前的女人就很有可能是一个并不真实的存在,而仅是源自他大脑皮层下的某个组织,突然抽了一筋。然后正如古语有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唐拆潜意识中对于母亲思念,才促使他的大脑构成了这个像是自己母亲形象的女人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
可不管怎么说,即便唐拆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唐拆第一眼见到女人后,心思就泛起了异样,本能的想要接近人家。这很不可思议,大女人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和亲近,像是母亲或者从没见过的亲人。小女人则有让他怜爱非常,以至于心中默默的爆发出了一种想要走上前去不顾一切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但是让人灰心丧气的是唐拆早早就发现,面前的女人无论大小都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并且似乎在女人的面前他的所有好意都是廉价的。就像是一只蚂蚁试图要保护一头大象,转念间,就让唐拆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麽的可笑。
人家是神仙啊!是抬一抬脚挥一挥衣袖就足以踩扁自己或者让自己飞灰湮灭的神仙。然后唐拆心中的冲动演变成了一种谁也找不到发泄口的愤怒情绪,这又是男人无稽的自尊心在作祟。以前,他从来看不起《天仙配》里的董永和《牛郎织女》中的牛郎,他们都是以无能的窝囊形象示人。
唐拆除了感慨两人的仙女妻子实在是爱心泛滥之外,就剩下了一些恶趣味的猜想,他认为牛郎和董永是被天宫淘汰,遗留人间的可怜连襟。想起这些,唐拆一阵心寒,因为此刻的他似乎比那对连襟还不如。
凭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要站进可怜人的队列中呢?那一股愤怒直冲头顶,唐拆猛然收回与女人对视的目光,他低下了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到这里?”
唐拆说话的音量并不大,也尽量的保证自己的话语中不包涵任何的情绪。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却迫切的希望抓住问题的重点。
事情的进展似乎有一点快,女人听到唐拆的主动询问,柳眉一蹙,第一次在他面前不再只是恬静淡然。思量这个问题的跨度有点大,它表示唐拆本人似乎根本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称号的万界之主又到底代表了怎样的深意?也表示唐拆失去了仔细询问事情来龙去脉的耐心,他只想知道自己把他带到世界之巅的目的。
只是怔了一怔,额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女人继续脸上挂着微笑说道:“会错意喽,你可不是我带来这里的。”
“那是谁?”唐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他低下了头才发现,被他踩在脚下的根本不是地面,而是一颗颗闪耀的繁星。它们色彩斑斓,近的如同八月十五的月亮,远的几乎看不清楚,仅是在偶然闪烁的时候才能发现它一眨眼的光亮。按照女人的说法,自己脚下这些数也数不清的星辰就应该是那万千个位面。
但是此情此景,唐拆只在他初进警察学院时碰到过。那是一个雾薄云稀的晚上,他被教官罚去倒立的时候才和现在一样,需要低头才能看见满天的繁星。
他很想知道,是谁无缘无故就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一次拿起了大顶。
“是你的那只虫子,它的名字叫乐园,它带你来,它希望你能够再次站在和我一样的高度上。”女人伸出秀指,指向了唐拆的上衣口袋,然后表情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