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
少年盘坐在石崖上,委婉舒缓的琵琶声,飘荡向上空,微茫中透着遐想。他停止了指尖的动作,略低下头:
“是……该走了吗?”
“主人说时候到了。”
清淡的女声掩饰着内心的想法。少年点了点头,起身将琵琶背在身后,朝女人走去。
一周前,界碑山
平峭垂直的山腰处,镶嵌着四扇古朴凝重的大门,推开进去合着石壁上略显苍白的灯光,潮湿不平的墙体下,苔迹纵生。单纯是绝望在这里则显得异常平凡,耗尽时光被囚禁在这里并不是没有重见阳光的希望,只是“候选者”的光辉会降临进谁的灵魂,更多时候都要看那个人的心情。向深层走去,灰红色的金属体如蛛网般连结,形成了一个不算大的椎体空间,从镂空的缝隙向里望去,枯瘦的身体上,条条相连的锁链许多已凹嵌在他的皮肤中,乱散的发丝黑白交错,削人的颧骨上无法揣测的眼光正打量着前方,旧时俊俏的面庞早已黯然褪去,抬头间嘴角的笑容渗透着愤怒与颓唐。
“嗤……你终于来了……”
“该走了。”
女声全然清淡无味,眼中的同情也变为淡漠,身旁恭候多时的面具者将他架出。
不长的距离,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对他来说这是重生还是更加无边的黑暗,其实并不重要,因为选择权就是炭灰风残。冰冷的铁椅,连同血液也能瞬间冻裂,这是他现在的感觉,无神空洞的眼瞳里,暗黑色的液体正通过布满全身的晶体管流入体内,循序渐进下,仿佛一道光正在照耀着自己。是的,他们说得对,已经感觉到了,那片普通人全都无法触及的光辉,现在就在手中,早已忘记时光流逝的身体,现在连同灵魂都在兴奋着。可身体还是痛苦的,无法克制的嘶喊响彻在房间中,每一声都是对过去悲恸的哀鸣,但一切将会从这一刻开始终结。再次睁开双眼,伸手拿起递来的琵琶,抚摸着期待已久的“重逢”,手指还有些费力的拨开熟悉的琴弦,笑容已然恢复了那时狂妄的恣意。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杵燎。
水翎国港口中心
高大的人形在要接近时突然静止了动作,尖锐的倒刺随着身体融化蜕解,粘稠的摊开在地上,面积逐步扩大。蜡黄的浆液还在不断从男人的体内流出,在与粘液相撞的一刻,苍耀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一股强大怪异的力量拉扯着,脚下平坦的地面开始下陷,男人转过头耻笑着他,只是这张面孔在无法对焦的意识下渐渐遥远,鼻息间越来越无法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漆黑重叠铺在眼前。
“你还不够用功啊,苍耀……”
戒尺敲打在侧肩上的声音回荡在氏族术教室中,没有辩解,安静的起身朝着角落走去。
稍有些刺痛的感觉在脸颊上蔓延着,细长的伤口没有被血液浸染,恍惚睁开双眼,朦胧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巨大的钟鸣回响在上方,周身一张张担忧与惊奇的脸孔关切的询问上前,苍耀坐起身,谢过众手递来的方巾,看着周围并无变化的一切,刚才幻觉中的回忆仿佛在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