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村，这就是明月村？我迷惑地打量着四周，没有想象中的荷花满塘，香飘十里，放眼所去，一片萧索狼藉，触目惊心，水塘里残荷凋零，隐隐有压抑的哭泣声在风中呜咽难辨，更觉凄凉。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询问的眼光投向身边的老汉。只见他黝黑的脸发白，眼里有着深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哆嗦嗦不能成语，干瘦的身躯摇摇欲坠。
“大爷，你没事吧？”我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担忧地蹙起眉头。
“姑娘，我出门前还好好的啊，怎么会这样。”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用力地青筋暴跳。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手腕铁定肿了，看着情绪失控的老汉，我也不敢挣扎，只是柔声安慰：“大爷，都还没进去怎么知道出事了呢，也许只是今年的荷花有问题呢。”
“对，姑娘说的对。”他放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忙忙向前跨。
“大爷，你走慢点。”我无奈地叫了一声，跟上去了。
“老婆子，你在哪里？”老汉风风火火跌进一座茅草房，撞开门大喊。
“老头子？”一声虚弱的声音隐隐从房里传来。
老汉一脸的无所措化作欢喜，一把掳起袖子抹抹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就冲了进去。
床上的老婆婆一脸青白之色，沧桑的脸上几个豆大的红疹引人注目，看见老汉进来，泪水止不住就流了出来，“作孽啊，你回来干嘛？”
“老婆子，你怎么了？”老汉直视着她脸上的红疹，“我回来告诉你我们女儿给我们生了个外孙，你看你，我不在的时候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脸上长了这么多包也不知道。”说着就要走过去触摸。
“你不要过来。”虚弱的老婆婆情急之下大声开口引来咳嗽阵阵。
“大爷不要过去。”我伸手拉住他欲走的步子。
“老头子，是天神发怒了，惩罚我们明月村呢。”老婆婆浑浊的眼里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溢出来，沾湿了枕巾，好不容易等咳喘停下来，断断续续开口：“起先是村里荷花一夜全枯萎，只留下残荷支离破碎，我们还在忧心，村里主要靠卖藕为生，今年收成肯定不好，没想到过几天小三子几个孩子就开始发烧，呕吐，说胡话，吃了几帖麻黄细辛附子汤也没用，就开始出红疹了，现在，连许多大人也这样了，小三子他们的红疹子又转为脓包，烧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呜呜，是天神在惩罚我们。”
叮叮叮，一阵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阵接一阵，大有一鼓作气不罢休的气势。噪音啊，我不自觉捂住耳朵免受魔音摧耳。
“快，老头子，是村长在集合众人去祭祀，你还是快去吧。”老婆婆一听到这声音就急起来，“只希望可以平复天神的怒气，收回明月村的惩罚。”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这应该是痘症吧，跟神不神有什么关系，再不治恐怕会爆发流行，虽然痘症在现代几乎绝迹，可古代却是令人闻之变色的瘟魔。
“呃，大爷。”我一脸凝重，想要叫大爷一起上商量，却只看见他瘦弱佝偻的身影在门前闪过。
哎，跺跺脚，我无可奈何地追上去，求神拜佛有个屁用，当务之急是快点给没感染的人预防，感染上的人治疗才是。
庄严的祠堂里村民大多聚集在这里，脸色肃穆，装容严肃。请村长，尖利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呜咽刺耳，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双手执日圭，一步一步沉稳地迈上高高的祭坛，悠远古老的曲子从他嘴里倾泻而出，村民全都俯身拜下，嘴里念叨有词，一片嗡嗡之声响起，接着“方相氏”身上蒙着熊皮，戴着有四只眼睛的面具，一手执戈，一手扬盾，率领戴面具、披毛顶角的“十二兽”，各处跳跃呼号，合唱充满巫术咒语味道的祭歌，牛，羊，猪三畜组成的大牢被抬上了祭桌，又是一阵冗长繁复的吟唱后，村长对天三拜，“天神在上，村民愚昧，还请大神息怒，享用您的仆人诚心的祭品，宽恕我们的罪孽。”
还有什么祭品？我纳闷地四下瞧瞧，不是有太牢就够了吗？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吓了我一跳，只见一个身着红装的女子被缚了手脚，由四个大汉推搡着过来，清秀的小脸上泪流满面，模糊了脸上的胭脂，大大清澈的眼睛里恐惧，绝望，愤怒交织，复杂难辨。
难道他们要用这风华正好的少女做祭品，我心被揪紧了，看着少女无力地反抗着被一步步推上祭坛，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再也忍不住，我大喝出声：“住手。”
齐刷刷的眼光把我打量了个变，村长脸上有怒气划过，苍老的声音带着戾气：“何人如此大胆，敢扰乱祭司。”
“村长，青青姑娘什么都不懂，她不是故意的，请村长网开一面。”老汉拉我跪下求饶道。
“天神发怒，如果仅仅是因为没给祭品就发怒，那天下怎还会有这么多不平事，而且，现在大家都在疾病的恐慌中，不想着怎么治病，还想着求神拜佛，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那我们干脆事事都拜佛得了，何必还辛辛苦苦事必躬亲呢，再说即使真有用，神仙一天要听这么多人的祷告，他忙得过来吗？还是你认为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村民等得了，再说了，这样就决定这个姑娘的生死，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我挣脱老汉的钳制站起来，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一派胡言。”村长气的胡子都在抖动，“你竟然敢公然辱没神灵。”
“我到不知神仙能帮你什么忙，不过我知道我可以帮你们治病。”我鼓足勇气大无畏地嚷嚷。
“就凭你？”村长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不停扫动，而村民早已骚动，一个个看着我指指点点，希冀不信各种各样的目光俱全。
“如果加上我呢？”温润如天籁的声音从天而降，一袭白衣飞舞，绚烂了人的眼，众人都痴痴望着那袭白衣落地，修长挺拔的身影如玉树兰姿，衣袂飘飘，出尘高雅如莲般不然尘埃，银色精巧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淡色如桃花般的唇，孤冷高傲，遗世独立。
“银面具，他是鬼谷神医，我们有救了，天神显灵了。”有村民激动地指着他喜极而泣。
“天神显灵了。”此起彼伏地声音迸发出激烈的情感，如落水的人抓住枯木般，欢愉瞬间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