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国!
白棠,这个在储国史册上留有浓墨重彩的女人,临死前对慕子夜说:“钓鱼你懂不懂?先觅好饵,布线撒网,待鱼上钩,再拉线收网,将其困于网中,令其无处遁逃。这追男人呢,就跟钓鱼一样得一步一步讲究个策划谋略,方能胜得成功。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给我记住,你只是那个饵,而我才是那个钓鱼的人。”
慕子夜摸着自己跟白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隔了三千年,为了回到现代她不得不接受国师雅伯的什么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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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
春寒料峭,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地下着一场桃花雪。从昨晚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宿,到今早还在飘着细小的雪花。
然而此刻的琳琅城内却极热闹,锣鼓喧天,远处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正缓步过来,道路两旁站满了拦阻的官兵和看热闹的百姓,而郡守府前,铺了十里红毯,百官列位两侧风雪相迎。
慕子夜一身白衣,挤在人群中,缩着脖子,外面风寒似刀,她捂着脸跺着脚探着头焦急的朝远处张望,等着那条白棠指名道姓要她钓的鱼乖乖来上钩。
按照国师雅伯的说法,这位新来的郡守大人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好酒好赌好滥杀、好金银财宝好沾花惹草,美其名曰‘五好青年’。又因其浑身冰冷,又被称为冒着寒气的“药罐子”!
远处车队很快到了郡守府门口,羲束下了马车眯眼看了看城中风雪,他身着玄黑色的长袍,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的光。他与边上的百官寒喧,说话间风度极佳,一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里一片光彩湛然。
被雅伯一道派过来的风子川摇了摇痴了傻了一般的慕子夜,笑道,“喂,就你这副德性,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就不能稍稍掩饰掩饰心中的燥热?”
子夜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哪有燥热了?人家只是偶尔花痴一下,再说看帅哥不犯法吧?而且,我已经很好啦,都没有流口水。”
风子川翘着一手兰花指,却对远处的羲束嗤之以鼻,“妖怪当道,别被猪油蒙蔽了眼睛,说不定眼一眨,老母鸡就变鸭——被打回原形了。”
“疯子,你那是羡慕妒忌恨吧……”子夜看了看这只被白女皇视为储国吉祥物的人物,有些想不通,说话轻声细语,对任何有危险性的事件都采取消极逃避政策的疯子先生,实在与整个储国争强好斗的风格是格格不入,不要说杀人,这人从小到大就是连蚂蚁也没踩死一只,兔子毛更没掐过一根,其纯洁善良程度,以白女皇不断进犯他国企图一统江山的野心来看,作为吉祥物实在太软弱了些,再不济,也该奉只“狼”为图腾吧?
风子川白了子夜一眼,他叫风子川不是叫疯子,自动忽略最后一个字为哪般啊?风子川早前反抗了几次见抗议无效便也默默忍着了,他这个新搭档看起来十七八岁,却偏偏比七八十岁的人还能说会道,见多识广。
但这会儿子夜虽与风子川说着话,目光却仍是不老实的飘出去,就瞥见那人一个亭然而立的背影,当真……销魂。
正当她满嘴的口水都快要流到了护城河里的时候,那边那个纨绔子弟也正好回头,人群中就她高挑绝色鹤立鸡群,两人视线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刚好就撞上了,慕子夜就属于这倒霉催的,别人目光对撞还能撞出个两情相悦,偏她这么一撞就撞出个深仇大恨来。
她与这纨绔儿该是素昧平生,无仇无怨吧?这厮为啥见到她就一副要咬死她的愤怒小模样,自己扑过来不说,身后还跟了一整串侍卫整得跟串糖葫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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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慌不择路,最终决定分开行动分散兵力,并约好在醉风客栈再行会面。
真是倒霉的人做什么事都倒霉,话说条条大道通罗马,老天就算不想她慕子夜跑去罗马也不要如此无情无义,赏她一条死巷子呀?偏偏墙头还很高,飞了几次也飞不过,摔得子夜几乎两腿发软,两眼摸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慕子夜正打算撞墙的时候,就瞥见巷子里堆了一堆的柳条筐,不远处有栓着几头驴,几只鸡,正撒着欢的吃着食槽中属于它们的美味午餐。
以最快的速度钻入柳条筐下,这边正盘腿坐下那边的追兵便纷涌而至,这羲束也在其中,透过细小的缝隙子夜就看到他衣袂翩翩,像朵花儿一样在风中摇曳。
那些侍卫真是有力无处使啊,手中的刀毫不吝啬向着柳条筐一只只的挑飞了看。
子夜心想糟了,这回小命没得玩了,命苦的孩子真是吃糖都是苦的哇。但子夜心里一静,听四周都没有动静,便从那小缝隙里望过去那些紫衣卫居然没条件撤退了。
不对,子夜又看了看,外面还残留了一个纨绔儿,在那儿贼溜溜的瞅着她的方向,清如冰泉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笑意,腰间系着细腻清隽的双鱼玉佩,一晃一晃的向着她所在的位置晃过来。
“咱们有些帐,也该算一算了。”这人笑着顽劣,发上沾了雪色,手中抱着一个小手炉,说话间还有些喘,看来的确是个药罐儿。
“算什么帐?我与你都不认识,更谈不上新仇旧怨,你……确定你的记忆力没有出现紊乱?找错了算帐的对象?”要算帐的事肯定不是好事,子夜头顶箩筐极力予以否认。
羲束将那手炉一扔,左伸伸长腿右伸伸胳膊,过来就是一脚踩在箩筐上,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一双眼睛却满是戏谑的透过萝筐缝隙看向慕子夜,样子十分之洒脱,“找错人?你就是变成灰爷也认得你……”
慕子夜没来由的眼皮一跳,特别是那声字正腔圆的“变成灰爷也认得你”,着实说得慕子夜一哆嗦。
“羲大人……大人……”远处风中卷来一阵苍老的声音,是个黄土都快埋到了眉毛的老头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