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吴浩失魂落魄,一忽儿觉得自己还不够漂亮,不够富有,没有资格占有雪儿这样一个女人;一忽儿,他为自己能够占有雪儿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接着他又担心雪儿是在逢场作戏,对他只不过是短暂的热情,他预感到这种关系很快就会结束,并不会有好收场。接着他又产生了无限的希望和无比的信心;他做了对未来的不可思议的美梦:趁目前大好的时机,在艺术上争夺更多的金钱和名誉来和雪儿缩短距离,便可和她一起白头到老。她的爱情将比最纯洁无瑕的爱情更使他幸福。
“结婚”,是吴浩最盼望也是他最害怕的字眼儿。盼望的是他终于可以和实在太迷人、太美,他又时常想和她产生肉欲的女人结为夫妻;害怕的是他不想去香港或别的异国他乡,还怕他终会败在那些潇洒英俊事业有成腰缠万贯的劲敌之下,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她经常在外飞来飞去,若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没法保护她的安全,再劝她引退已经成为奢望,想想这也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他身为一个大男人,却不思进取整天在这里埋头搞什么创作,没有足够的金钱和能力去保护她,只有在这间屋子里空担心的份儿;但如果继续这样坚持下去,是否就能走出一条金光大道来呢?!
此时,吴浩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还在杂志社工作时,认识的那名酷爱文学写作的青年作者张志军,因他老婆嫌他搞写作挣不来钱,整天对他狂轰乱炸,把文章侮辱得分文不值,指着张志军的那些稿纸破口大骂,说是给她当卫生纸还嫌硬呢!张志军要是不理他,她就骂人家是一具被淫词艳曲淘空了的淫壳,张志军要是稍作反驳,这下可好,她就跳着脚跟人家拼命,一米五二的个头,居然常常能把一米七八的张志军抓搔得满脸挂彩,还总是能凭着丰富的想象力巧妙地擒出一个年轻、风骚的女作家、女编辑之类的女人,然后便大放厥词地攻击文人无行……总之每到那时,多么恶毒下流的话都能从她那张血盆大口中跳跃着迸射出来!他时常见到他被抓搔的那副惨相……
如果,他吴浩还执迷不悟地在这里恋着雪儿,继续沿着写作这条路子走下去,其结果,无疑也将会和张志军一样。因为,文人是挣不到大钱的,所谓“穷酸秀才”即是例证。更何况,他的作品档次并不高,即使是顶尖又能怎样,自1988年来,几乎所有的严肃出版物都备受冷落,各个层面的人们突然之间对概念与逻辑非常厌倦。人们抛弃了理性,理性在光怪陆离的现实面前显得既苍白又虚浮。人们寻求着刺激,寻求着超强度的噪音。色情,暴力,强奸,乱伦,全裸体,性交术,床上动作……
一个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告诉他:“近几年,出版社的日子,要不就过得极顺溜,要不就很不景气。仔细深究,原来顺溜的时候是因为胆子大,胆子大就有经济效益,而且效益好得出奇。至于社会效益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近几年,也确实有一批以官方出版社的名义出版的书籍令人读后作呕,什么性倒错性虐待性变态满目皆是。一打听,原来出版社根本无一人看过书稿,出版社只管卖书号,然后便用卖书号的钱改善知识分子待遇。至于社会责任与道义,谁说得清?
有知识界人士指点吴浩说,而今有许多著名作家都“改邪归正”再也不追求什么“轰动效应”了,同样是爬格子,写那些情场韵事杀场暴力官场秘闻,不但写起来轻松自如富于刺激性,而且稿酬千字一百,比正规出版社的稿酬高出三四倍还多,不以这样的方式去奋斗,你就很难“先富起来”。
近两年,又突然时兴起了广告报道,广告文学这档子事。一个记者或作家,为了金钱,不惜抛掉行业的尊严,去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地乞求人家:“我写写您吧,一定保您满意……”这样一来,我们还会有什么正义和公理、良心与人格?在这样的冒着铜腥味的笔尖,现实能不扭曲吗?历史能不扭曲吗?!
唉,金钱,金钱……金钱!没有它什么也玩不转,有了它,这世界却变得如此龌龊如此冷漠。
吴浩自己更是与现实格格不入,他不愿为金钱所左右,只想放手去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去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但这样下去,他就没有什么前景可言?因为他毕竟还要生活还要吃饭。是的,他可以凭借雪儿的成功在文艺上大展拳脚,满足自己的虚荣,但他能这么一辈子都靠着她吗?!他知道,有一位写了十多年抒情诗的女诗人,后来罢笔了。为什么?钱太少,一行诗才七毛钱。勉强活着都很难。他吴浩,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中国,正在步入重商主义时代。向以清高自居的知识分子在时代大潮的冲击面前,已猛然发觉,曾经视为神圣的一切都正在消退着光彩,知识贬值,学位贬值,就连思想和人格也都在贬值。衡量现实与人的价值的唯一标准一齐聚集到了这一点上——货币与金钱。于是,有许多正在攻读研究生学位的青年学子,宁可放弃学位,也要下海淘金。
整个知识界在“觉醒”,这“觉醒”有点被迫和扭曲。吴浩想起不久前在外闲逛时,看到有位国内外著名的经济学家,为了“包销”自己的经济学著作,只得和他的弟子们蹲在大学的校门口,向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兜售“思想”;还有一位大学的讲师,为了使自己潜心著写的美学论稿得以出版,竟然在胸前挂一块大牌子,在繁华地带向来来往往的人们乞求“募捐”,以牺牲“尊严”来拯救自我的“思想”。
曾经有那么一个时期,知识分子总在求索,总在憧憬,总在寻根或反传统,批判旧秩序或为历史辩护,维新或守旧。但几乎就在一刹那间,曾经有过的喧嚣与浮华、凝重与沉重都烟消云散了,代之兴起的不仅是“金钱崇拜”,而是整个知识界“没意思透了”的呼声。从文学界开始,“玩文学”“玩思想”“玩政治”的一个“玩”字,几乎扩散到了知识界的角角落落,只有极少数“乐为上用”的“稳健派”知识精英们却摇身一变,由批评传统文化的斗士转型为传统文化的“茧中人”。《易经》、禅宗、老庄、佛学、阴阳八卦……这些古老理论和概念正在成为知识界的时髦。
理论家们竞相为特异功能寻找科学依据,作家记者们也为气功与相面大肆吹嘘。《易经》,这个几千年前的中国古董,据说许多研究生的思维热点都集中到它上面了,就连一些自然科学专业的研究生也迷上了,甚至有人企求用现代自然科学的方法破解它。计算机算卦也成了智能圈的生财之道。
吴浩还听人说,大学的党委宣传部长,向自己的学生请教“生意经”;美学教授提前退休,办起了高额收费的气功讲习班;中国作家们的最高学府北京大学作家班,也没有了曾经有过的神圣思辩,学员们围在一起,切磋的尽是些商品信息之类的生财之道;清贫的小学教师,一边给“祖国的花朵”灌输精神食粮,一边也在课堂上向小学生们推销自己家制作的汽水点心等等……
纵观当今的知识界,那些大名家大学士尚且如此,他吴浩,名不见经传芸芸众生中一个很不起眼的文艺爱好者,又能奔出个什么明堂来呢,即使成名成家又能如何?他不能再这么执迷不悟了,不能再让所谓的“文艺”来蒙蔽自己的眼睛,更不能拿那些微不足道的“成绩”来欺骗自己了,他知道他的那些“辉煌”,一旦离开了雪儿金钱的包装,就什么也不是了。他在这儿吃的住的消费的,全靠她一个人撑着,自己就像一条可怜的寄生虫一样,难怪外面的人都以那种瞧不起的眼光看他。一个男子汉的尊严促使他实在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无用的废物了。总之,吴浩思想纷繁,心乱如麻,实在无法向你描绘他当时脑子里的全部想法。他要离开她。爱一个人,却没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这种不安在心里是一种怎样的痛,吴浩深有体会。
他绝不能再去空谈什么理想、空谈什么爱情了,他应当去崇尚奋斗以获得财富。这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做人的尊严,为了让爱情真正甜蜜。
现实,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打得粉碎,当吴浩不再那么富于幻想的时候,他也失去了许多五彩缤纷的梦,但他却得到了宝贵的成熟。
吴浩正要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广州,离开雪儿去寻找他存在的价值时,雪儿从国外打电话回来了,看到雪儿那么迷人的微笑,听到雪儿那么亲切的问候,她还将她的快乐感受也传递给他,吴浩又犹豫了。
雪儿身上有一股叫人不可抗拒的力量,热情、激烈、容易在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方向。但吴浩也清楚,在这紧张的充满竞争的现代社会,“经济基础决定政治地位”,指望别人或自己对她的那点小恩情是靠不住的,也维持不了多久,要在现实生活中摆正属于自己的一个位置,只有通过各种难得的机会寻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出路,才能最后赢得生活。他爱她,但他却没有能力让她幸福、让她活得轻松、快乐,而且,他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国度,这儿有他的家乡、亲人和朋友;他更不想踮起脚尖吻她的额头,那样太累。
人,是多么复杂啊!一切一切事情,绝不是像有的人所说的“就那么回事”,不,绝不是就那么回事。正因为不是就那么回事,所以人应该用正直的感情严肃认真地去对待一切。
吴浩在脑海中追溯他的全部经历,他不禁问自己:我活着为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目的一定是有的,因为他感觉到他的灵魂里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可是他猜不透,他迷恋于雪儿的美色和空虚无聊的情欲,丧失了高尚志向的火焰,丧失了人生最美的花朵。他的爱情没有给谁带来过幸福,因为他从来没有为他所爱的人牺牲过什么。他爱人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欢乐。他贪婪的吞噬她的感情、温柔、欢乐和痛苦,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欲望。
吴浩也常常这样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愿踏上命运为我开拓的,有光环罩着等着我的那条道路呢……不,我是不可能置于这种命运的!他也是必须要靠着自己的双肩(尽管并不怎么强壮)去挑起现实生活所赋与的重负,才有可能正常生活下去的人,因为,毕竟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既没有靠喝空气去活完一世的神奇本领,也绝不可能因为别人说他“有福气”,就可以真的命好得“万事不用愁”了。
吴浩已经习惯于平静的欢乐和心灵的安宁,他只想凭着自己的能力在生活中闯出一条路来,踏踏实实地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让命运全权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否则他会成天徘徊,感到不安。
人,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试问谁又可以疼爱呵护谁一辈子。吴浩已经不再有那种无益的胡思乱想,也不再有那种对未来命运不可捉摸的迷茫。
元宵节的夜晚,天气非常好,是一个很美丽的月夜。天空中有几颗发亮的星,寥寥几片白云,一轮满月像玉盘一样嵌在蓝色的天幕里。它慢慢地在蓝空移动,把它的清辉撒在人间。
打工队伍。淘金狂潮。政治骗子。文化掮客。新闻“走私犯”……“出国热”的后面,更多的人不是求学与深造,而是如何在西方社会的“天堂”捞到花花绿绿的洋钞票……吴浩站在露台上,望着天空那轮圆月,心里想着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人人都在使出浑身招数想方设法捞取金钱,富强自己,若他再不醒悟,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最终会被生活所淘汰。他觉得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只一心想加入到那浩浩荡荡的打工队伍中去,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男子汉的体魄踏踏实实去创造财富。吴浩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心。
算算时间,雪儿该回来了,他要在雪儿回来之前离开,否则他怕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在这以前,他已经下过一千遍决心,可一面对高雅美丽的雪儿,他的决心马上就崩溃了。
吴浩打开雪儿的柜子收拾自己的东西时,意外地发现了许多写满自己名字和“我爱你”三个字的纸。吴浩一张一张地数起纸来,当数到第二十八张时,他的泪流了下来……
正月廿清晨,吴浩眯着眼睛,望着窗外太阳初升在城市上空的那幅耀眼金红的美丽景色。他觉得美极了,心里涌满了近一年来没有过的舒畅。他想,他以后的生活应该和这美丽的景色一样充满阳光。
看着窗外忙碌的人们,吴浩觉得他应该去开始他新的生活了。
吴浩忍痛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含着泪给雪儿写了一张纸条:“雪儿,我们曾相知、相爱过,但爱情和恩情还是有一段距离。我想,你会了解我的意思。我走了。以后,你不要找我,天下之大,我会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住下来。”
写完了,吴浩把纸条装入一个牛皮信封里,放在雪儿的梳妆台上,又用雪儿给他的银行卡、现金、手机和保险柜钥匙压在上面,然后扫了一眼衣橱里雪儿为他买的那些名贵服饰、领带,还有鞋柜里的皮鞋及梳妆台上的首饰等一切贵重物品。他什么也没拿,只带了600块路费,穿上他来时的那身仿毛军干服,提起自己的行李包,最后仔细打量了一遍他住了将近一年的雪儿的卧室。
“对不起,雪儿,你忘了我吧!”
吴浩忍着内心的酸楚,对着墙壁上的雪儿的相片说道。相片上的雪儿栩栩如生地微笑着。
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走,也许一生都不会回来了;他还意识到他这一走,会给雪儿造成多大的伤害和痛苦。但他相信,时间会治愈她的创伤,时间会冲淡这所有一切。
吴浩恋恋不舍地走出卧室,锁上门,陈妈见了问,先生要到哪里去?
吴浩丢下一句“出去转几天”,就一口气奔下了楼。
门卫见吴浩掂着他来时的行包,吓了一跳,忙问:“先生要去哪里?”
吴浩应了声“出去转转”就径直走出去了。
门卫发着怵,担心不吉利的事情会临到他头上来;他想阻拦,又怕得罪未来的男主人;不阻拦,又怕会出什么乱子,这个时候偏偏主人又不在;他直瞪瞪地瞧着吴浩走出去,仿佛他犯了什么过错。
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奥妙?哎!这些人真要命!门卫这么想着。
吴浩出了搂院大门,就上了辆出租车。很快,他到了广州的火车站。
火车站人山人海,大多是从各地来这儿打工的农民工。在这些劳工中,吴浩意外地遇见了自己的同乡和熟人。
“嘿!吴浩,你也出来打工呀?”
一个同乡上前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
“是啊。你们去哪儿打工?”
吴浩正愁没地方可去。
“常平、大郎。”同乡极热情说,“一起去吧。现在正是年初,很多单位都缺人哩,我们好多老乡都在那一片儿,大家能照应着。”
“好的,我跟你们去。”
吴浩同几个老乡坐上长途汽车。长途汽车驶出车站,把他们往有钱的地方拉。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常平镇,可下车一看,镇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吴浩这才知道,每天从全国各地来这儿做生意的,找工作的,卖淫的,走黑道的,大学生,文盲,失学儿童,男男女女,城市的与农村的,五音烩杂。那些没找到工作的,在夜里蹲屋檐,睡大街,被“治安队”追得四处逃散的,随处可见;甚至还有躲到树上,藏在坟堆的人。他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吴浩在一个同乡的建筑工地上落了脚后,就忙着出去找工作。他本想通过打工来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可老天偏偏又与他作对,接连几天都找不到工作。一个老乡告诉他,这儿毕竟只是个镇,你的写写画画根本排不上用场,不如趁早去惠州找老乡,那是个市级城市,什么广告公司艺术公司很多,工作应该很好找的。他又急忙赶往惠州那边去看看,可到了那里,他发现寻工作的人也多如牛毛。
……好不容易看到《大惠州》杂志社招聘编辑的启示,吴浩喜出望外,可打电话一问:人员已招齐了。一个在“香港长城电子集团有限公司”工作的吴浩的亲戚,想把他介绍到员工内部的《长城》报社工作,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因为不缺人手没有成功。
在惠州城里跑了几天,累的!吴浩觉得,而今这些城里人,一个个都他妈往死里黑,说是帮找工作,要中介费200块,其实就是一皮包公司。搭个小摩的,四公里要20块,你说,简直都拿人民币当手纸了。
吴浩回到一老乡的建筑工地,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喝了口凉水,整个人,往工棚里一扔,睡。吴浩心里好苦,眼看到惠州快一星期了,不仅没找到工作,而且他身上的钱袋已空,那些“大团结”、“工农兵”都流到了打着招工、招聘幌子的“吸血虫”手里了,短短的几天,吴浩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穷光蛋,竟连填饱肚子也成了问题。鬼使神差,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回到了常平镇。
……又游串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找到工作。吴浩不甘心,看到贴在街头的招聘广告,他又照着上面的地址,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仍是徒劳无望。找不到工作,找份苦差事也比这样干等着强。
吴浩空着肚子游串到下午,开始块儿八角还能买点小东小西填填肚皮,后来钱花完了,他饿得头昏眼花,虚汗频出,无力地望着街上过往的行人,多想有人施舍一个面包或一块饼干……忽然,对面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就扔在了地上,滚到了吴浩的脚前,他多想俯身把它拾起来,连皮带籽吞下充饥,然而他看看路人,始终没有勇气去捡……
吴浩身体有些飘忽,心头是欲呕不呕,连手足都在颤动着。
他的焦躁达到了极点,在那强烈的饥饿和无助的威逼下,吴浩发现自己只有先去拾些破烂来卖钱了,毕竟先生存下来才是大事。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乡友给他带来了福音:离此不远的大朗镇得利电子厂正在招工。吴浩一听来了劲头,立刻背上行包步行十余里,到了大朗镇,在经过该镇一毛纺厂打工的一个老乡托人的介绍下,这才顺利地进入了一家由港商开办的电子厂做了一名普通员工。
这是一家有好几百员工的中型企业,厂里没有星期天也没有节假日,每天工作12小时。打工虽苦又累,但吴浩心里面觉得挺踏实,这样才能使他感到自己的真实存在。他干劲儿十足,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去创造价值,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回头想想在广州的那段日子,它仿佛已经像轻烟一样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