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故宫里的时候游人比较多,季翔鹜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也没看明白什么景观。季翔鹜印象深的就是那几支铁炮,一直在想《鹿鼎记》里说的神武大炮会不会就是这些大铁家伙?
等到了北陵又在想,能不能拣到什么宝物。
季翔鹜却没想一想,这都几百年的时间了,不说以前怎么样,看现在每天的游人来来往往,就算真有什么宝物也轮不到你现在来拣。
不过这里的面积相比沈阳故宫要大许多,加之天气不算太好的原因,相对的游人就显得少了,倒是可以仔细地看看景观了。
同时天气不好,也并不太适合拍照留念,于是自然而然地就不必为电池电量不足的事闹心了。
季翔鹜走累了,随便地坐在一棵树根上休息一下,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旁边的湖水、树林。
正在神志迷朦的时候,忽听得头上传来一声鸟鸣。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这一声鸟儿的鸣叫声,但季翔鹜是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多年的耳濡目染使他对鸟的叫声非常敏感,非常熟识声音中所包含的几种信息。
季翔鹜听得出来这是鸟儿求救的叫声。
接着又是一声鹰啼。
季翔鹜抬头搜寻。
看见头上空中一只鸽子正拼命地逃窜,一只鸟鹰正紧追不舍。二只鸟飞掠过季翔鹜头顶的时候,二者之间相距不过几米的距离而已。
在这个距离上,这只鸽子几乎没有生还的机率。
事实也正如季翔鹜推测的那样,此时这鸽子已经被鹰追得又惊又恐,筋疲力尽,急慌慌地想飞进树林里躲避追杀。
飞进了树林的鸽子却忙中出错,躲闪不及后一头撞在一棵树杆上。
“啪”的一声,撞晕后的鸽子摔在离季翔鹜二十几米远的树下草丛里。
鸟鹰的翅膀一翻,垂直落在鸽子身上,一双利爪死死抓住鸽子身体。
这种鹰捕鸟的场景,季翔鹜不止一次看过,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他只是安静地欣赏。
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季翔鹜也没有想管这种飞禽走兽之间的闲事。
可能有些人觉得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小鸟被另一只凶鸟吃掉而不出手相救,实在是无善心之举。
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是把它们拟人化了,把人类的行为法则套用在了野生动物身上。
鸟鹰与其他食肉动物一样,它们就是靠吃别的小鸟的肉生存的,如果随意地出手救鸽子,那就等于变相地杀死鸟鹰。
但是季翔鹜突然发现今天这只鹰与众不同,不是说它的长相与众不同,而是因为它并没有啄食鸽子或吊着鸽子飞走,却用力地要把一件小东西从鸽子的爪子里抽出来。
从一个晕死过去的鸽子的爪子里取下一件小东西并不难,鹰得到了那个小东西,嘴里叼着它就想飞走。
现在居然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发生,季翔鹜可不想再袖手旁观了,他也想知道,这二只鸟抢的是什么鸟宝贝。
季翔鹜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他的弹弓。
季翔鹜这把弹弓可不是一般小孩子玩的那种细架软筋的,而是一把专业制造的弹弓,架壮筋粗,皮筋拉满了能把弹丸射出百、八十米。
当然弹丸飞到七、八十米距离的时候就已经飘晃了,力道也大大下降,所以真正有杀伤力的距离是在三、四十米内,在这个距离之内才是力道最强、最有威力的范围。
季翔鹜已经是个神射手了,完全能够在有效的范围内指哪打哪。
任何一项技术都不可能像有些人所想的,或者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遇到什么机缘巧合的人或事之后,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马上就成高手了。
季翔鹜在这把弹弓上用了不少的练习时间,现在的技术全是用时间和汗水换来的。
写《昆虫记》的法布尔说过:学习这件事不在乎没有人教你,最重要的是在于你自己有没有觉悟和恒心。
觉悟就是对学习知识要有明确的目标,你的内心要尽可能多地想着它,这是内在的动力;恒心就是对学习知识要有长期的行为,你的时间要尽可能多地交给它,这是外在的行动。
季翔鹜在弹弓技术的学习方面,确实有着极大的觉悟和坚韧的恒心。
说时迟,那时快。
从季翔鹜看到鹰从鸽爪里向外抽东西,到弹弓出了衣兜,一颗钢珠跟着就扣进皮兜,再紧接着便拉开发射,整个过程只不过三、四秒的时间而已。
啪!
此时鹰刚刚飞离地面,弹丸飞射而出,正中鸟鹰的头部。
季翔鹜对鹰似乎并没有手下留情,完全是一击致命的打法,其实并不是季翔鹜心狠手辣。
猎人打猎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击致命,抛开打猎这种行为本身的法律和道德层面的评判,单从打猎这项技术来讲,就是需要一击致命。
一个猎人如果左一枪,右一枪,一连多少枪也打不死一只猎物,不仅会被同行耻笑,他自己都会感到羞耻。
用弹弓打鸟类,除非打中它的头部等极要害的部位,不然根本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这时鸟鹰已经飞离地面二、三米了,猝不及防被半路杀出的一个程咬金暗算了。
弹丸击中目标要害。
鸟鹰中弹后,脖子不受控制地一甩,正在加速运动的身体便偏离原定的轨迹,重重地撞到一棵树干上。
但是季翔鹜的这颗弹丸并没有给它造成伤害,按照季翔鹜以往的经历,鸟类被这一颗弹丸击中之后,即便不会脑浆迸射,也要血溅当场。
可是这只鸟鹰并没有流血,真正对它产生伤害的是它与树干的撞击。
鸟鹰重重地撞在树干上,然后身体再掉到地上,再然后它就整个地晕死在当地,而它嘴里叼着的那个小东西则被抛出几米远。
季翔鹜顾不上考虑鸟鹰的情况,急忙跑过去翻开草丛,等看到东西后却不免有些失望。
那不过是一个一寸多长的玉石烟嘴。
烟嘴主要分二种,一种是吸卷烟用的,要么造型奇特(比如海柳类的),要么功能较多(比如滤焦油类的);另一种是吸烟丝用的,造型简单,功能单一,且需要套在中空的连杆一端,连杆另一端再套上铜烟锅。
季翔鹜拣到的这支烟嘴是后一种。
季翔鹜拿着那个玉石烟嘴发怔,这个只有人类才能用的小东西怎么会成为二只鸟儿争抢的目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季翔鹜呆想了片刻,似乎在书上看到过有些鸟类喜欢收集亮晶晶的物品,发现了就叨回到窝里存放,看来这二只鸟也有这方面的嗜好。
季翔鹜先是暗暗嘲笑自己的失算,二只鸟儿争抢的东西又怎么会是什么高级东西呢?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争抢的东西,也不可能被成年人放在眼里一样吧。
季翔鹜想着不禁又嘲讽了一下这二只鸟,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眼前这二只鸟分明是为了一件它们根本不可能用到的东西而拼命,太可笑了。
至于那二只鸟就留在原地吧,在大城市里拎着野生动物招摇过市,被会警察叔叔罚的。
季翔鹜摇摇头拿着玉石烟嘴离开,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把一向自诩胆大包天的季翔鹜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季翔鹜转身已经走出去十几步的时候,一阵像是气球漏气一样“嘶嘶”的声音传来。
季翔鹜寻声回头看去,看见先是躺在地上的鸽子,然后是躺在地上的鹰,它们居然都发生了异变。
它们一先一后地从身体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接着冒出了浅浅的蓝色的烟雾,再接着它们的身体开始胀大起来了。
它们的翅膀、脚、头颈尽力地伸张着,胀大着。
身体在胀大,同时形状也在发生变化,等到不再胀大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像鸽子或鹰的模样了,他们变成了“人”的模样!
这一吓,可把季翔鹜吓苦了。
白日见鬼了?!
季翔鹜就觉得全身像过了电一样又酥又麻,头发直竖,二条腿发软,尿液差一点就忍不住自己流出来了。
会不会是正在做梦?
季翔鹜咬一下嘴唇,痛疼感很清晰,并不是正在做梦,而是现实。
遇到这种场景,估计没有几个人能不被吓尿(sui)。
好在季翔鹜在山林里放牧、放山时见过黑熊、野猪这种大野兽,也经历过诸如雷公劈树这样的险情。
说起来也算是经历过多次的极度惊吓,所以季翔鹜才能保持行动能力而没有被吓瘫倒。
趁那二个“人”正在变化之中,还没有完全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季翔鹜转过身飞也似的逃掉了。
季翔鹜一口气跑出北陵的大门。
胡乱地挤到了一辆公交车上,这里人多可以壮胆,还可以更快地离开是非之地。
季翔鹜坐在公交车上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等到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已经到傍晚了。
季翔鹜不知不觉在车上已经坐了很久,已经到了下班的晚高峰时期。
季翔鹜现在真的非常害怕,他更想在人多的地方呆着。但是也不能再在公交车上坐着了,再坐下去他就该成为公交公司的人了。
季翔鹜原本是打算明天去看看东陵和几个购物中心的,但出了这种诡异可怕的事,他已经没心思再看下去了。
匆匆地回到了工地的宿舍,其他的工友还在工地干活。
季翔鹜自己躲在床铺上想了想,最后决定马上回家。
可是他并没发现,从北陵到现在一直有人在跟踪着他。
贾云龙请了一会假跑过来,想帮朋友收拾一下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收拾。
“玩的怎么样?”贾云龙一边问,一边帮着季翔鹜把小背包装好。
季翔鹜稳了稳心神,低声对贾云龙说:“我遇见鬼了。”
“什么?你遇见鬼了?什么鬼?酒鬼还是赌鬼?”贾云龙一本正以经地问,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小子正憋着笑呢。
贾云龙以为季翔鹜在跟他逗乐子,去了一趟陵园,跑回来就说遇到鬼了,确实比较有笑料。
“真的,我真遇见鬼了。”季翔鹜脸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在哪?”感受到季翔鹜的情绪,贾云龙也认真起来。
季翔鹜庄重而严肃的表情表明此事绝非扯谎,贾云龙也不由自主地像季翔鹜一样神情紧张起来。
“就是在北陵里面。”
“哦,那正常,那里埋着死人呢。你是不是玩的太晚了,天黑了被人家赶出来了?”贾云龙听完这句话,又以为季翔鹜在与他逗玩笑。
季翔鹜急道:“我跟你说真事呢,是大白天看到的。”
季翔鹜把白天所见的情形简略的对贾云龙说了,神色间完全是正正经经,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
贾云龙这时才信了,说道:“不会吧?虽然总有人说有鬼有神的,可是谁都从来没真的看见过,尤其还是青天白日,这种倒霉事怎么能让你遇见呢?”
“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季翔鹜紧张地问。
“我觉得,正好你想要回家,那你就赶快回家吧。这里离咱家上千里远,估计这鬼也追不到咱家那地方。”
这话很有些敷衍小孩子的意味,你也不了解鬼怪,你怎么知道距离是不是阻碍鬼怪复仇的障碍。
“……”季翔鹜不语,但好友的建议也正合他的心意。
反正他也正准备要回家,只不过因为遇到这种事有些想去的地方不能去了。
比如这个鸡那个劳之类的洋快餐店,季翔鹜以前只是听说但并没有身临其境进去消费,原本打算利用回家前的二天时间去消费一次呢。
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鬼怪吓没了这个心思,却也算是留下一点小遗憾。
贾云龙见季翔鹜魂不守舍的样子,说道:“哎,别人不知道你的胆子,我可是知道啊。从小咱们这一群兄弟们当中就数你胆大,要不然进山放牧这个肥差也不能落你头上。村里的年轻人除了我和你,谁敢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山精树怪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几只鸟鬼还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你不是还把其中一个打回原形了吗,那它应该怕你。”
虽然贾云龙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说“自在话”的嫌疑,但是连哄带劝的一通说,却也终于将季翔鹜的胆气重新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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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晕掉的鸽子和鸟鹰几乎同时变成人形,鸽子正是谢兆红副社长,鸟鹰则是一个陌生男子。
二个人怒视着对方,但是附近有游人在游玩,二个人都没有攻击对方。
谢兆红副社长低声道:“李会长,你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哼,那东西刚才被别人抢走了,现在并不在我这里。如果你非要报仇,我并不介意与你过招。”
谢兆红副社长问:“被别人抢走了?”
“我堂堂一个会长,有必要骗你吗?你现在是想报仇,还是想继续寻找丢失的东西呢?”李艳生会长冷声道。
谢兆红副社长冷哼一声,拔脚走人。
李艳生会长也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妈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我得查一查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刚才,李艳生会长还处在变身状态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凡人坐在附近,但是当时他和她都处于变身状态,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所以并没有把那个凡人放在心上。
在那个凡人突然摸出弹弓射击的一瞬间,李艳生会长也发现了,不过当时他刚从“鸽子”爪中抢出东西,已经要离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没想到那个凡人的弹弓会如此精准,以至于大意失荆州,吃了一个凡人的亏。
好在当时李艳生会长有护体真气,变形后的隐者护体真气的浓度远不及变形前本体状态的浓度,但就是这样一点真气也使季翔鹜的弓弹没法对李艳生会长造成伤害。
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鸟鹰,此时早已经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