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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狼群”兴衰记——大西洋战役(1)

【战役背景】

1939年9月,纳粹德国陆军势如破竹,席卷整个欧洲大陆,拉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几乎与此同时,羽翼未丰的德国海军也披挂上阵,在浩淼无垠的大西洋上兴风作浪,从而引起了一场大海战——大西洋战役。

在这场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海战中,德国潜艇部队异军突起,在卡尔·邓尼茨的领导下,从最初只有57艘U艇(潜水艇)的“狼崽”迅速发展成为拥有1162艘潜艇的“狼群”。他们四处袭击英、美等盟国的商船队,妄图切断盟军的海上交通线,阻止盟军在欧洲大陆登陆。它们时而潜入敌港偷袭军舰,时而在公海上袭击盟军商船,时而深入内陆大河偷鸡摸狗,时而配合水面舰队争夺海上要塞,给盟军造成极大的威胁,牵制住了盟军的大量兵力。

拥有世界上最强大海军的英国、美国和加拿大等国联合起来痛打“狼群”。他们建立护航制度,研制新技术反潜设备和武器,布下海空协同反潜网,将猖獗一时的德国潜艇驱逐出大西洋,从而挫败了德国海军妄图以潜艇战赢得大西洋海战的美梦。大西洋海战从1939年9月开始,到1945年5月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时结束,历时69个月。战场涉及北海、挪威海和北大西洋等海域。战役时间之长、规模之大、伤亡人员之多,都堪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最。

1933年,希特勒出任德国总理,德国海军重整旗鼓的前途也日益明朗。希特勒向海军总司令雷德尔海军元帅允诺,在未来的建军计划中,海军在公平的分配中将占优先地位。这赢得了雷德尔和全体海军人员的拥护。雷德尔随即制定了一个代号为“Z”的海军建设计划,该计划的重点是在8年至10年内建立起一支足以同英国进行海上主力决战的强大水面舰队。它包括10艘大型战列舰,3艘战列巡洋舰,8艘装甲巡洋舰,4艘航空母舰,44艘轻型巡洋舰,68艘驱逐舰,90艘鱼雷艇和249艘潜艇。但潜艇部队司令官邓尼茨却竭力反对这项计划,认为如此长久的计划是不现实的,德国必须集中资源尽快建造足够的潜艇,以便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对英国的海上生命线以致命的打击,而潜艇是达到这一目的最实际最有效的手段。邓尼茨争得的最好结果是优先建造战舰,同时建造潜艇。

邓尼茨出身于普鲁士名门望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是德国最能干、最勇敢并且具有各种学识的高级将领之一。战争开始时,他才47岁,颇有魄力,博得了下级军官的信任。邓尼茨精力充沛,但也残酷无情,因而颇受希特勒的青睐。然而,在邓尼茨接替雷德尔担任海军总司令之前,他甚至连直接晋见希特勒的资格都没有。随着战争进程的发展,邓尼茨越来越得到希特勒的器重。到战争后期,希特勒穷途末路,决定自杀之际,居然选定邓尼茨继任他的德国元首一职。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邓尼茨曾是一艘德国U艇的艇长。在地中海的一次海战中,他的潜艇遭到英国皇家海军护卫舰队的猛烈攻击后,急速向海底下沉,为了保全性命,他下令把所有压缩空气全都注入空气箱里,并让轮机保持全速后退。当他的U艇像开启的香槟酒瓶一样从深海里跃出水面时,他和他的艇员们便成了一艘驱逐舰的俘虏。

后来,邓尼茨被押送到英国在地中海的海军基地马耳他岛监禁。在俘虏营里,他潜心思考和研究有关U艇作战的问题。谁能料到,当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和平欢欣鼓舞时,这位德国海军的年轻军官却在思考着在未来战争中如何使德国海军重振雄风。邓尼茨认定潜艇这种在当时还不为人们所重视的海战武器具有极大的潜力,有可能成为德国海军的一支重要力量。他提出了一套有关潜艇作战的理论,对日后德国重整军备大有益处。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邓尼茨获释回到德国。在随后的17年里,邓尼茨官运亨通,担任了“艾姆登”号轻巡洋舰的舰长。1935年夏季,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元帅任命邓尼茨为德国海军新增的U艇部队的指挥官,从而圆了他的潜艇梦。从此,邓尼茨便白手起家,建立潜艇学校,大兴潜艇工厂。邓尼茨为德国海军潜艇部队的重建立下了汗马功劳,并因此被誉为“德国U艇之父”。

那时德国的U艇远不能与现在的潜艇相媲美,更不能与核潜艇相比了。按邓尼茨的话说,U艇实际上只是“能够潜入水中的船”。通常情况下,U艇都在水面航行,只有在躲避敌方飞机及舰艇的攻击,或是在白天对敌展开鱼雷攻击时,才潜入水中。

U艇的艇员编制为35~45人。艇内的空间非常狭小,每个艇员只有一个铺位的地方。虽然铺位挺舒服,但是非常窄,连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有。惟一可以贮放个人行李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贮藏箱,铺位四周的墙壁通常布满各种各样的管道或阀门,连挂一张全家照片的地方几乎都难找到。每次出海时,艇内所有能够利用的空间都装满了生鲜食品、食用罐头及各种干燥性的食品。可是,在海上漂泊3周以后,黑面包就会发霉长毛,艇员们把这种面包戏称做“白兔”。每次食用这种面包时,艇员们都得先把这层长满白毛的皮剥去,只吃面包心。

尽管如此,志愿到U艇服役的德国青年人仍然络绎不绝。U艇对人员素质的特殊要求、它所担负的独特任务、艇员间所具有的特别凝聚力,甚至于它所具有的冒险性,吸引了众多的优秀青年。直到战争末期,德国潜艇的成员都还保持着旺盛的士气。

当时希特勒的首要目标是征服欧洲大陆,然后再迫使不列颠帝国求和,因此在其扩军计划中,一直把陆军和空军作为发展重点。虽然希特勒同意了雷德尔雄心勃勃的计划,但实际上海军还是被放在其次的地位考虑。于是1935年,希特勒在同英国签订了丝毫不危及英国海军优势的《英德海军协定》,规定德国海军的吨位数为英国的35%,这样使英国可能不会再干涉德国在欧洲大陆上的军事冒险。总之,从战略意义上讲,德国海军的发展和建设是起辅助作用且处于从属地位。这成为德国海军将领一再埋怨的永久话题之一。德国最高统帅部在军备上所犯的战略性错误使德国海军的发展和建设速度缓慢。到1939年,雷德尔手里只有3艘袖珍战列舰和57艘潜艇,能随时开往大西洋执行任务的只有2艘袖珍战列舰和23艘潜艇。

1939年9月4日,英国和法国对德宣战12个小时之后,德国“U-30”号潜艇在距爱尔兰北部多尼果耳海岸200海里处,发现一艘船只离开通常航路,以“Z”字形航行,且没有按规定点燃灯火。林普艇长确认该船为英国船只之后,当即在没有预先警告的情况下就下令用鱼雷向该船发起攻击。实际上,这是一艘驶往美国的1.35万吨的“雅典娜”号英国客船。可怜这艘既无警戒又无武装的英国客船,顷刻间被击中沉入海底。船上118名乘客全部遇难,无一人生还,其中有妇女和儿童,还有22名美国人。德国人的暴行几小时内便传遍全世界。英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谴责德国公然违反国际法;美国人也大为震惊。这一事件标志着大西洋海战拉开了序幕。

开战初期,由于德国海军力量远不如英国海军强大,尤其是大型水面舰只少得可怜,因此德国除以1~2艘袖珍战列舰组成水面小编队,把商船改装成袭击舰与英海军正面交火实行破袭战外,还展开潜艇战,以单艇在广阔的大西洋对英国航运实行“打了就跑”的战术。到1940年3月1日为止,德国潜艇共击沉英国船只199艘,总吨位达70余万吨。两艘袖珍战列舰也击沉了5.7万总吨位的船只。尽管英国于1939年5月便建立起护航制度,但每天仍有不少船只遭到德国潜艇攻击,这些潜艇被人们称为“海狼”,使英国人闻之色变。此外,英国战舰也成为德国潜艇攻击的目标。1939年9月19日,德“U-29”号潜艇在通往不列颠群岛的西航道外一举击沉了英国航空母舰“勇敢”号,为此英国人不得不将航空母舰从德国潜艇活动频繁的地区撤了出去。

1939年10月14日零时27分,邓尼茨的爱将普里安少校率“U-47”号潜艇长途深入到了英国本土海军基地斯卡帕弗洛港。斯卡帕弗洛港是英国皇家海军最大的基地,它四周群山环抱,是一个面积为3.4平方公里的深水良港。它东临北海,西通大西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港口。

普里安小心翼翼地指挥着他的潜艇朝前蠕动。在这寂静的夜里,“U-47”号潜艇在水中的滑动声竟然弱得几乎听不到。德国的间谍网已给普里安提供了有关英国本土舰队船只所在位置的准确情报,这令他信心十足。但令普里安没想到的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舰队已于10月7日离港。突然,普里安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舰影,露出英艇独特的三脚桅和大炮塔,显然这是英国的“皇家橡树”号战列舰,而在它后面的那艘舰肯定是“反击”号。“皇家橡树”号战列舰排水量29000吨,装有8门381毫米主炮,装甲厚达330毫米。它虽然历经沧桑,但仍不失为皇家海军的一艘主力舰。

于是,普里安先对远处的“反击”号发射一枚鱼雷,但鱼雷并未击中“反击”号,且鱼雷提前爆炸了。紧接着,普里安下令向近处的“皇家橡树”号战列舰一起发射了两枚鱼雷。这两枚鱼雷像两把锋利的暗剑,划破冰冷的海水,刺向英国船艇。不一会儿,海港里又是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皇家橡树”号跳动起来。这两枚鱼雷,一枚击中舰首,致使通气管破裂,一舱进水;另一枚鱼雷在舰身旁的水中爆炸,水柱冲天而起。英舰军官草草巡视了一番后,认为问题不大,于是他们没采取任何措施,各自回舱休息去了。

在第一次攻击后的12分钟,3枚鱼雷又穿过海水,射向了受伤的“皇家橡树”号。这次比前次来得更加凶狠惨烈,似乎整个舰体都从海水中腾空跃起。水柱喷射到上空,黑烟烈焰在空中狂舞。主桅、烟囱和主桥等战舰的碎片四处飞溅,纷纷散落在“U-47”号艇的周围。一枚鱼雷击中了“皇家橡树”号的弹药库。燃烧的烈焰蹿出甲板,舔食着夜空。一枚鱼雷炸穿了右舷机舱,紧接着,舰员餐厅下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英国“皇家橡树”号呈40度大倾斜,桅顶坍断,本来威力无比的大炮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将炮口扎进苦涩的海水里。船员们六神无主,四下逃生。

此时,整个港口才从睡梦中惊醒,巨大的探照灯光来来回回胡乱地扫探,从四面八方冲撞汇集到半空,然后又匆匆分开。一只只驱逐舰像水果刀般在水中穿梭,不时丢下深水炸弹。“U-47”号潜艇被炸弹激起的波浪冲击得上下颠簸,左右摇晃。突然,一声巨响,“皇家橡树”号如同一个装满铁钉的锡盒,猛烈地翻转过去。瞬间,海面上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漩涡,毫不留情地将“皇家橡树”号吞没了。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惨烈。仅在德军的U艇发起第二次鱼雷攻击后的两分钟之内,这艘巨大的战列舰就被击沉了。舰上的许多人来不及逃生,共有24名军官和809名士兵葬身海底。此后,英国人被迫放弃了斯卡帕弗洛港这一重要海军基地。另外,德潜艇还击伤了“纳尔逊”号、“巴勒姆”号战列舰和“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德方仅损失14艘潜艇,约9500总吨位。

英国皇家海军对“海狼”们无可奈何,但对付德国的袖珍战列舰却得心应手。1939年12月13日,3艘英国巡洋舰在南大西洋上与德国袖珍战列舰“格拉夫·施佩”号展开激烈战斗。德舰败退到中立国乌拉圭的蒙得维的亚港。由于乌拉圭政府不允许它在港内维修并限期离港,“格拉夫·施佩”号走投无路,被迫自行凿沉。

1940年6月,法国沦陷,英国失去了法国舰队的支持,而德国却获得了离大西洋更近的大陆西海岸的海港和潜艇基地。同时,德国潜艇数目也有了增加,这使邓尼茨决定实施其以前难以施展的潜艇战新战术——“狼群战术”,即多艘潜艇协同作战,一但发现盟国护航舰队,便由一艘搜索追击,并用无线电引导其余潜艇到场集合,抢占护航队上风,然后在水上连续数日夜袭,直到歼灭猎物为止。邓尼茨明确指出这一作战模式的实质是经济战,通过对大西洋上英国的经济生命线的绞杀来遏制其战争能力。

1940年夏秋,当时形势对潜艇经济战非常有利,获得了相当大的成攻。因为英国不得不保留强大的驱逐舰队保卫本土,一时间英国的护航力量薄弱得不堪一击。仅在6月,德国潜艇便击沉英船58艘,共28.4万总吨位。丘吉尔急呼罗斯福援助驱逐舰。9月,英美达成协议,美国把50艘旧驱逐舰租借到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百慕大以及纽芬兰的海空基地。但这并不能立即改变英国在大西洋的护航形势,“狼群”仍然为所欲为。10月17至18日夜,6艘德国潜艇在北海结群袭击了由加拿大驶往英国的“SC-7”护航运输船队,击沉17艘货船;10月19日夜,“海上杀手”普里安指挥的“U-47”号潜艇又在邻近水域发现了英“HX-79”护航运输队,普里安立即用无线电召来4艘潜艇,连续两日夜袭,将14艘英国货船送入了海底。从1940年7月到10月,德国潜艇共击沉了205艘英国舰船,达108.9万总吨位,而德国仅损失了6艘潜艇。只是冬季到来,大西洋风大浪险,才使“狼群”难以展开攻击而一度收敛。

1941年3月,随着气候的回温,大西洋上再次燃起战火。英国人在吃了亏后,改进了对付潜艇的战术和设备。声纳、无线电测向仪和更加有效的深水炸弹的发明,使得英国的护航条件大为改善。“狼群”开始品尝到英国“猎枪”的味道了。3月7日,王牌艇长普里安指挥的“U-47”号潜艇在攻击英“OB-293”护航船队时,被英国驱逐舰用深水炸弹击沉,“海上杀手”普里安命丧海底。10天后,王牌艇长克莱施麦少校指挥的“U-90”号潜艇和王牌艇长舍普尔少校指挥的“U-100”号潜艇,在攻击英国“HX-12”护航队时也被击沉,舍普尔随艇丧生,击沉盟国船只吨位数最高的克莱施麦则被麦金泰尔上校指挥的英国驱逐舰活捉。从此,英国人开始从“狼群战术”造成的惊慌失措中逐步恢复过来。

1941年春,德国海军部还派出了大批大型水面舰只参加了大西洋战役,包括“施佩伯爵”号、“舍尔海军上将”号、“沙恩霍斯”号等大型战列舰,它们共击沉了数十万吨的货船和护卫舰船。此时的雷德尔感到踌躇满志,他决心进行一次惊人的冒险。除了再派出重型战舰外,他还拿出了最大的赌注,押上了世界上最强大的超级战列舰“俾斯麦”号。这次作战的行动代号叫“莱茵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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