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回到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因为悠人家在城郊的原故,我转了五次车才能回来,父亲急切的守在客厅等我,他最近对我经常晚归也变得疑心重重。
班级接连发生事故,这让父亲更是加重了担心,手机也越来越频繁出现父亲的来电,我尽量安慰他给他吃最大程度的定心丸,可同学的死亡是无法掩盖的,我和父亲吃饭或饭后聊天时不可避及会谈到和这些有关的事,他总是问我“小希,你要不要休息一学年,你的身体又不稳定...”
我明白他在间接想办法让我躲开这一学年,可我不想躲,总觉得班级队伍里已经铭刻上我的名字,无论生死患难也想和他们站在一起。
和父亲吃饭时我还是找了些开心的话题和他聊,但他仍然问我班里同学的情况,我编着好听的瞎话安慰他——
“大家都精神饱满的上课,完全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一用心听课后想让脑袋乱想的时间都没有了。”
父亲笑笑,但我觉得他笑的有些辛苦。
吃过饭后,我回到自己房间里,尽管身体很疲累,但一想到班级里...大家中间混着那个“K”我就难以安心做其他事。
“——你们不会是写了互相的名字吧?”
“没有——!”
想到当时悠人问我们四个时我们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摇头,从那份果敢中,我看出彼此眼神中的互相信任。
——这一点,我很感动。
无论班里有多少人回信时写了我的名字,但是,至少这三个人是相信我的。
...“要默默的找出那个多余的‘人’,然后回信给他,但是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只在回信上写出来,这样厄运就可以阻止了,但是‘那个’好像很讨厌大家想出来的对策,所以要小心...”——这是森南医生曾在电话里告知我的办法,也是我们目前正在实施的“新对策”。
在悠人家时我们几个把“那个人”取了“K”作为代号来称呼,只是不知道每个人回信上的K到底是谁。
K为什么会讨厌大家想出来的对策呢?在之前我认为无疑是“对策”影响到K,所以才会讨厌。
变向思考的话,不回信给K,我们就会遭致厄运亲临,如果我们实施“对策办法”躲避厄运的话,是不是厄运就会降临到K的身上,所以才会讨厌?
——可以这么解释吗?
换言之——我们不死,那K就会死,就好像是一种替换,所以...
许多混乱的线条开始在我脑子里清晰起来——森南医生被伤到颈椎,还有那位B班的同学腿骨骨折,甚至“禁锢”了悠人,这就是一种阻止手段,也就是说——K同样也在害怕死亡。
这样一想,我仿佛发现K开始变脆弱了,他有弱点,如果从K的弱点来入手...是不是更容易找出K是谁...
“...小希,这件事情很危险,你真的要小心...”
森南医生再三告诫我,他说的“小心”是什么意思呢?是关于阻止“铃兰傀的来信”吗?
可是不去阻止,那等待我的只会是厄运,如果厄运降临了,我还拿什么去谈“小心”呢?
——我想,森南医生是让我“小心”别的东西。
还有木原别有用意的笑容...
不对——我感觉这背后还藏着某个我不知道的秘密,不仅仅是K的问题...
我突然又想到纪美的事情。
——水静握着硬币去确认人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仿佛对那个时段进行了深度加密隐藏,一丝一毫稍有关联的都无法回忆起来,就好像那个时段是个引爆区,如果记忆的导火线点燃它的话,也许我会无法承受而导致极为不堪的后果,大脑始终对那段回忆进行着阻断,就好像是对我的一种自我意识保护。
森南医生说过失忆前越是强度大的刺激越是难以回忆。
——是什么?
我默默的问自己...是什么我无法承受的事情,需要这么长久的抹掉记忆...?
记得悠人说关于“毛毡”的事——
我有两次见过“那个”的时候,根据与“毛毡”描述的对比,我认为我见过的就是“毛毡”。
——光腿、不穿鞋、穿女生校服的裙子、怪异的“身体”...
“我觉得毛毡遮盖的好像不是‘身体’...”
悠人那么描述的时候,可见他看到“毛毡”时直观判断“毛毡”不是人,这与我第一次在教室见到的情形一致,那时隔着课桌椅的距离,我看到的“东西”当时并没有顶着毛毡,但事实上我不确定“他”身上穿的算不算衣服,有头发一样很大一捧从头顶泻下来,我只能确认女生校服的裙子上面有布类遮盖,所以那种奇怪的衔接让我觉得“他”没有骨盆。
“毛毡”会写下一个事故同学的名字,说明这东西是有意识的。
与“铃兰傀”之间,这个“毛毡”究竟是以什么形式存在呢?
——还有那件加密网站里“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女人偷看了“铃兰傀之窗”后,生出的孩子多了一个,而且不是人的样子...
——那个女人在怀孕时就给腹中的孩子取好了名字,叫鹤丸禾谷。
如果禾谷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么,多的那个会不会就是“毛毡”?
这么想的话,那女人是偷看了“窗户”以后就怀孕了,“毛毡”算不算“铃兰傀之窗”里的产物呢?可是...
这样想的话,禾谷不也同样是吗?为什么会觉得正常的那个孩子就没有“怪异”的嫌疑呢?如果调位一下,禾谷才是多出来的那个呢?只是因为他样子正常,大家就会先把“不是人样”的那个列为“有问题”。
“小希,这件事很危险,你真的要小心...”
我猛的一下坐直身体,森南医生的话...“小心”的另一种含义...
——九七年高一D班的整个情形,恐怕并不是传言所说的那么回事。
...“琉璃希,你相信死亡会传染吗?”
木原的神情中显然还有没说完的话。
九七年高一D班为什么会有两张不一样的集体照?
大伯的闪烁其辞...
那个时候,禾谷发生事故以后,隔了一年,高一D班就像被诅咒一样收到“铃兰傀的来信”,随之一个接一个的遭受厄运斩杀。
“一个接一个”...?
我默默对自己发出疑问——禾谷那年,高一D班有活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