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暗中笑了笑,这简直是将三姨娘推到了完全不能拒绝的地。
果然,蕙兰脸上一喜,受宠若惊,妾室有几个能享受功名的荫护?就算是庶出子当了官儿,也只能封赏嫡母,妾室生母靠边儿站,前朝有个高官孝顺,为了给过世的小妾生母封诰命,还是坐在生母棺材上面强硬求得的呢。
可大姑娘这人稳重,既然说了这话,肯定不是胡说八道,至少是看重自己的。
看来,少爷是她未来生活的保障。
若她有福能有孩子,注定也只是个庶子庶女,前途和资源比不上正室嫡出,而有了与嫡出少爷的亲近这层关系,也能增色不少。
想着,蕙兰道:“大姑娘言重了,从此以后,妾身一定将少爷视如己出。”
云菀沁一张芙蓉脸上笑意盈盈,点了点头:“好,那三姨娘就先出去做事儿吧。”
“是,大姑娘。”蕙兰颔首,恭敬地躬了一躬身,拿着嫁妆清单先掀帘出去了。
待蕙兰一走,初夏端详大姑娘,见她脸色舒缓许多,知道心头大石落下来,便也悄悄出去,拎了个红木食盒进来,道:“家里总算有了个可靠人儿当做眼线,大姑娘放心吧。”
说放心也没全放下来,要是可以,云菀沁巴不得将弟弟当嫁妆一块儿带走,可是父亲尚在,全天下就没有姐姐出嫁还得带上弟弟的道理,哪里都说不通,只能先走着瞧,正要回答,一瞥眼,见初夏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个瓷碗,揭开盖子,一股子熟悉的味儿飘了出来。
云菀沁苦笑,又是德兴斋带回来的鹿茸羹。自从送了第一次后,秦王在德兴斋估计下了订,也叮嘱过,隔十天左右,就叫斋里的厨子熬上一碗,等着云家人来拿,若是不去或者晚了几天,他会叫德兴斋的跑堂偷偷上门来提醒,硬是逼得人不能不去取,也看准了她不会浪费,拿了必定得要吃。
以前是妙儿去拿,如今妙儿不在了,便交由初夏去跑腿了。初夏这是第一次去拿,递上了珐琅调羹,笑着低声说:“奴婢瞧这鹿茸羹对宫寒还是有点儿用处,这一两个月,大姑娘小日子时好像都没怎么喊疼了呢,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增加了不少颜色……”
云菀沁刚抄起珐琅调羹舀了一口,听了这话,莫名放下来,这阵子只想着办嫁妆,余下时间便是遥控打理香盈袖那边的情况,除此之外,全用在钻研姚光耀送来的医书,偶尔调制一下方剂,一天十二个时辰排得满满当当,却唯独忘记了一点,还是最重要的一点!
新娘,该要漂漂亮亮地当!
当天开始,云菀沁便开始火力全开的护肤工程,每天吃了晚膳,用调配的花精油兑入水中泡浴,浴后敷一道用蜂蜜调制的花粉膜,最后擦干净,用清水洗一道才上床睡觉,连三餐吃食都减到了三分之二。
几天时光一晃而过,这日清晨,宗人府派来的管教宫人来了云家,来人是个四十上下的老嬷嬷,娘家姓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因要在云家待三天调教新人,厢房就安置在盈福院的旁边。
云家下人将冯嬷嬷领去了大姑娘的院子,云菀沁早就在月门口等着,见这嬷嬷容长脸儿,五官颇有些严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在宫里载浮载沉多年,什么都司空见惯的人儿,只微微一笑,上前主动福身:“冯嬷嬷好,这几天便有劳嬷嬷了。”
初夏双手捧了个礼匣子,走过去,恭恭敬敬递到了冯嬷嬷手上。
冯嬷嬷打开一看,是一个硕大的金葫芦,在手里暗中连着匣子掂了一掂,纯足金的,严肃的嘴脸也温和了几分:“云小姐太客气了,奴婢怎么受得起。”说是如此,将匣子递给了一起来的小宫女。
云菀沁看着她的举止,浅笑着:“怎么会受不起,我什么都不懂,这几天还请冯嬷嬷耐心教导,千万别嫌我粗笨。”
这些宫里来的调教嬷嬷岂是好应付的,若是没拉好关系,明着她倒是不会怎样,教导时故意错漏一点儿,自己也没辙。
三天的调教,云菀沁脑子的弦绷得紧紧,这才知道当皇家儿媳,果真是得花点儿脑力劲儿。第一天,冯嬷嬷教了些皇媳仪态和基本宫规以及后宫目前的大小贵人,以免日后进宫时出纰漏,又详细说明了大婚当日的流程,细到每一个步骤,讲解的时候,容不得听众有半点松懈,纵是云菀沁转个头,冯嬷嬷也得重重咳两声,极不满意,这还不算,晚间来个突击检查,重新问了一次,亏得云菀沁记性不差,听得也认真,对答如流,过了关。
次日就轻松多了,却叫在一旁伺候的初夏红着脸一天,冯嬷嬷拿出从宫里带来的春宫图和春意玩偶,给云菀沁一个个地观摩……
初夏哪儿听过这种火辣辣,裸裸的闺房教育,昔日大姑娘也曾给过她几本才子佳人私定终身的连环画打发过时间,可最多只是看过男女月下相拥,被冯嬷嬷说得呲着冷气,一张脸一直红着,就没恢复正常过。
这些对于前世有过婚史的云菀沁,完全没什么压力,可是就算没压力,也得装出点儿脸红,不然只怕那冯嬷嬷还得怀疑,于是,云菀沁也只能跟着初夏一样,偶尔捂着脸,偏过头,演演戏。
冯嬷嬷见她捂住脸,却是一把打落下来,斥道:“这会儿不是害羞的时候!王府中如今只云小姐一名,若令秦王闺房无乐,这是云小姐大大的失责。且云小姐为正妃,最好是先行诞下子嗣,以免日后王府的侧妃庶妃先生子,乱了位份。”
初夏一听,没功夫脸红了,倒是有点儿不高兴,如今是自家小姐的喜事,人都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提那些没影儿的侧妃庶妃,这不是叫人不高兴么。
云菀沁却是笑笑:“乱位份的事,嬷嬷不用操心。”
侧妃庶妃?先不说他愿意不愿意,还得看他那身子骨有没能耐纳!一块肥肉他都难得吃不下去,还望着锅里其他的肉?云菀沁终于有点真的脸红了,这是在乱想什么!一定是因为上课的关系!把自己的心思都搅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