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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归故乡

郭祥回到家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这小伙子从小就待人和气,不笑不说话,全村男女老少来看他的,真是一批接着一批,一伙接着一伙,把他那三间小坯屋,挤得风雨不透。窗户底下有一个鸡窝,孩子们挤不进去,纷纷登上鸡窝爬满了窗台。杨大妈怕把鸡窝蹬塌,不断地把孩子们轰下去,可是刚轰下去,接着就又爬得满满的。杨大妈笑着对郭祥妈说:“真是!咱们村哪家娶新媳妇,也没这么热闹呢!”郭祥妈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乡亲们送出栅栏门。温柔的金丝微笑着蹲在灶火坑前帮助烧茶,刚蹲下去,进来的人就把她挤到一边去了。

正忙乱间,外面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叫道:

“小嘎子!是你回来了么?”

立刻有几个声音接着说:

“老齐叔!人家在外头是营长了,你怎么还叫人小嘎子呀?”

“我不叫他小嘎子叫什么?”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又说,“我跟他爹在一块儿扛了一辈子活,我叫他一声小名,就把他叫小啦?”

郭祥从搭起的窗子往外一看,见齐堆的父亲瞎老齐,正由来凤领着挤进来。郭祥笑着说:

“大伯!你老人家快进来吧!”

瞎老齐挤进来,郭祥连忙给他让了个座位,接着说:

“大伯!我看你这身子骨还挺硬朗哪!”

“硬朗有么用?也不能为国家出力了!”

“那是你的眼不好使嘛!”郭祥笑着说,“这几年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赖!从我记事儿起,没这么舒心过。”瞎老齐说,“这都靠咱们成了社,不犯愁了。依我说,你杨大妈没有少服辛苦。这会儿全村有一半户数随咱们了。”

“这都是毛主席指的道儿。”杨大妈笑着说,“要说咱们服的辛苦,比起志愿军可差多着呢!”

“也不能这么说!”郭祥说:“跟敌人一枪一刀地干,那个好办;大妈,你这个仗可不容易!”

“别的好说,就是阶级斗争太复杂!”杨大妈说,“你要向前迈一小步,就得同他们斗争。那些‘大能人’,‘醉死狗’,后头还站着地主、富农。手段真够毒的。你这一回来,我就更有主心骨了。”

郭祥把手一挥,精神抖擞地说:

“咱们摽着劲干!我这次回来,就没有准备再走。我不信社会主义新农村就建不成!”

“那太好啦!”大妈拍着巴掌说,“把志愿军那股劲儿拿出来,干什么事儿也干得成!”

“这话不假!”人们兴高采烈地说。

“俺家小堆儿怎么样?”瞎老齐冷孤丁地插进来问。

“那是我们的小诸葛。”郭祥称赞说,“这小子忒有心计,早就当连长了。”

瞎老齐心里高兴,但是把嘴一撇:

“哼,连长?我就不信那一百多号人,他带得了?”

“老齐哥,你也别小看人。”一个老头说,“孩子出去,共产党一教育就出息了。你别看今儿个挂着两筒鼻涕,到明天就许变成个战斗英雄!”

屋里掀起一阵笑声。但瞎老齐不笑,仍旧缘着自己的思路思虑着什么,接着又说:

“上回来凤到朝鲜去,我本有心叫他们把喜事办了,可两个人不同意,说是战斗环境儿!这不,已经停战了,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来凤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推推瞎老齐说:

“爹!你怎么说话也不看个场合!”

“什么场合?”倔老头子反问,“今儿个我碰见小嘎子,有什么话说不得?”

郭祥笑着说:

“快了!快了!我听政委说,准备叫他回来一趟。”

杨大妈也笑着说:

“老齐哥!这事我给你惦记着哪。等齐堆回来,跟小契那一对儿一块办,来个新式的!”

瞎老齐面露笑容,众人也笑了。郭祥问:

“噢,小契也有对象了,跟谁呀?”

大妈朝金丝一努嘴儿,笑着说:

“你说说,还有谁?”

正在烧火的金丝,微笑着低下头去。郭祥两手一拍说:

“好好,这一来小契别再穿他那个破褂子了!”

众人也笑起来。

郭祥望望屋子里的几个老人,忽然想起本村的百岁老人郭老驹老爷爷,就问:

“咱们村岁数最大的老爷爷还在世吧?”

“前不久才去世了。”杨大妈说,“老人家临去世还念叨你,说我也看不上小嘎子了。”

郭祥叹了口气,说:

“我记得,上次临走,他老人家还拄着拐棍儿送我,扶着我的肩膀说:‘小孙孙!好好地打!可别叫那些洋鬼子和国民党再回来!’我老是忘不了他这句话。想不到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人来人往,从午后直到掌灯时分。吃过晚饭,人又来了许多,直到夜深才渐渐散去。这天,除小契在县里开会,许老秀出车以外,知近亲友都见到了。

这次郭祥家来,母亲自然万分欢喜。可是郭祥也注意到,母亲老是望着他那条伤腿,就知道她为自己犯愁。果然,等人们散去,母亲就走过来,抚摩着他那条腿,心疼地说:

“当娘的知道,要革命就有牺牲。可是,你年轻轻的,没有了腿,以后可怎么办呢?”

“不碍!”郭祥笑着说,“妈,你想想旧社会,像咱们这些人还不是落个狼拉狗啃,现在少条腿算什么!可惜的就是不能再到前方去了。”

说过,他站起身来,故意当着母亲的面,在屋子里咔咔地走了两趟,边走边说:

“妈,你瞧工人们多能!这是他们特意给我做的。待几天,我还要锻炼骑车子呢!”

“嗐,小嘎儿,”母亲说,“你就不想想你已经快二十八了?……”

郭祥知道母亲为自己的婚事担心,故意逗笑地说:

“不碍!不碍!咱们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差的?只要找上个跟咱一个心眼儿的,会给你烙个饼,擀个杂面也就行了。”

母亲见儿子如此乐观开朗,也就宽心地笑了。郭祥乘机转变话题道:

“妈,我上次家来,你不是说想买个老花镜吗?我这次在北京已经给你买了,你看看戴着合适不?”

说着,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绒眼镜盒,取出眼镜,擦了擦,把母亲的一绺苍白头发向上理了理,亲自给母亲戴上。母亲伸出手看了看指纹,乐呵呵地说:

“行,行,比李家大娘那副还合适呢!”

第二天,张干事到省委组织部去为郭祥办转业手续。一大早,郭祥就兴冲冲地随着大妈到这个已经办起了两年的“火炬农业合作社”来看望大家。社部办公室,各个生产队,豆腐房,粉房,饲养场都已初具规模。虽然家底还薄,但人们的干劲很足,显出一片兴旺景象。他们在一个牲口屋里看到了肩宽背阔的许老秀。他刚从外面使车回来,正在喂牲口。挽着袖子,肩膀头上搭了块手巾。郭祥喊了一声“大伯”,许老秀才转过头来,笑着说:

“我正打算喂完牲口去看你哩!”

大妈歪着头看看太阳,笑着说:

“老秀哥,你光顾你那牲口了,晌午饭你还没吃吧?”

“吃了。”

“吃啦?在哪儿吃啦?”

许老秀笑了笑,算作回答,一面把碎草撒在牛槽里。

大妈对郭祥笑着说:

“这可是个好管家人!出去办事儿,不管恋多大黑,熬多大晌,也是掐着空肚子回来。上回叫他去贷款,吃了块凉山药就走了。一去肚子就稀稀零零地疼。取了票子,就饿得顶不住了。赶到梅花渡,吃自己的吧,自己没有,吃社里的吧,又觉着不合适。就这么一路疼着,呛不住,就掐着肚子歇一畔儿,一共歇了三十多畔儿才回到家。你说说,背着一大捆人民币,就舍不得抽出一张来喝口热汤……”

“你说的,那是社里的嘛!”许老秀捋捋白胡子笑着说。

“那倒是!人都说,老秀真是公私分明。凭这一点,我就有了信心。”大妈又夸奖说,“他当副社长,比自己过日子还细。槽头灯,只怕点得大了;往大车上膏油,只怕蘸得多了;连个鞭梢也不肯买,总是劝社员说:‘咱们细着点儿,等将来生产上去了,我再给你买根好的。’……”

“我就是这思想!”许老秀放下竹筛子,用手巾擦了把汗,笑着说,“咱们到啥山,砍啥柴,生活苦一点不要紧,等咱们把社会主义办起来就好说了。”

郭祥看了这株在家乡的土地上破土而出的充满生命力的社会主义幼苗,心里是多么欢喜啊!光辉灿烂的远景,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种新的渴望战斗渴望献身的力量,充满了全身,就像在战场上面临着一个新的伟大战役似的。

半个月后,省委组织部派人来到凤凰堡,向郭祥宣布了省委的决定:本县张书记升任地委书记,任命郭祥为县委书记,并即刻到任接受工作。郭祥本来打算协助大妈把火炬农业社办好,这一决定不免出乎意外。

但对杨大妈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觉得本县的社会主义事业更加有希望了。

经过一两个月的锻炼,郭祥的车子已经骑得相当熟练。纵然不能说行走如飞,也做到了来去自如。这时,在大清河的两岸,你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褪色军衣的年轻人斜背着挎包,骑着车子,穿行在那一带乡村里。由于他那特有的群众作风,不要很长时间,已经和群众混得很熟,连小孩子也都亲热地追着他喊“嘎子书记”了。

这天,他正在一个村子工作,有人跑来通知说,部队里来了人,杨大妈要他赶快回到凤凰堡去。郭祥立刻跨上车子,不大工夫就来到大妈院里。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出邓军那洪亮的笑声。进门一瞅,不光邓军,齐堆、杨春全回来了。杨大伯和小契正陪着他们坐在炕上说话。大妈和金丝、来凤在当屋围了一个圈儿正忙着包饺子呢。郭祥向邓军恭恭敬敬地打了一个敬礼,喊了一声:

“团长!你好!”

邓军急忙伸出那只独臂,同郭祥热烈地握手,并且笑着说:

“你这个嘎家伙,来得好快哟!比我这一只胳膊还利索哪!”

“我已经成了哪吒了,”郭祥笑着说,“一行动就踏着两个大风火轮!”

其他人也都抢着同郭祥握手。

郭祥笑嘻嘻地问:

“团长!你们怎么凑得这么齐呀,说回来都回来了?”

邓军还没答言,齐堆从旁提醒说:

“咱们团长已经到师里工作了。”

“我的能力不够!”邓军说,“上级已经答复我喽,先到南京军事学院学习一个时期。我是路过,来看望看望大妈和你,他们也顺便来探探家。当然,还有一点别的事情,我还有一件没有完成的工作……”

“什么工作?”郭祥好奇地问。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啰!”

邓军神秘地笑了一笑。

大家多日不见,分外亲热,一面抽烟,一面谈笑。郭祥问起部队和各个老战友的情况,才知道朝鲜停战后,部队移防到三八线以北某地整训。师长已经调到军里任职。周仆也调到师里任师政治委员。团里由孙亮担任团长,老模范任团政治委员。一营营长由齐堆担任,教导员由陈三担任。花正芳任侦察连连长。调皮骡子王大发回队后任三连连长,乔大夯为指导员,“文艺工作者”小罗任副指导员。疙瘩李任二连连长。文化教员李风,因擅长外语,被调到上级机关的联络部门去了。小玲子调到空军学飞行员。小迷糊调到步兵学校学习。此外,小牛、小钢炮、郑小蔫和杨春等仍留在三连,也都担任排长和副排长了。

郭祥听了,点点头,高兴地说:

“好!这些班子配得很硬!叫我看,不管什么敌人再侵略我们,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反正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小杨春挺挺胸脯,显出一副英勇善战的样子。

郭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

“咱们的傻五十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也是最后一天负伤的。”齐堆说,“他从医院回来,我们本来想让他复员,可是他哭着说:‘我是翻身来的,你们怎么让我复员?’我们又考虑,他资格很老了,想提他当炊事班长;他说:‘不行,我这人不愿管人,我还是当炊事员吧!’新兵一来,他又是磨豆腐,又是做粉条,忙着给大家改善生活,挑水的时候,总是一路唱着,干得可欢着哪!”

郭祥想着这些老上级、老战友,一个个的声容笑貌都重现在眼前。他们都是多么可爱,多么亲切啊!可惜的是不能再同他们一起工作了。

郭祥正沉吟间,邓军打开皮包,取出一个小绒盒,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邓军递给郭祥,并且郑重地说:

“我还没有告诉你,朝鲜政府已经授予你‘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的称号,志愿军领导机关也授予你‘一级战斗英雄’的称号。这是朝鲜政府授给你的一级国旗勋章……”

郭祥手捧勋章,心情激动,脸色严肃,沉了半晌才说:

“我十分感激朝鲜人民,感激党给我的荣誉。我很明白,这些荣誉,应当归功于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党和伟大的人民。”接着,他低下头去,像是对大家也像是对自己喃喃自语地说,“我们都是打过仗的人。我们自己最清楚:仗不是一个人打的!在朝鲜我们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啊!他们已经安眠在朝鲜的土地上了。正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才换取了这些胜利……单凭一个人,那是什么事情也做不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荣誉称号?什么奖章、勋章?”

说到这里,他很自然地想起杨雪,心里不禁热辣辣的,瞧了瞧大妈在场,没有再说下去。

“那是自然。”邓军说,“我们也从来不是为了个人荣誉才去战斗的。”

接着,邓军又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红绸子裹着的小包,笑吟吟地说:

“再看看这件礼物吧!这是纪念志愿军出国三周年的时候,金银铁同志亲手交给我的。他再三嘱托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里。”

郭祥解开红绸子,里面有两个纸包。打开第一个纸包,原来是一大包暗红色的花子。郭祥问:

“这是什么花子?”

“无穷花。”邓军笑着说,“这是金妈妈特意送给你的。老人家说,我是见不到我的中国阿德儿了,你就把这个捎给他吧,叫他种到他家乡的土里。什么时候无穷花开了,他看见花,他就会想起来还有一个朝鲜妈妈在思念他……”

郭祥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小心翼翼地把花子包好,又去解第二个纸包。第二个纸包里包的是一双用黑油油的头发编成的鞋子,乌亮的头发闪着青春的光芒。郭祥不禁心弦颤动,手指也索索地颤抖起来。邓军说:

“这是朴贞淑和小英子用自己的头发编起来送给你的。她们说,就是这样,也报答不了志愿军的恩情!”

郭祥激动万分,含着热泪说:

“朝鲜人民真是太好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他们在那样困难的环境下,同凶恶的敌人不屈不挠地战斗,他们付出了最大的牺牲,流了大量的鲜血。不只是我们用鲜血支援了他们,他们也用鲜血支援了我们,保卫了我们祖国的安全。再没有比鲜血凝成的友谊更珍贵了。我一定按照老妈妈的话,把这些花子种上,让无穷花年年月月地开下去,让我们的友谊世世代代地传下去。至于这双鞋,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我建议把它送给我们的党中央,让它给我们两国人民的友谊作个永恒的纪念吧!”

邓军、大妈和全屋的人都点头称是。

这时,金丝她们已经把饺子包好了。大妈到院子里望了望太阳,说:

“已经晌午错了,我看饺子下锅吧!”

“不行,不行!”邓军摇摇头,笑着说,“后面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到嘞!”

“谁?什么重要人物?”郭祥一愣。

齐堆向大家挤挤眼,说:

“可谁也不许说啊,说出来可就没有突然性了!”

大家哄地笑起来,霎时都看着郭祥。弄得郭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火火地问:

“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到底是谁?”

“你猜猜看。”杨春诡笑着说,“一个最关心你的人!……”

“最关心我的人……”郭祥沉吟了一会儿,笑着说,“我知道了,是政委吧?”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大妈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断地用袖子擦眼泪,最后才止住笑说:

“你这嘎小子,今天倒不灵了。世界上就是政委对你关心哪?”

正在这时,只听窗外有一个清脆的声音说:

“杨大妈是住在这里吗?”

“来了!来了!”大家一片声嚷。

话音没落,徐芳已经站在门口。她仍旧背着一把提琴,也许因为急于赶路的缘故,两颊显得绯红异常。

原来她中途回北京探家,是坐下一趟列车赶来的。

大家纷纷抢上去,同她握手。郭祥犹犹豫豫地向前跨了两步,刚伸出手来,徐芳就背过脸去,眼角上挂着两颗明亮的露珠。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邓军用上级兼长辈的口吻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

“是他,是他……对我太不了解了!”徐芳掏出手绢来擦掉了眼泪。

“我们可以批评他嘛!”邓军把那只独臂一挥,“开饭!”

大妈立刻端上酒菜,还特意嘱咐小契说:

“今天是个胜利会,大家凑到一起不容易,你一定要陪他们喝够!听到了吧,就是你喝多了,我也不会骂你。”

“放心吧,嫂子,你包给我就是了!”

小契说着,拿起酒壶来,给每个人都斟得满满的。邓军首先举起杯来,沉思良久,缓慢地说:

“抗美援朝战争,现在已经胜利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意义很不简单嘞!它捍卫了朝鲜的民族独立,保卫了祖国的安全,并且推迟了世界战争的爆发,真正保卫了世界和平。回想当时,这场战争,对我们刚刚诞生一年的新中国,是多么严重的考验哪!”他望望墙上的毛主席像,感慨地说,“但是,这场考验,终于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胜利地度过了。我们和朝鲜人民一道,在世界人民的支持下,不仅赢得了战争的胜利,而且大大推进了我们国家的建设,开始了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这场考验再一次证明,我们的党和军队是伟大的,我们的人民是伟大的,他们蕴藏的革命精力是无穷无尽的。是永远不可战胜的。任何凶恶残暴的敌人,不管它拥有什么武器,妄想征服我们都是办不到的!”

他因为激动,斟得过满的酒不断洒落下来,接着又说:

“但是,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愚蠢的敌人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尽管我们的周总理向他们提出了严重警告,他们还是认为我们软弱可欺,认为我们不敢出兵。他们都是唯武器论的可怜虫,以为凭借他们的优势武器,就可以为所欲为,征服别人的国家。他们错了,他们忘记了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昨天的中国,今天的东方也不是昨天的东方!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任何想称霸世界的人,妄图宰割我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望了大家一眼,又深情地告诫说:

“可是,同志们!我们可千万不能丧失警惕!经过这一次战争,是不是就不会再爆发战争了?敌人是不是就从此甘心了,再不轻举妄动了?不会的!只要帝国主义制度还存在,只要阶级还存在,战争就是不可避免的。在我们前面,还会有艰巨的斗争,还会有严重的考验。我们决不能存有和平幻想和侥幸心理。我们必须加强准备。只有准备充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但我们这一代人,我们下一代、下两代……同样要有充分准备。一旦战争的风暴袭击过来,我希望我们的年轻人,能像抗美援朝的英雄们那样,英勇献身,前仆后继,再一次经得起严重的考验。我相信,他们为了祖国人民的利益,为了世界革命的利益,是会做到这一点的!”

邓军说过,将满满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接着,郭祥、大妈、小契、齐堆、杨春等人,也都在激动的心情中,纷纷将酒喝干。邓军望着徐芳,建议说:

“小徐!今天机会难得,把你那《刘胡兰》选曲,再来上一段吧!”

大家都拍手赞成。徐芳也不推辞,立刻取出提琴,站在当屋演奏起来。也许因为她心情激动的缘故,今天的琴声显得格外激越和高昂,立刻又把大家带回到那严峻的战争年代。大家好像又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交织着朝鲜战场上的火光。郭祥宛如处在战斗前夕一样,力量顷刻充满全身,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要求一项最繁重、最艰巨的战斗任务……

丁玲同志逝世已经十二年了。她在经历多年坎坷复出后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我读〈东方〉》。这一深情的崇高的勉励,使我铭感难忘。因此,借本书重印之机,将此文作为代序置于卷首,以表示我对这位前辈杰出的革命作家长远的怀念。

魏巍

1998年2月20雨雪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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