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罗家已是摸黑了。
红杏走进罗家,一阵肉香随着徐徐夜风扑鼻而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眉心一皱,急急忙忙走进了房,房门打开,房里的那只鸡早已不见了踪影。
暗咬了下贝齿,匆匆走进了灶间,就见着付氏正坐在灶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吃的满嘴流油。
也没发现站在她不远正看着她的红杏,猛地再次大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
见到正一步一步朝她走进的红杏,霍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大……嫂……”
红杏再一次瞟了一眼她碗里的鸡汤,眸色一冷,“二弟家的,都喝上鸡汤了。”
红杏瞟了一眼她碗里的鸡汤,眸色一冷,“二弟家的,都喝上鸡汤了。”
付梅花赶忙把碗藏到了身后,“大……大嫂,你看错了,我碗里的是野菜汤。”
红杏冷笑了一声,这付氏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她是傻子么,“是吗?那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野菜吧,居然这么香,还能香出肉味来,你不妨让我看看,改日我也上山采一些去。”
红杏上前两步,就要拽过付氏手中的碗,可付氏却死活不给红杏瞧,端着碗的手用力往后一扬……
啪……
一声脆响在灶房内响起。
碗里的汤水四下溅起,散落在灶前的柴灰里,一阵阵诱人的肉香瞬间弥漫整个灶间。
付氏看着那破成两半的碗,还有她没来得及喝完的鸡汤,满脸心痛地扬起手指着红杏,“田红杏……你……你……”
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心痛地咬紧嘴巴蹲了下去,颤抖着双手想要捡起那破成两半的碗,还有碗里那丁点肉末。
最后捧起那破碗,说道,“那只鸡是爹让我杀的,中午家里来了客人,总不能让镇上来的客人吃野菜汤吧。”
家里来了客人,还是镇上的人?
红杏微微眯了眸子,脑中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对了,他们离开杏花村时不是碰到了两个之徒吗。
难道是他们?
莫不是这只鸡是特意杀给他们吃的?
转眸,看着付氏说道,“什么客人,还是镇上的,难道我们家还有这样的贵客?”
如果真是家里的客人,那为何罗家远不认识。
难道不是他们。
付氏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红杏,“他们一直跟爹在堂屋聊着呢,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己问爹去。”
红杏狐疑地看了付氏一眼,抬步,正要去找罗厚道问清楚,为什么要杀那只小满送来的老母鸡,那可是给罗家远补身子的。
刚刚跨出两步,就见着罗家福疾跑了过来,见到红杏急忙说道,“大嫂,你快点过去爹那屋,爹要揍大哥呢。”
红杏一惊,拔腿就朝着罗厚道屋子跑去。
刚刚走到罗厚道屋子门口,就见着家秀蹲在一旁抹眼泪。
罗家旺,罗家亮,罗家喜三兄弟围在门口看着。
屋内,传来了罗家文的声音,“爹,您就不要再逼大哥了。”
红杏一愣,罗厚道逼迫罗家远?
罗家远不是孝名在外吗,怎么,也有不顺从的时候,那罗厚道逼他什么呢?
正疑惑间,就听罗家远说道,“爹,您就别打主意了,这件事我是不会去问杏儿的。”
红杏错愕地睁大眸子,罗厚道逼迫他,居然是与她有关的事,她田红杏有什么事值得罗厚道
惦记的。
红杏错愕地睁大眸子,罗厚道逼迫他,居然是与她有关的事,她田红杏有什么事值得罗厚道惦记的。
她努力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罗厚道冷哼了一声,“阿远啊,你也要为我这个做爹的想想,现在不是我在逼你,是你不愿意为这个家付出。”
“爹,不是我不愿意,那些东西都是属于杏儿的,爹不能为了自己而觊觎他人的东西。”。
罗家远的话音刚刚落地,罗厚道大手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道,“什么叫为了自己,我不是为这个家着想吗?你长这么大,不都是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让你问你媳妇要点东西,你就不愿意了,当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哈,早知你是如此没良心的,小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你算了。”
罗厚道说完这一大段话,一时气喘吁吁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就是站在外面的红杏也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红杏朝着罗厚道的屋子缓缓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看戏的罗家喜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转过头一看,是红杏,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横了红杏一眼,嘟嚷着说道,“丧门星就是丧门星,谁家摊上家里准没消停。”
红杏离他最近,虽然他说得小声,但还是被她听到了,“罗家喜,你说什么呢?”
罗家喜没想会被红杏听到,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朝着屋里说道,“爹,您亲自问她自己要吧,她人就在这里,省的逼问大哥,伤了情分。”
红杏听了他的话,站在那里,冷冷一笑,情分,罗家喜他也懂得情分这两个字的含义,那为何还把小满送给他大哥补身子的老母鸡给吃了。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他们父子吵架来的,她只关心那只鸡到底是杀给什么人吃的,若真是给了那两个人调戏她的人吃了,只怕罗家远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里面的人听到说红杏来了,立刻停止了吵闹,就连罗厚道那喘息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正当红杏要跨进去时,罗家远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见到她的瞬间,清冷的眸子瞬间呈现融融暖意,“杏儿,你怎么来了,灶间的事还等着你去忙呢,快去。”
罗家远想支走红杏的意思很明显,但红杏没有听他的,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但有些事不弄明白她会整夜整夜睡不着呢。
遂自抬眸看着罗家远说道,“家远,我有事情想请教爹,等我请教完了,再忙灶间的事。”
说完,就朝着门口走进,挡在门口看戏的罗家几兄弟急忙让了开来,就这样看着红杏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罗厚道的房。
刚刚跨进屋子,就见着罗厚道坐在床榻边上的竹交椅上,双腿交缠,高高翘起。
罗厚道见到她进来,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说道,“阿远家的,你来了,正好我有事找你。”
一旁的罗家远急忙唤了一声,“爹……”
罗厚道权当没有听到罗家远的呼唤,直直地盯着红杏。
红杏轻轻嗯了一声,淡淡一笑,随即说道,“爹,我也正好有事找您呢?可真是巧了。”
罗厚道听红杏这么一说,一双老眼微微一眯,细细品味了一下红杏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爹为什么杀了那只留给家远补身的老母鸡呢?”红杏不慌不忙地说道。
罗厚道突闻此话,眸色一沉,脸色瞬间就不大好看,“难道爹杀只鸡吃还要你一个做儿媳的过问?”
这话很有道理,也说得很巧妙,可是那只鸡是小满给家远补身子的,是她锁在她房里的东西,都上了锁的,可做爹的居然撬开锁,不问自取,说好听点,是拿儿子房里的东西,说不好听那叫做偷。
但这些话,红杏是不敢说的,罗厚道毕竟是罗家远的父亲,任何做子女的都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父母的不是,更何况还是说他偷东西。
红杏对着罗厚道淡淡一笑,“爹要吃那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做儿媳的想请问爹一句,那只鸡真是爹一个人吃的吗?”
罗厚道眉心一蹙,他真是不知道这个田红杏要做什么,没好气的说道,“阿喜是读书人,理应补补身子,阿福阿旺阿亮每天田地里干活,累死累活的不也该补补,狗蛋是个孩子,正长身,更是应该补补的,阿福家的从进这个家门就没吃过一顿好的,难得有只鸡,不该让她尝尝?阿文阿秀也尝了一些……”
红杏听完罗厚道的话,只觉心里一酸,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只鸡是小满给罗家远补身子的,难道他们不知道罗家远受伤失血过多更应该补补,难道他们在吃着鸡肉喝着鸡汤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给大哥留点,难道他们心里压根就没这个大哥?
偏偏他们所有人都吃了,反而一个受伤失血过多的人没吃,这是什么道理。
红杏忍不住的就要反问,可到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去,她算是看出来了,罗厚道心里压根就没罗家远这个儿子的存在。
她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揪疼了一下,双眸微微一闭,颤抖着眸子看了一眼罗家远,只见他双眸间闪过一道失落,快如闪电,让人无法扑捉,若不是她离得他近些,只怕也难以发现,更何况这些没把他放在心上的亲人了。
他心里的想法想必他们压根就不在意的吧。
她缓缓移了步子,伸手握紧了他的手掌。
罗家远的手微微一僵,随即便反握住了红杏的手。
红杏知道他此刻心里难过,任谁这样被自己的父亲忽视,都会觉得难过的,更何况他还兢兢业业的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